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传功长老所问,如何安全脱身,是殿中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这个问题,原登飞与孙大眼确不能应答与承诺,只有师君孙恩才能定夺。
孙恩应道:
“传功长老多虑了,司马元显假借皇族威仪,在朝内,出手将其父司马道子与恒修撤职,一手遮天,对朝外,快速撤除各藩镇刺史兵权,早已惹得各士族豪门不满,各士族绝不会出手相帮司马元显。本教不论在军中,各府衙内均有眼线,朝廷的一举一动,均会提前知道。若出手,必然成功。”
高恩华与司马雪对视一眼,心中只感莫名其妙。天师道中人,搭救王恭之心,其意甚诚,其志甚坚,竟然把施救王恭,说成是一件匡护正义与展示天师道实力的行动。
天际苍穹,浩瀚神秘,白云时浓时淡,变幻万千。自坞堡大殿中出来后,司马雪执意要求出堡巡查,确也说不出具体方向,高恩华拗不过纠缠,只得乖乖随行。在司马雪的带领下,玄冥剑与碧云剑联肩齐飞,剑芒伸缩闪烁,一路先直奔会稽郡,然后改道向西南而去。
半柱香后,脚下方,出现一座半高的荒山。数间破落的庙宇出现在眼前。司马雪按落玄冥剑,在一处平缓处,跳了下去,径直向破庙奔去。高恩华收起碧云剑,猛然想起,破庙正是司马雪第一次逃婚时,夜宿之地,在此还巧识妖灵黑猫门主与谢道韫书童凌风。
进了破庙,司马雪四下张望,然后拢起手来,轻声叫道:
“门主驾至,众神现身。”
四周光亮闪烁摇曳,庙中地面上的灰尘如粉,高有数指厚的样子,除了几行凌乱老鼠的足印,一切寂寥如灭,应当是从来没有生人来过,黑猫门主应当还在晋安郡快乐的玩耍。
高恩华笑道:
“公主拉着贫道出来,确原来是旧地重游,想尝试一下门主的威风,可惜不会召魂术,白日间,更召不出鬼魂。”
司马雪看看高恩华的脸色,忽然道:
“道长大叔,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想告诉你,大叔会不会责怪我?”
阳光明媚,抛洒如沐,徐徐春风中,司马雪青丝飞舞,眸中清澈透灵,全是垦求神色。高恩华心中一动,自相识司马雪以后,极少见到司马雪如此神态郑重,平时便是有所求,也都是撒娇耍赖,从不似今天这般正经。
“公主竟然有事隐瞒贫道,且说来听听,再说是否责怪你。”
司马雪道:
“道长大叔,稍等片刻,一会你若生气,可以罚我。”
说完轻轻一个倒纵,飘出庙门。高恩华心中好奇,站在庙门中间眺望。眼见司马雪钻进庙侧一片荒林中,过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又晃身飘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件狭长的布袋,一路飘然如风,奔高恩华奔来。
“道长大叔,以前曾和你说过;司马氏皇族帝王有两件祖传之物,一为太阿剑,一为孔子履,分别代表文武之道,历代帝王登基时,也必佩带太阿剑,做为权力象征。这两件物品,便在这个布袋中,现在便送给你,任你处置。”
高恩华心中一惊,太阿剑在修真界赫赫有名,据说是威道之剑。古楚国欧治子大师,以九天玄铁千锻百炼而成,楚王更以血祭之,后被献于秦始皇,始皇帝最喜此剑,常佩带身侧,故又名秦阿剑。世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司马雪平时纯真娇憨,居然不动声色将此剑藏至此山一年有余,真应了师父丹尘子说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司马雪见高恩华面色变幻,便将手中布袋递了过来,喃声道:
“大叔是不是气我对你藏私。我发誓;除了太阿剑之事,再无其他任何隐瞒,一点点都没有。”
高恩华不置可否,左手将布袋接了过来,只觉颇为沉重,右手缓缓捊下布袋。剑体古朴重拙。剑鞘上,镌刻篆体“泰阿”二字。手握古木剑柄一拽,太阿剑刃“铮”的一声乍见阳光,剑意蛮荒沧桑。一股的威武气息压迫扑来,逼的高恩华不由自主避开了眼睛。
“唉,贫道陪公主万里同行,倾尽所能,赤心一片。不意公主竟然藏剑于此,莫非想他日挟剑还宫,继续做皇室公主,太阿剑乃皇族信物,贫道岂敢染手。”
高恩华面色戚然,边说边将太阿剑纳入鞘中,递给司马雪。
“道长大叔,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对你忠贞不二,连人都是你的,岂会为柄宝剑对你藏私,只是这柄剑乃司马氏历代帝王传承之物,我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样做,对与不对。”
司马雪情急之下,冲口说道。烟笼罩水的明眸中,泛起淡淡泪雾,嘴角一翘,似是马上要哭出声来。
高恩华心中一痛,展颜哄道:
“既然如此,贫道便顺从公主雅意,且先暂时使用太阿剑,若他日公主懊悔,贫道必然遵命还剑。只是,刚才公主所说,连人都是贫道的,不知所言所解,难道要委身为婢吗,贫道好象使不起公主这般贵重的‘丫环’。”
司马雪猛然醒悟,面色瞬间绯红,明眸厉瞪,斥道:
“你个大淫道,竟敢哄骗冒犯本公主,看我不将你冻成大冰棍!”
厉喝声中,一股充满上古寒意的气息,在破庙中凛然四周弥漫,“铮”的一声脆响中,“羽莲甲”璀璨若华,在春光中傲然绽放......
建康城中,帝都昔日的详和平稳,威严辉煌,早已消失不在,城里城外,一切如临大敌。城门处,数队盔甲鲜明的士兵,认真在盘查经过城门的每一位路人,街坊中,皆是大队往来奔驰的骑兵,与持械步军在巡逻。私下里。都在谈论一个传闻,恒玄与殷仲堪的联军来了,两日后,便可兵围建康。
一列列牛队在骑兵的监督下,缓缓从城外驰进建康,车夫挥着鞭子,吆喝着,驾车的健牛奋蹄前行,车上装满粮草与大石块。“嘶哦、嘶哦、”一名骑兵的战马,突然莫名其妙的受惊,人立起来,将背上骑兵,颠下马去,然后四蹄飞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在一处宽敞雄伟的殿室中,白衣恒少正负手而立,小眼中精芒闪闪,说道:
“狗奴才,干得不错,你如何能鼓动天师道进城劫救王恭?”
恒少对面的原登飞两肩一塌,抱扇回道:
“小人只消对天师道中的愚蠢伧蛮说;施救王恭是一件‘正义之事’,他们会自告奋勇,进城劫人。”
恒少单眼皮一翻,反问道:
“就这么简单,仅凭一句‘正义之事’,便能让这群天师道这伙蛮伧蠢货卖命?”
原登飞两腮迅捷堆起两团肉,解释道:
“主人出身于高贵的士族豪门,自然不晓得流民与庶族没落子弟的心思。为了取得富贵与权势,不论杀人、放火或抢劫,只要给他们冠以‘正义之事’,他们便会心安理得,自告奋勇的去做,小人身为流民,最懂这一点。”
恒少狂笑道:
“好,你做得很好,现在你返回天师道。荆州联军两日后,便可兵临建康,若我堂兄如愿登位,本少自然会替你在朝中讨个大大的官职给你。”
原登飞出殿后,天地宗长老卢刚,问道:
“天师道曾在益州与云渺宫联手,破我凌风观,今日为何要助天师道施救王恭呢?”
恒少单眼皮一挑,冷笑道:
“本少做为恒氏骄子,从来以欺辱别人为乐,那有空闲做善人。这边暗助天师道进城劫王恭,那边暗中告知司马元显知道此事。天师道与司马元显之间,相互咬得越狠,流的血越多,我方能更快乐一些,我堂兄的胜算便会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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