雾。
浓雾。
从未有过的浓雾笼罩在妖兽山脉的上头。让原本神秘莫测的妖兽山脉更加增添了几分萧瑟的感觉。
天空上没有一丝鸟的身影,就连鸟的叫声都没有。
这很奇怪。无论是冬日的麻雀还是夏日的百鸟,在帝国的各地无论什么时候,天空上都会有几只飞鸟划过,炫目的羽翅跳出动人的画面。
但现在,为何不见飞鸟?
飞鸟已经归林?
然而,在也找不出在广元州,有任何一处的地方的森林比妖兽山脉的多。
延绵千山不绝,妖兽山脉就像是静静的深渊一样,在浓雾中隐藏了自己的黑暗。
没有飞鸟的鸣叫,没有鸟羽的飞舞,什么都没有。
这让原本诡谲莫测的妖兽山脉平添了一分肃杀。
千山鸟飞绝。
鸟真的飞绝了吗?
还是鸟,消失于白雾中,消失于那静静的张开深渊的巨口狞笑着的深山中。
广元州的人们都感到惊奇,人们不是没有见到过雾,而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雾。如此大的雾,有些不真实,有些不安定的感觉在这里面。有些在广元州呆了一辈子的老实巴交的居民,在对着大雾笼罩最浓密的妖兽山脉的方向,不停的磕头跪拜。嘴里念念有词:“老龙王息怒!老龙王息怒!”
如此大雾,当真是龙这种世间最强大的生物的所为?
难道,这真的是真龙愤怒的鼻息?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算是那些呆了一辈子的原住民,也不过是听他们祖辈的传言,说是在广元州深处有一头恶龙,这头恶龙违背了龙神定下的规矩,所以被封印在这妖兽山脉中。恶龙的愤怒便化成了妖兽山脉延绵不绝的奇山险峰。正是因为封印了这头恶龙的存在,广元州的大地才会被诅咒,才会如此的荒凉。
这毕竟是传言。
如今,在世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这片土地,在注视着浓雾中的妖兽千山,在注视着那头在深山中不知多少岁月的,龙。
大雾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在天门山附近,大雾浓郁的更加明显。
不知何时而起的大雾,让人们在这里几乎成了瞎子!
眼睛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浓白,只能听到人们彼此的呼喊,却不知道声音的具体位置。
在这个时候,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蔓延到人们的心中。
世间最恐惧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是,只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们的五指。
这边是不知有何危险的天门山中,那边是弥漫着惶恐和不安的浓雾。
人们该如何抉择?
不少人在走到天门山口时停下了脚步。他们都是些历经过无数凶险的老辣的修行者,而在他们心中,一向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和相信自己的自觉这两句话。
现在,一种焦躁和不安的心情遍布了他们的全身。
不停跳动的眼皮和颤抖的双手都在告诉他们,不要去,不要去。
但是山里传说中的真龙,真龙收藏的无数财宝,仿佛一个身材曼妙脸蛋倾城的少女,在不断的撩拨他们内心深处潜藏的冲动。
对财富的渴望!
对成功的渴望!
这时候,他们依赖的直觉,犹如一张纸一样,被一触既破。
满脑子都是财富,满脑子都是真龙的人们,踏上了他们的屠龙之旅。
或者,黄泉之旅。
道一学院的人们也都一脸狂热的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洞,这山洞仿佛有魔力一样,吸引着这些人的目光,吸引着这些人的注意。
浓雾?浓雾对于这些天之骄子们算的了什么?
危险?对道一学院的人们谈危险?这一定会让人们笑破肚皮。
这个世上能对,敢对道一学院出手的有几个?区区一条龙而已,在他们眼中,可树上的一条青虫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要做的,只是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中,昂首阔步,带着道一学院的骄傲,带着道一学院的光荣,将那头龙拿下。然后施舍一些破烂,给这些穷酸的泥腿子们!
他们是道一学院,骄傲的道一学院!
一个中年道人背着一柄钢剑,带着十足的不屑的表情看着犹如一群野狗的人群。
“真是一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真龙是何等尊贵的生物,岂能由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得?怕是连真龙的面都没看到,就会死在路上!您说是吧?苏通长老?”
一个身披长衫,一头散发胡乱的披在肩上,一双丹凤眼细长而有神,脸上的胡茬显得是那么的慵懒。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他伸出了手指,在这浓雾中划过。和他有些邋遢的外表不相符的是,他的手指很干净,仿佛是在向人们炫耀他的手指一般,修长的手指足足比常人要长出一指,指甲被修整的很整洁,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这已经不是手,这事一件艺术品。
是他苏通最得意的艺术品。
刚刚说话的中年道人也被这只手吸引了,这只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在空中看似随意的游动,却有一丝别样的规律在里面。
中年道人叹气,他因何叹气?是这眼前的浓雾?
不,这浓雾虽然罕见,但是对于像他这样的强者来说,已经造不成多大的障碍。
他是在叹息这只手,这只被道门圣山龙虎山上的老天师都称赞的手!这只天生就是用来握剑的。
去握住道门执掌天下的那柄剑!去握住道门未来扛鼎着的那柄剑!去握住全人族未来的那柄剑!
龙虎山的老天师不会看错,道门那么多道行高深的长老们也不会看错,苏通的这双手,不会次于花未满。
他的道剑,天下无双。
但道人为什么还要叹息?
这时候,苏通的另一只手里,握住了一柄木剑。
一柄断的木剑。
这是他的师傅送给他的木剑,这也是那个一直牙齿漏风的老道人,在道门委曲求全了一辈子后,唯一一次,为自己的徒弟,所争取的木剑。
这柄断剑,寄托了什么?
中年道人不知道,也许有老道人对自己的徒弟多年来只争取到这么一柄木剑的愧疚,也许有老道人对徒弟的寄托,也许有道门中像老道人这样无数人的心血,也许,就连苏通自己都说不清。
“嗡”的一声,当那柄断掉的木剑拿出的一刻,竟然发出了连寻常神兵都没有的清鸣。
道一学院的人们都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连那浓稠愈奶的大雾,也仿佛被这股清风吹散了许多。
苏通原本散乱的长发在这时也张扬而起,仿佛睡不醒的眼眸也犹如沉睡的雄狮苏醒般,审视着周围。
他就像是一柄大重无锋的宝剑,站于天地间。
中年道人奇怪,他不知道苏通此举是什么意思,是立威?
不,不是。道人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苏通在道一学院多年,除了在对那个和他师傅抢夺木剑的年轻道人外,再无主动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獠牙。所以,苏通绝无示威的意思,更何况,现在还有诸如南海学院等强敌在侧,太强势反而不太好,很有可能让他们抱团,这样就算是道一学院也会感觉到难以对付。
木剑凌空而立,苏通单手抓剑,于空中横斩三剑。三道星力盎然的剑气犹如划破天际般在浓雾中久久不散。
密布的浓雾好像一块白色的幕布被划破,久违的新鲜气息一下子疯狂的涌入,将浓雾冲淡了些许。
原本在人们心头的焦躁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淡了许多,而心中的那些负面的情绪也渐渐消失。
忽然,那横亘在浓雾中犹如三道星河般的剑痕消失不见,更加浓郁的大雾扑面而来,就连道一学院营地的阵法也好像抵挡不知这些浓雾的侵袭。
苏通微微皱眉,狭长的眼眸精光四溢,他问向中年道人道:“于长老,你有没有发现,这大雾,好像是什么阵法。”
中年道人心头一紧道:“阵法?这是什么阵法竟然能有如此之功效?这天门山方圆数十里都能笼罩,寻常宗门必没有这等实力啊!”
苏通摇摇头道:“我看远不止是天门山这么简单。”
“你是说,这大雾笼罩了半个妖兽山脉?”
“说是整个妖兽山脉,或者半个广元州也不为过。”
于长老有些不太认同的道:“苏通长老,虽然我在修行这方面不是什么天才,对于阵法这一门也不熟悉,但是一些常理我还是知道的,能施展下如此大的阵法的修行者,必定是精通于阵法的神域境强者。而在帝国,这类强者不过一手之数。”
“庆川州的皇甫至诚,南疆苗族大长老乌璃惆,烂陀高僧枯荣大师的师弟,枯岁大师,我道一学院的院长,稷下学宫的阵法大家长孙武功。”苏通缓缓的说出五个人的名字,这五人便是在整个人族都显得弥足珍贵的阵法大家,每一个名字无一不是让帝国抖三抖的人物。
苏通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阵法,不一定是人为。”
于长老道:“不是人为?那还能是什么?妖兽不成!”
苏通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于长老不由的直起了身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真的是妖兽?”
“我只知道,不止是人族会阵法。”
“不可能!就算是那些妖兽山脉被封印的大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啊!除非...”
于长老不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冻结了,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汗毛都感到恐惧。
他和道一学院的学生们一样,对那个东西都有着一丝不屑,都有着不把他当回事的感觉。为此他还暗自嘲笑过一直警备着的苏通。
但是现在,当他身处这浓雾中,当他感觉隐藏在这浓雾中的淡淡的危险和杀意,当他感觉到在这浓雾中自己的无力感时,当他看到苏通的那三剑没有什么效果时,他感到了害怕,他感到了恐惧。
世间之人都知道道一威名,世间宗门都惧怕道一背后所站立的四大道门圣山,道一学院的人们,什么时候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什么时候不都是轻描淡写的搬出道一学院的名头,然后对面举手投降?
但是现在,好像道一学院的名头不太管用了。
若是真是那个东西,若是真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物,若是真是那条真龙!
就算是道门老天师亲至,那头龙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动一下龙须。
苏通看了看呆若木鸡的于长老,轻轻一笑。这个人,仿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感到压力,都是那么的轻松。
他笑道:“若这大雾,真是那条龙所做的,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会给他当点心吃。”
“都要成点心了,你为何还这么轻松?”
“若是我跪地求饶,若是我如临大敌,那龙能不吃我,我当然会这么做,但是这可能吗?”
于长老摇摇头,苦笑一下,直到此时,他才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一个普通的长老,而苏通却是那个可以一鸣惊人的“神人。”
就是二字,心性。
苏通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这么大的雾,连个鸟影都见不着,真是一点也不热闹。”说罢,握紧木剑,对着道一学院的人们说道:“走,咱们斩龙去!”
千山鸟飞绝。
偏向龙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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