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雪用半面裙襦兜着一包供品,害怕赌场中人从梦境醒来大声叫嚷,顺着墙边拐角楼梯径直奔上二楼,二楼上甚是空荡,只有数间上锁的房间,为了寻个安静所在填饱肚子,玄冥剑一挥,将一间门锁削断,直接冲了进去。
房间中无桌无椅,地面铺满茅草,可能经年不换,一股恶臭腐烂味道迎鼻而来,茅草中“啊”的一声惊呼,猛然坐起来一名布衣男子。
司马雪也吓了一跳,玄冥剑“铮”的一声厉鸣,煞气大盛,直指布衣男子。
“什么人,躲在茅草中吓人做甚?”
布衣男子哆哆嗦嗦回道:
“小民刘寄奴,不是躲在草中吓唬人,而是被刁管家派人扣在这里还钱。”
司马雪道:
“其他房间也都扣着人么?”
刘寄奴道:
“这楼上房间是刁管家用来扣押欠赌债的人。”
“去门口看着人些,发现有人上来便咳嗽一声。”
司马雪打消重换房间的念头,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伸伸腿,从包中翻起供品,一股食物的香物盈鼻扑来,饥肠辘辘之时,已然顾及不到房中的腐臭味,只管把点心和熟肉大块的吐进嘴中,没吃几口,一阵又困又乏的欲念袭来,竟然含着点心睡了过去。
刘寄奴心中愕然,偷偷仔细端详睡眠中的司马雪,虽然头发蓬乱如同鸡窝,衣衫破如乞丐,但腰身纤瘦,眉目如画,实是美如仙子,只是手上和裙襦间裸露出半条腿上伤痕累累,带满血渍。
阴殿主坐在大椅中,慢条斯理的吃完点心,喝了几口水,抬手理理鬓发,心中怒气稍平,赌场后堂一阵推搡争吵声响起。
“仙女要寻找一名姑娘,你等把老爷我推出来做甚,别推了,别推了,今日的输赢全算本老爷的,别推了,本月赢你们的钱都还......”
一名肥头胖耳的老头被众赌徒推到后厅门口处,肥胖中年男子一身绸缎棉袍,一头汗水,三角眼中便惊惧,肥胖的胸部和肚子已被推进大厅,硕大的屁股仍向厅门外用力拱。
赌徒们面色各异,有人兴奋,有人嘲笑,有人幸灾乐祸,顺手把一名带着瓜皮帽的瘦子推进赌场。
“殿主仙子,这是赌场刁掌柜和刁管家,你老要的人,他们准保知道去处。”
刁管家甩开众赌徒的推挤,上前施了个礼,说道:
“殿主仙子,休听这群刁民胡说八道,本赌场内从来没女子来过,仙子是不是走错门了。”
黑纱倏然飞起,将刁管家卷倒半空,随既拍在地上,如同先前一样,没有血腥崩溅,人已四分五裂。
“没有女子来过,供品那里去了,本殿主不算女子么,胖老先生你来想想,赌场中那里藏的住人?”
刁逵迅捷奔到楼梯口处,吼道:
“二楼有囚室,楼下的人大多不知道,那里还能藏人。”
阴殿主站起身来,妩媚一笑,将手中点心捏个粉碎,一晃间便倒了楼梯口,拾级而上,二楼阴影一晃,一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堵在门,手中拎了一把木棍,居然是当仁不让的姿态。
一名赌徒急声道:
“刘寄奴,你疯了,殿主仙子要上楼,快让开。”
刘寄奴俯身看了看,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反尔将身体凑前两步,将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黑纱在楼梯间倏然飞扬,如毒蛇般向刘寄奴卷去,适才喊话的赌徒不忍相看,紧紧闭上眼睛,片刻后竟没听到躯体撞体的声音,忍不住又睁开了眼晴。
楼梯上刘寄奴已然不见,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老僧目不斜视,正顺着楼梯间拾级而下。
佛家由汉代传入汉境,与道教、儒家三足鼎立,只是儒家讲究忠孝治天下,晋室司马皇权窃自曹魏,便弃儒家,只崇佛道两家,至孝武帝年间,江南已有数百家寺庙。
“女施主一路东来,杀戮之气甚重,若不守心敛念,只怕因果轮回,反受执着其害。”
阴殿主理了理鬓发,笑道:
“小女子才艺疏浅,不敢在佛前论禅,但曾闻人说过,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小女子敬一杯茶,望老禅师莫要推辞。”
返身回到案桌前,将茶杯中倒满茶水,神台灵力激荡流转,阴阳殿至高无上的冰寒道念向掌中凝聚,案桌上迅捷布满一层白色寒霜,厅中赌徒早已退到厅门口挤成一堆,若不是怕招来杀身之祸,早跑个干净,就算隔了数丈之距,寒冷中的杀意已已刺的众人毛骨竦然。
杯中茶水急速旋转,不论寒意如何凛冽,确不凝结成冰,如一杯透明冰湖,深邃无底杀机幽幽,轻轻递到老和尚面前。
老僧慈眉一抖,笑道:
“女施主亲手泡制百年冰茶,老衲焉有不收之礼。”
伸手接过冰茶,撩起僧袍遮住茶杯,不见有任何异常动作,先慢慢举杯仰首,将茶水喝了下去,又将茶杯还给阴殿主。
阴殿主面色一动,向挤进厅内的谢东衣说道:
“江南果然地杰人灵,才俊辈出,这位大师素未闻名,竟饮得这杯九幽玄冰茶,是你小子请来的么?”
谢东衣身上紫袍同样千条万缕,披头散发,冷冷道:
“谢、恒两族在晋室齐名,谁家府上也结交几名国手异人,只是人以类聚,恒氏弟子素来骄横跋扈,结交之辈难免也骄横跋扈,这位乃是寒竹寺方丈大师,道法修为尚在其次,慈悲心怀更为万民崇尊。”
赌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听蹄声如雷,将赌场四下团团围住,随后军令吆喝声四起,竟是如临大敌之势,赌场门“嘭”的一声被撞开,数十名披甲修士一起涌入,又有数名盔甲锃明的将官进入赌场,一名年青小将大喝道:
“本将刘敬宣奉京口刺史谢大人军令,前来赌场护驾,请公主玉驾现身。”
阴殿主面色一缓,柔和妩媚笑道:
“谢家小子好大的本事,竟能唤动‘北府军’出兵助阵,小子想留本殿主到谢府做客么?”
谢东衣道:
“本少谢东衣,不叫小子,殿主大道之修,留是留不住的,但想碰公主那也休想,如今想走自便。”
阴殿主一肚子苦水加满腹不甘心,为擒住司马雪,钻了一宿山林,刚将司马雪逼到灵力渐尽,不料在京口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助阵,对面寒竹寺方丈道法莫测高深,自已目前又困又乏之时,绝无任何取胜信心,何况旁边还有谢东衣及数十名披甲修士虎视眈眈。
“本殿斗不过你等人多势众,最后只想知道,臭丫头司马雪到底是不是躲在二楼?”
“哈哈,本公主若不让你见上一面,怕你死也舍不得走。”
司马雪得意的从二楼露出头来,四下看看,一上跟斗直接跃了下来,先看看阴殿主满头草芒,又看看谢东衣紫袍条条缕缕,最后看看自已状如乞丐,禁不住笑靥如花,顿时想起在宫中时,听过一段曹魏武帝弃袍割胡逃跑的传说。
“坏女人,你数次想擒拿本公主换赏钱,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阴殿主柔和妩媚笑道:
“好有志气的小丫头,到时本殿主也带你钻上一日一夜山林。”
轻笑声中,举掌将赌场墙壁劈开一个大洞,在众人面面相觑中,身影拔地而起,竟直从洞中飘身而出,瞬间不知去向。
刘敬宣上前数步,施礼道:
“小将刘敬宣见过公主殿下,奉京口刺史谢大人军令,迎公主回刺史府暂住。”
赌场中所有披甲军士一起随声唱合,司马雪一楞,刚一动忽见半条腿露在裙襦之外,顿时羞涩万分,随口问道:
“谢刺史是谢琰么,他不是在会稽郡任内史吗,怎么忽地在京口出现?”
谢东衣应道:
“公主有所不知,在下大哥已被朝廷颂旨,调防京口任刺史,会稽内史由在下姐夫王凝之任职。”
司马雪对庙堂之事原无兴趣,只是担忧阴殿主没有走远,留在附近暗中埋伏,若无对面一直静默无语的寒竹寺老方丈庇护,自身灵力基本灯枯油尽,绝对无力远逃,遂对刘敬宣道:
“先去刺史府换身衣服也行,身上有银两吗,取几锭银子我先用用,稍后见了谢琰再还你。”
谢东衣见司马雪应允了请求,冷漠的脸上浮起一抹喜色,连忙摸出几片金叶子,说道:
“公主若不嫌弃,先用在下的吧,我向大哥讨要也方便些。”
司马雪接过银子,向二楼喊道:
“刘寄奴,你下来。”
刘寄奴迅速从二楼上奔了下来,猛见赌场中布满军士,人人刀出鞘,箭上弦,神色顿时紧张万分,站到司马雪面前,低下头不敢说话。
司马雪笑道:
“先前你持木棍据守楼梯,独抗大道修士,勇气实在可嘉,这些金叶子你留下,以后不许再赌钱了。”
刘寄奴看了看四周,鼓足勇气说道:
“小民一直在京口卖草鞋维生,只因年纪确大了些,投军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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