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旺来眯着眼,他心里盘算着这三个人天天都这样,是不是自己真的被房东做了借刀杀人的刀,不过说回来,只要他的装修赔偿一天没有人答应下来,他就还得熬着。这两天他在琢磨,是不是让赵天华和孩子先回老家住几天,其实他心里也害怕这群人下脏手,万一孩子和女人有点闪失,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他是无所谓的,什么样的风浪他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苦他没有吃过,这几个小子的恐吓还真的吓不着他。都说肖老三是这个县城里的黑老大,那是因为他马旺来没有混社会,否则指不定这世界谁在耀武扬威呢!
三个小子在门口坐了半个小时,有两三拨顾客朝里面望了两眼,就闪身离开了。马旺来有些看不下去了,从柜台后面站起身问:“哥三个往里面坐坐吧,别挡着门,我还要做生意,大家吃口饭都不容易,是不是?”
领头的看看马旺来,叹口气,把椅子从屁股底下掏出来,推到一边,和气的说:“马老板,听我一句劝吧!你这装修款,冤有头债有主,你还得去找房东要,我们已经赔偿给了他,总不能再出个双份吧!我也私底下跟你透个底,这个月底,这里的这一片就全部都签完了,最多再有十天,这一片也就拆的差不多了。你可以看看,现在你这前后左右还剩下几家几户?行了,您自己掂量着吧!我觉得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好话也替你说了不少,可是到了财务那里一查帐,这装修补偿、建房补偿、地皮补偿一样不差的都发下去了,我们也就没办法了。行了,你就看着办吧!明天我们还来!”
这个月确实有不少的人家在所谓的拆迁办公室的软硬兼施之下都签了字,人刚刚搬走,就有机械过来把屋顶扒掉。人都搬走了,超市的生意也景气不上来,对面新小区的大门口一家临县的大型超市也在抓紧时间装修,估计一两个月后就会开张。马旺来明白那才是对自己真正的打击。
赵天华和孩子被哄回家中,过了没有五天,就又返回来。原来半个多月前马解放就感冒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等赵天华回去,发现老爷子自己还在扛着,都没了人模样,便硬拉着他去镇上的诊所里看病,拿了药在家里输上液的当天,马解放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精神。可是输到第四天,突然马解放就昏晕过去,吓得赵天华匆匆的拔了针头,叫来诊所里的大夫打了解药针,可是马解放的病症一下子严重起来,高烧不退,在镇上找了个面包直接拉到县医院里。自然是需要住院,说是因为长时间的感冒已经有了并发症,如果再晚来几天这人就完了。
马旺来和赵天华合计,这个消息说什么也得跟马年来说一声。马年来听说后,一阵沉吟,最后说自己这几天确实回不去。马旺来也说不是非要他回来,只是告诉他一声,免得担心。马年来沉默一阵,说马解放的病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别跟何香草似的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等人走了再说什么都晚了。最后他又说,他给马解放的卡上打过去两万块钱,先垫付着医药费,他也算是个工人,应该还有职工医疗,能够报销大部分。马旺来说钱不是问题,他现在手里也有了点钱,已经交了五千的押金,现在村里都有了农村合作医疗,说是能够报销到百分之七十五呢。
挂断电话后,马旺来和赵天华一商量,以马解放的状况,肯定这住院期间是离不了人。还好这县医院新建的住院大楼,十几层高,新的病房又宽又亮堂,两床一间,还有很大的空隙。他们便到医院门口租了一张可以折叠的椅子搬上来,晚上打开了就是个简易床。白天里赵天华在这边伺候,虽然有些不太方便,可也只能这样,那边的买卖不能关了,那是一家人的营生。晚上马旺来关了门再来医院换赵天华回家里睡觉,其实马旺来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马解放是个自理能力非常要强的汉子,除去一日三餐需要有人来买,其他的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
马解放住了一个礼拜的院,稍有精神就嚷嚷着要出院,马旺来安慰他还是要把病看好了。马解放要发火,赵天华接过话茬说:“现在能报销了,你也花不了几个钱,我昨天去和大夫问过了,你在这里住一个礼拜和住半个月,自己的实际花销都差不多,因为你们报销起来是有个限额的,只有超过这个杠杠才给报,反正就大概是这个意思。这回住院你要是不把病看好了,过些天万一要是反复了,就不止要花这么多钱,怕是还要花更多的钱,受更大的罪。你自己就掂量着办吧!”
马解放斜靠在床背上,喃喃的说:“要不就再住两天,你们就不用天天往这儿跑了,你看我现在结结实实的,什么事都不耽误,我都问好了,食堂就在地下一层,那边一排排的小桌子,还有挂输液瓶子的小杆子,都挺周到的。什么都不用你们管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就再住几天。”
赵天华说:“行了,我们都知道你的身体没问题,可是住到什么时候还是要听大夫的。早晨查床的时候不是大夫已经说了吗,你的各项指标虽然有好转,可还普遍较高,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个标准的病人。行了,还是我在这里陪着,你要是闷得慌就陪着你大孙子玩,他保证能够逗得你开心。旺来回去开店吧,这都八点多了,估计早有人等得着急了。明天早晨上你就直接回去,我过来的时候会带上来早餐,反正明天七点之前也不让吃东西,还要抽血化验,快赶上天天抽血了,这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啊,这营养还得跟上。你回去的路上买只老母鸡,晚上我炖上,早晨热热拿过来。”
马解放还在坚持让他们都回去,马旺来没有吭声扭头走了,留下赵天华和孩子在医院里陪护。有大孙子陪在身边,马解放的精神非常好,本来医生是不建议让孩子长时间呆在这里的,毕竟这是呼吸道疾病,有一定的传染性,但是小家伙的抵抗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奇的好,呆了一个礼拜,越来越精神,现在坐在马解放腿上喳喳的聊得格外欢快。这一整天马解放都笑的合不拢嘴,赵天华则半躺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机,这楼里有免费的无线信号,虽然有点卡,可是看网络小说足够了。这几天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惬意的日子,她自己都感觉着又在不知不觉得长肉了。
马旺来好长时间没有去上菜,超市里的生意明显冷清许多,再加上四边都拆的一塌糊涂,整天里都有房子倒下,扬起漫天的灰尘,人们也不愿意再过来。他从菜市场买了一只母鸡,让鸡贩子拔毛开膛,回来后就丢进水桶中泡起来,其实他也不是不会炖,只是有点心烦,不想动手。
打开超市的门,一股呛人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他坐在柜台后面开始打盹。整个上午也没有几个顾客,倒是有两个供货商打来电话问要不要补货,都被他谢绝了,现在院子里还存了不少,这一个多月因为拆迁搞得生意很是萧条。中午他也不想吃饭,不知不觉就趴在收银台睡了一觉,睡得也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做了几个噩梦,惊吓出一头的冷汗,却也想不起到底做的是什么噩梦。这几天也被这群拆迁骚扰的心神不安,每天都有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过来捣乱,明知道都是拆迁的在捣鬼,却也没有办法。马旺来倒也不怕他们,偷偷地在收银台后面藏了一根一尺多长的六分水暖管,这是在隔壁搬家时拿过来的,这东西很趁手,一点不比砍刀差,算是以备不时之需。前天他差一点就亮出来,要不是那四个捣乱的小子还算有眼力,说不定就是一场硬仗。这么多年没有真刀实枪的干过,马旺来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惧他们,有什么啊,不就是手头上狠一点吗?年岁大了,只不过就是多了那么点顾虑,总要为身后考虑,年青的时候就是脑门子发热,凭着一股血气,才不管会有什么结果呢!
他揉着眼睛站起身,走出去,在门外站住,左右的打量一番,看到自己的左右各家都已经成了一堆瓦砾,这道街上的门脸零零落落的也就不剩下十家,后面的住户也拆了有几十家,到处都是瓦砾,到处都是尘土,一群群捡破烂的、刮砖的在废墟上像淘宝一样的忙乎着。马旺来看到从不远处一家还没有拆迁的五金店里出来几个小子,都留着整齐的板寸,穿着花格子短袖,嘴上叼着烟卷,旁若无人,大摇大摆。五金店的老板跟在几个人身后,远远地朝马旺来打个手势,大致的意思是小心这几个小子,他们是来捣乱的。这段时间,几家还没有拆迁的商户之间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在心理上互相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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