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虽然被终止了,可是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需要人来干,于是乎胡五魁意外的成为这个“收尸队”的大头目。他被任命为该项目的临时总负责人,负责项目资料收集、整理、汇总、上报、归档等一系列擦屁股的工作。而现在大办公室中剩下的这些人就是给他留下的“骨干”,至于其他人的去处,刘副院长则是简单的一句“院里另有安排”一笔带过。鼓劲的话,刘怡慧副院长走形式般的说了一句,他也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士气可以鼓舞,借口还有别的工作便匆匆的像逃跑一样的离开了,丢下胡秃子来安排具体工作。
屋子里像炸了锅一般闹腾了十几分钟,大家才发现新的负责人自始至终默默地坐在一边,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瞄向他。胡五魁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倚靠着桌边淡淡的说,他也是刚刚接到通知,领导刚刚找他谈话,要他来负责这一块。不管这个项目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也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大家的工作就是干好眼前的事。既然大家被留下来,这是领导的信任,就要干好手头的事情。上边的实验室暂时院里还没有其他的安排,不过要求在三个月之内都要处理稳妥,具体的工作安排,容他想一想再做主张。
人群又是一乱,胡五魁也不管那么多,在自己的位子上仰头望天。马年来忽然想到上周胡五魁在厕所里说过的话,看来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至少就算他没有找到一个肥项目,目前也不错,至少是升了官,前途一片光明。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开始谈论其他同事的去向,某某某去了那个项目,某某某去了那个项目,他们提到的人名大部分马年来都是头一次听说。自然有人爆料,这儿现在成了院里最鸡肋的项目,干了快一年了,年终奖金眼看快要到手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泡汤,工资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没有了项目福利和补贴,只能拿那点可怜的工资,可怎么生活啊?
马年来不知道这些,可也隐约的感到可能收入会打一个大的折扣。刚从大学进入这里的时候,委实被这里丰厚的收入吓了一跳,这里的平均收入甚至比某些垄断行业还要高出一大截。看着打入卡里的五位数的收入,他有种以为财务搞错的错觉。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不断的有人“失踪”,胡五魁也没有具体的安排工作,只是指示大家都分头去楼上的实验室,把之前的数据资料进行整理,就没了下文。胡五魁闲着没事,上楼转悠,看到马年来和两个实习生还在忙碌着什么就溜达进来,问:“在忙什么?”
严晓玲眨巴着眼睛笑盈盈的凑过来问:“大领导,给我透露一下这个项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会成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胡秃子左右看看,其他实验室中冷冷清清的,绝大多数的人都蛰伏在下面大办公室中闲聊,根本没有人把他的指示当回事,他这个领导其实干着也没有多大的劲头。如果不是送礼时让领导会错了意,他也不可能会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对,就是个烂摊子!
他扯把椅子塞在屁股底下,左手像听戏似的扣着桌面,懒洋洋地说:“都到现在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你们啊,对项目实在是太不关心了!难怪这个项目会有今天这种结局,你们都没有深刻的领会到院领导曾经讲过的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要把这里的工作当成自己家里的事来干!”
“领导你说的太对了,你看我说吧,这做人啊就是要跟对领导,有什么样的领导才会有什么样的成绩!”
“这马屁拍的有点露骨,不过就算是拿我练手吧!”胡秃子扭头转向马年来问:“你忙乎什么呢?是不是我在这里讲笑话妨碍了你们的工作?”
马年来赶紧转过身,坐在电脑椅里划过来说:“我这不是忙着在做记录吗?领导讲话总要有个做笔记的不是?”
“有前途,咱们马老师也懂得幽默了!不过话说到这了,我提前说一句,我现在说的这些可都是笑话,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其实这事现在也不是秘密了,早晚你们都会清楚,只不过院里决定暂时不再公开的公布而已。咱们的项目涉及到了严重的泄密,据说有几个相关的人员已经被拘捕,还有就是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的吴培林副院长可能已经潜逃。这个月的国际学术周刊上就将刊登这个项目的研究结论,不过不是咱们这个实验室而是美国的一家私人实验室,他们已经完成全部课题的研究,比我们计划的早了将近一年。根据情报,是有人把我们的研究数据等绝密资料透露了出去,给国家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吴副院长?我记得那天宣布这个项目终止的大会上还看到他了呢!”耿努力忍不住插话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虎难画骨。人就是这个样子,那天他露了一面就彻底的消失了,据说开完会他就从天河机场飞去了东京,之后整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这么厉害?真有人能从国安的眼皮底下溜走,我不相信。”严晓玲皱着眉头说。
“什么国安?”
“就是找人们谈话的那个专案组,不是国家安全局的人吗?”
“这种小事还值得动用国安,你是间谍片看的多了吧!跟你们说,这就是你们没有见识了。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惊动外单位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吴副院长的潜逃,估计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过去了。那个专案组里根本没有一个国安的人,倒是有两个是中央纪委派驻卫生部的人,其余的都是部里纪委的人。”
从胡五魁的话里话外,马年来才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同时也才明白这个事情早已经结束,之所以要搞得如此风声鹤唳,一方面是院领导要做给检查组看,这是个别人的错误而非院里的错误,另一方面表明院领导班子对这件事的深刻认识和坚决的态度。他们的目的达到了,院长受到部里的点名批评,可是乌纱帽保住了。同时还有一系列的处罚,表面看起来很是严肃,至少武汉院是在部属的同行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具体的处罚大致有武汉院三年内不再承接部里的重点科研项目,三年内没有高级职称晋升指标,科研经费压缩百分之十,所有领导深刻检查,三年内不得晋升。
项目里自然有消息灵通人士知道内情,早早进行活动,寻找新的项目组加盟,更有甚者已经以交流学习的名义跨院转到了更前沿的课题中去了。剩下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关系没有门路消息闭塞而且在各级领导心目中没有什么名气和印象的老实巴交的苦主。马年来暗暗叹息,这个周末如果不是劳而无功的非要回老家,而是去导师家里坐坐,恐怕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这个周末无论如何也要去导师家念叨念叨了。
有了想法就要实施。择日不如撞日,他下班后又突然决定直接过去。座机拨了两遍都没人接,他的心凉了半截。他不敢贸然的去拨导师的手机,只好犹犹豫豫的拨通师母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噪杂的电磁波的干扰声,废了很大劲他才听明白,他们随团去了欧洲,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马年来沮丧的挂断电话,拎着买好的果篮只能挤公交车回家。
没了真正的科研项目,马年来整个人也变得萎靡不振。马年来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带着几个实习生开始“文书”工作,上百台电脑中的资料都被拷贝在几十个硬盘中,一天八小时面对着电脑和形形色色的数据文字,整个人都像是抽掉了脊骨。这种日子不用太久,一两周已经让他厌倦的无法忍受。
萧晓霄再没有拉着马年来去看房,却提出来要去做售楼小姐。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能够提高她的收入,收银员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收入实在是太低了;另一个原因居然是有人说她适合这份工作。而当马年来知道这个说她适合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的时候,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什么时候又和萧敬文勾搭上了?”这话很伤人,尤其是从一个满面烦躁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萧晓霄一愣,她没有考虑到马年来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之前在一次看房中偶遇到他这个同学,马年来的表现有点反常,可是两个人毕竟热情的拥抱,扯了很多闲话,还约定要有时间一起聚聚。这应该算是很正常的反应,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萧敬文联系上她完全是另一个偶然。这些日子马年来似乎工作不顺,她便没有打搅他,而是自己利用公休的时间又去感兴趣的房源转了一遍,当然包括萧敬文主持的那家售楼处。她也想不到萧敬文能够一眼就认出她,还亲切的叫着嫂子,这给她的印象非常好。在坐下来喝着免费咖啡闲聊的过程中,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关于房地产的知识让萧敬文刮目相看,并开玩笑的说她不是来买房,简直就职业的踩盘手,并让她萌生出转行的念头。之后她电话询问过网上的几个招聘广告,居然都有人要求她去面试,这便彻底的坚定她转行的念头。什么职业不是做,只要合法,只要能够挣到干净的钱,她并不怕辛苦。从她走出来,她换过多少个行当,不是也走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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