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午三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内,只写了三页不满的纸,而四个助手最少的也把半打白纸画的跟涂鸦似的。严晓玲抬头看看,其他人还在算,叹口气,朝马年来说:“马老师,早晨看新闻了吗?”马年来哼了一声,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中午吃饭时,食堂中都在纷纷议论,马年来在他习惯的位置上坐下,立马就发觉有无数道不同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焦过来,他在心底里苦苦的一笑,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吃饭。表面上看来他平静如水,而且也自我调整心态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但这顿饭到底他还是没有吃出味道。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他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出食堂,依稀的在各种纷杂的声音中听到有关于自己的议论。
事情总有个发酵的过程,当韩部长落马在大多数人看来都不再是新闻的时候,王伟强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一脸急迫的问:“院里是不是找你谈话了,你怎么回复的他们?”
马年来淡淡的一笑,说:“怎么了,服从组织安排呗!”
王伟强扯过侯志远的椅子坐下,望着马年来说:“你就这么任他们摆布了?什么叫做服从组织安排?这个项目你是不想做了,还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马年来停下手里的铅笔,说:“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搞些我喜欢的研究工作,什么负责人啊都是些虚无缥缈的称号,跟研究工作没有半点的关系。我又从来没想过将来去做什么所长院长部长,我要那些名号有什么用?”
王伟强说:“这是你的性格,但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你要做研究,你要安安静静的做学问,没有错,可是你要搞的研究靠的是什么,除去这个大脑,你还需要很多的资源,一旦你不在这个位子上了,这些资源你去从哪里获得?最简单的,就比如你现在用的这个小实验室,如果你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你是不是要退让出来?比如说你现在研究的这个方向,虽然也是在我们的协议范围内,但这毕竟是一个分支,你觉得如果换了负责人,你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
马年来平静的望着他,反问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王伟强搓着手说:“武汉院今天正式向我们发文,准备调整本项目的负责人。朱冢先生在看到后,明确表示不同意,但当初我们在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也忽略了这一条,我们对团队的工作有监督的权利,但是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人事调整我们是没有发言权的,我们只有知情权,恰恰是他们钻了这个漏洞,才让你我如此的狼狈。”
马年来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无论谁是负责人,这个项目不是还会照常的进行下去?放心吧,我这个人就是心态好,无论我在什么位置,或者说不在这个项目了,我都不会给你拆台的,我更不是那种无事生非捣乱的人。”
王伟强不屑的撇撇嘴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是想要捣乱,你会捣乱吗?行了,收起你那清高的一套吧!不就是因为你那个准岳父的事情吗,你也不至于在他们面前这么的低三下四,想当初老爷子风光的时候,也没少见他们一个个前前后后的跳蹿。可你跟老爷子现在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媳妇还没有娶进家门,就算是结了婚,他的事是他的事,跟你有关系吗?你至于这么心虚吗?”
马年来刚要张口,王伟强拦住他,接着说:“朱冢先生对目前的状况非常满意,不想项目出现任何的波澜,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很有可能今年就能完成既定的目标。你明白这对于我们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新产品能够早一天投入到临床,能够早一天面世,那就实力。楚海集团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内制药领域中拔得头筹,靠的就是技术上的领先,目光上的敏锐。如果你们的项目能够提前完成,那么我们甚至可以替你们夺回你们曾经失去的,据我所知那家最先完成x项目的外国实验室虽然早就完成了实验室的论证,可是他们却还迟迟没有投入到应用中,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能够抓住这次机会,我们的新药,我们的新产品是完全有可能在他们之前上市的,我们有信心在他们的前面拿到专利,把你们失去的荣誉用另一种方式夺回来。”
马年来问:“那我怎么去做?”
王伟强淡定的说:“坚持自己的立场,跟他们要一个公正的理由。”
马年来犹豫的反问道:“这么简单?”
王伟强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就可以去,找院长也好,找张副院长也好,让他们给你一个退下来的理由,并且要书面的免职上写清楚。”
马年来苦笑道:“你是让我去逼宫?”
王伟强站起身道:“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么现在就去,院里几位重要的领导都在办公室中,朱冢先生还在和他们周旋。”
马年来缓缓地站起身说:“你们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
“绝路,你自己的选择才是真正的绝路。如果你就这样默默地退下去,你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们会把你放在阴暗角落里供奉起来,让岁月的灰尘一层层的把你蒙蔽,等哪一天你再也跳不起来了,他还会把你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的。”
马年来在王伟强的怂恿下走进院长办公室,面对一干领导,他在实验室中那种自信与冷静消失的荡然无存,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王伟强看在眼里,心底里一阵冷冷的笑。
“小马,怎么回事?”张副院长最先打破这个僵局,给马年来创造出一个讲话的机会。与马年来的谈话本来就是由他代表院办公会进行的,他对马年来如此痛快的接受也表现出一丝丝的惊讶,但是随即也就明白,有很多时候处理同一件事情之所以会有千万种方式方法,这是与性格有直接关系的。但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所以看到马年来与王伟强一前一后的进来,定然是有所变故,他本能的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马年来一把。
马年来深吸一口气,略微的平稳一下心情才尽量放开的说:“各位领导好,我今天主要是有个问题想要向各位领导请教一下。”他刚开口,已经有人看出他的苗头,便在一旁声色俱厉的训斥道:“你没有看到我们这里有重要的客人吗?有什么问题,都先到外面等一等,你这样闯进来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马年来看了那人一眼,并不熟识的一位领导,已然想不起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充其量也就是没有用他推荐的人进项目。马年来被他这一吼,反而激发起心底里的一丝丝怨怒,不由自主的提高一些嗓门说:“我在x项目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瞩目的成绩,可是也绝没有犯下任何的错误,我想知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够再领导x项目继续下去,我想知道我的继任者也好,新的项目负责人也好,他有什么优势能够领导x项目取得比我在职时更好的成绩。我希望在我的免职通知上或者新领导的任职通知上,让人们看到值得信服的理由,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搞过来一个人把刚刚进入正常轨道的x项目再带上歧途。”
张副院长冷冷的盯着马年来说:“我上次不是跟你谈过了吗,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我们是可以开诚布公的谈啊!不过我先要说你两句,什么叫做带上歧途啊,这种严重的带有个人感情的情绪就不要在这里宣泄了,主要还是谈问题,谈想法嘛!”
马年来挺直了胸膛,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对院里的决定感到难以理解,希望各位领导能够给大众一个明白的解释,也让x项目组能够安定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科研生产中去。其他的没有了!”
这时候朱冢先生从沙发上站起身,笑呵呵地说:“各位领导工作繁忙,我也在这儿叨扰多时了,下面有什么事,还是和伟强沟通就行了。我失个礼,就先告辞了。”说完,这个日本老头儿飘飘然的起身,依次和屋里各位领导亲切握手,到了门口又回身双手合十的深深一躬才退出去,王伟强跟在他的身后一直送出去。
张副院长朝马年来指着对面朱冢留下的空位子,不温不火的说:“坐吧,你不是要说法吗,咱们院的主要领导都在这里,你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有人已经听出张副院长是明显偏袒放纵马年来,不由得按捺不住火气说:“张院,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在办公会上做出的决定难道还需要向他个人做出解释吗,如果都是这样,那我们的办公会还有什么意义,大家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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