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黑暗，追到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江蓠暗骂自己莽撞——
明显来者是故意将她引到此地的。
好在对方身上似乎并没有杀气。
江蓠见那人已停下脚步，但背对着自己，便问道：“你……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就着剑光，江蓠才看清那确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磕巴女，不认得我了？”假江蓠一脸戏谑的表情，“长眼的凡人，果然心盲得可以。”
“啊！你是！！！”江蓠瞬间明白了过来，“地…地颜宫……无脸人！你…怎么……”
无脸人十分得意地笑道：“我怎么有脸了？你忘了我的本行是什么？”
江蓠：“你给自己画了一张跟我一样的脸？”
无脸人：“还行，还不算太傻。看在你认出了我的份上，我来给你一点提示。”
江蓠：“什么……提示？”
无脸人：“九湖之事让昆仑牺牲了三位掌门，潜入夜生渊底的谢净风自绝而死，天山、紫琅掌门也呜呼哀哉，而其他抽干湖泊的人却完好无恙，你不觉得奇怪么？”
江蓠：“这……难道……？！”
无脸人：“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所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你懂的。”
江蓠：“哎别走！……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无脸人已飞身而去，但留下一个声音说道：“‘我’不代表‘我们’……”
无脸人的一番话让江蓠不寒而栗：崆峒派、蜀山派、琼华派这三个门派“幸存”的掌门，莫非都是……无脸人假扮的？
还有解决白露塘的微明掌门，她……
不只是各派掌门，鲁春生等这些身负莣枝香气的弟子显然也不是真货。可怕的是，刚才无脸人身上就没有莣枝的味道——有莣枝香气意味着是赝品，但没有莣枝味道的也不一定是真货，这就是说，她也无法用鼻子来辨别眼前人的真假。
唉，所以这件事，该跟谁说？
三人抵达京城时已是中午了。
在百花楼的雅座坐定之后，约好午时三刻相见的沅芷姗姗来迟。
江蓠嘲笑道：“一看就是刚睡醒。沅芷今天出门前要是洗了脸，这桌饭菜就算我头上。”
沅芷：“哎，谁叫你们约在午时三刻？那是杀人问斩的时辰，我们生意人呢，有时候需要避讳一下……以免触霉头！”
杜蘅：“非也非也，午时三刻问斩，是因为午时三刻阳气最盛，哪有什么霉头？”
沅芷：“哟哟，跟着陵川读了几句书就是不一样——你们都把饭菜吃的七七八八了，这就算是罚过我了吧！……对了，你们这次来京城，是要给陵越夫妇买新婚贺礼？没搞错吧？”
曦月：“没搞错，有什么合适的玩意儿？快给我们介绍介绍。要求价格适中，太贵的我们买不起。”
沅芷：“说买就太见外了吧？我早就让下人准备好了四份，你们直接拿去就是。”
杜蘅：“啊？你准备的都是啥啊？”
沅芷：“准备的是什么不重要，反正都是敷衍敷衍咯，难不成你们还打算精挑细选？”
“哈哈哈哈……”三人都笑起来。
江蓠：“好吧，贺礼是搞定了，但更重要的事还没办。咱们时间不多，赶紧行动吧！”
沅芷忽闪忽闪眼睛，问：“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杜蘅笑答：“当然是给自己买东西啦！傻瓜……”
四姐妹嬉笑着起身，待走下百花楼的扶梯时，竟然邂逅了陵越夫妇——想来这二人也是来京城置办婚礼所需的物品的，顺道入百花楼吃个便饭。
百花楼的扶梯并不宽阔，四人因刚在嬉闹时言语间对陵越夫妇有些不敬，所以都有点心虚，尴尬地侧身让开，并恭恭敬敬地向师兄师姐行了抱拳礼。
结完账、出得百花楼后，四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刚才的话应该没被陵越云汐听到吧”云云。
陵越和云汐在二楼凭临街道的位置入座，陵越偏头一望，正好看见江蓠等四姐妹走在路上。
想起上一次人在百花楼的时候，所议之事乃是与江蓠假成亲以混入王府。
江蓠又怎会完全忘记自己在这京城里做过一回新娘的事呢？不过回想起来恍如隔世，只是让人有些失神，倒未见得多么感伤。也许是因为有最亲近的姐妹在旁边，所以人的心情就像于酷暑中浸在冰凉的清泉里，想发火都发不起来。
杜蘅又敏锐地捕捉到江蓠的“若有所思”，便对她说：“你怎样？要不要哭一下？”
江蓠立刻被逗笑：“哭啥？哭荷包大出血吗？”
沅芷：“管什么出血不出血，尽量买吧！你难得进城……”
曦月：“就是。”
杜蘅：“我看啊，要不你也来京城谋个职位吧。”
江蓠：“你不怕我烦死你么？”
杜蘅：“我还嫌你不够烦呢……说真的，你要是来为公家做事，说不定还能给我分忧。”
曦月：“你有何忧？说来听听。”
杜蘅：“当然是忧国忧民啊！比如最近两府大臣都为黄河北流要不要分水争个不休，分吧，在雨季能缓解泛滥，但却又会导致水速减缓，从而加重淤塞……”
曦月：“停停停，一听就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的疑难杂症……”
江蓠：“我可以帮你跑腿，但没法出主意，实在是见识短浅，承担不起耽误国事的责任。”
杜蘅：“国事有宰执扛着，本也轮不到我等疏远小臣担责，我只是替他们操心啊……”
曦月：“哈哈哈，杜蘅的操心啊……根本停不下来……”
江蓠：“你这精神我很佩服，但也要注意调解心情，否则容易生病。”
沅芷：“说得没错，你我同在京城，你怎不多找我玩？”
江蓠：“人家有陵川，需要找你么？”
沅芷：“姐妹的作用是男人替代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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