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柔他们过去之前,卫展风已经先飞过去查探了一番,以确保安全,可他来无踪去无影,差点将差役和周良二人吓尿了,他过去时,他们二人正在发呆,忽的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睛,眼前竟多了一个人,再眼前一花,那白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差役哆嗦着两条腿瘫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好几口水才回过神来:“周……周书吏,你可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在下听说首司大人身边有两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刚才那位可是其中一位?”
“没错!”一双绿豆眼打量了周良几遍道:“周书吏,你可是看上那新来的秦仵作?”
周良的脸顿时刷的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林大哥,你可不要乱说,侮了我事小,坏了人家秦姑娘的名节可就不好了。”
“我乱说?”那差役一声冷笑:“刚才你那双眼睛只差粘到人家秦仵作身上去了,只要是个眼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周良他是个老实人,被差役这么一揶揄,连耳根都红透了:“林大哥火眼金睛,既然被林大哥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再相瞒,在下的确对秦姑娘心有所属,原本想回去后,找个媒婆上门打探一番再做打算,没想被林大哥你一眼便看穿了,还望林大哥替我隐瞒,莫要喧嚷出去为好,以免坏了事。”
那差役盯着周良看了好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喧嚷不喧嚷出去没有差别,横竖你是没希望了。”
周良脸色煞时一白:“林大哥何出此言?莫非秦姑娘已经谈好了婆家?”
“婆家倒是没有,据说这秦桑柔因为仵作的身份,一直没有婆家愿意要她,你若是早十天八日前就让媒婆去说亲,这亲事或许还有成的希望,可如今,没戏了,你是拼不过人家卫大人的。”
周良心一窒:“卫大人,哪个卫大人?”
“喏,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就是那个飞过来又飞过去的卫大人,首司大人的贴身侍卫,莫说你这身份地位跟人家没得争,卫大人就是动一下手指头,都能要了你的小命,跟卫大人抢女人,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周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差役,嘴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差役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也别这一副要生不死的模样,赶明儿大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姑娘。”
周良点了点头,可实际一句话也没听进心里去,他想起那惊艳的一瞥,只觉得一个心被人掰成了好几瓣,撒上了盐,钻心的痛,活了这么多年,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姑娘上心,没想到竟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正在飞檐走壁的卫展风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那豪夺强娶、毁人姻缘、一动手指便可轻易结束十条命的武林败类,啊,不,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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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和穆寒等人来到石炉室时,周良和差役早已不在,差役掐着点,刚好将焦尸从石炉里搬出来,放在一边的床板上。
她将烛火拿近尸体一照,只见烛光之下,尸骨上出现了好几处红色的血痕,其中以右胳膊的关节、脖颈后方、以及双耳的部位特别明显。
萧辰羽赶了过来,桃花目扫过尸体,回头问她道:“秦仵作,这几处伤痕说明了什么?”
“从这几处血痕来看,死者生前右胳膊关节应曾经脱臼过,脖颈后方有被钝器袭击过的痕迹,而双耳……”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双耳应是生前遭受外力因素而掉落,而不是在烧尸过程中被烧毁。”
之前验尸时,她有注意到尸体双耳丢失的情况,当时她以为是尸体在燃烧的过程被烧毁,可是如果身体部位是在燃烧过程被烧毁,此刻耳骨的地方便不会出现红色血痕,而现在出现了,那便说明死者的双耳不是在燃烧的过程中自然脱落,而是生前被人撕裂或者用利器砍掉。
她蹙眉,这几具尸体生前所遭受的虐待,一具比一具残忍。
卫展黎忽然走了进来,对着穆寒作揖拱手道:“大人,薛氏派了人过来认尸。”
桑柔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卫展黎道:“哪个薛氏?”
“昭阳薛氏。”
“徐大夫,这可是昭阳薛氏的夫人,打不得啊!”这句话忽的涌进她的脑海,桑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底下正好放着一瓶醋,醋瓶子的盖子没有盖紧,她的手打在醋瓶子上,醋瓶子倾倒,里面的醋流了出来,浓郁的醋味瞬间弥漫整间石炉室,桑柔被醋味一刺激,瞬间回过神来,她微抬眸扫过站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心一沉,赶紧垂下眼眸,将倾倒的醋瓶子扶起来。
如她所料,穆寒和萧辰羽自然没错过神色的异常,两人相视了一眼,穆寒对卫展黎点头道:“让人进来。”
“是,大人。”卫展黎应声而去,不一会,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矮小而瘦弱,但一身华衣盛服,一看便知身份不菲;跟在他后面的女子一身丫鬟打扮。
两人进来后,立刻朝着穆寒和萧辰羽跪下磕头道:“草民薛康/奴婢红梅叩见两位大人。”
穆寒淡漠道:“起来说话。”
“谢大人。”
“薛康,失踪人士薛张氏是你何人?”
“是荊妻。”
“她身上有何明显特征?”
“荊妻口中右下方倒数第二颗和第三颗牙齿皆镶过银膏。”
“尊夫人胳膊或者脖颈之处可曾受过伤?”
薛康闻言,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荊妻失踪之前,其左胳膊、不对不对,好像是右胳膊脱臼过。”
穆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长眸冷峻渗人:“到底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薛康被他的眼风一扫,吓得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草民该死,草民记不得了。”
脱臼这样大的伤患,他都能忘记,两夫妻感情可见一斑。
红梅“砰”的一声也跪了下去,磕头道:“启禀大人,我家夫人受伤的部位是右胳膊,大约是在十日前,我家夫人到城东王夫人府中做客,回来的路上跟妙春堂的徐大夫发生了冲突,夫人的胳膊便是被徐大夫扭伤的。”
桑柔的脸色一片煞白,当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她绝对不愿意相信,徐大夫会跟这宗杀人案扯上一丝的关系。
那日他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可这完全可以理解,当时在场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咬牙切齿的?只是寻常百姓生怕惹祸上身而不敢跟薛张氏直接起冲突。
徐大夫性情敦厚善良,经常分文不取为穷人看病施药,这样的大善人,怎么可能是那手段凶残的凶手?
穆寒眼眸闪过一丝不解:“徐大夫?”
萧辰羽解释道:“是妙春堂徐老爷子之子徐鹤轩,徐老爷子逝世后,便由他接管妙春堂,据我所知,这徐大夫性情温和,跟徐老爷子一样,一直行善践德,是盛京出了名的大善人。”
丫鬟红梅以为萧辰羽怀疑她说谎,吓得又是一阵磕头:“大人奴婢没有说谎,当日我家夫人跟徐大夫发生冲突时,有很多人围观,他们皆可证明我家夫人是被徐大夫扭伤了胳膊,导致脱臼。”
“你是否说谎,我自会派人去调查核实,你们二人过去看那边的尸体,看是否能确认死者便是失踪的薛张氏?”
薛康和红梅二人同声应好,站起来朝桑柔面前的床板走过去,二人看到床板上的焦尸时,脸色皆是一片煞白。
桑柔待他们走近后,掰开尸体的嘴让他们两人仔细辨认,尸体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薛康两嘴一酸,跑到一边“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红梅虽脸上也是菜色,但比起她的主子薛康来,反而胆大很多,只见她走近床板,低下头细细地观看着焦尸口中的镶牙。
穆寒淡漠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何?可认出什么来?”
红梅回身又跪了下去:“启禀大人,这尸体镶牙的位置的确跟我家夫人的一模一样,只是我家夫人身高五尺,这尸体看上去似乎矮小很多。”
萧辰羽拿起一边放着的尸单看了一眼:“这焦尸身长四尺五寸,跟薛张氏相差了五寸,莫非这尸体不是薛张氏?”
“桑柔以为,这尸体就是薛张氏,因为人在烧焦后,体重和身长都会减少,大人若是不信,可让人取一头活猪来做试验。”
穆寒闻言,想了一下,便令人马上去找一只活猪回来,丈量出活猪的重量和身长后,丢进火坑去燃烧,半个时辰后,差役过来报告,烧猪的体长比烧前缩短了三寸。
“娘子啊,你死得好惨!”在一旁呕吐得脸无人色的薛康,听到尸体确认是薛张氏后,瘫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大人,请您为我家娘子做主,一定要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薛康鬼哭狼嚎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眉,唯有首司大人依然面无表情:“收起你的眼泪,待会有得你哭的时候。说,薛张氏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薛康闻言一顿,哭声刹止,吞吞吐吐道:“草……草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
“在哪里喝酒,又是跟何人喝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薛康浑身一个哆嗦:“荊妻失踪时,草民在怡红院和柳翠姑娘喝花酒,怡红院的妈妈和姑娘都可以为草民作证。”
穆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薛张氏失踪被人烧死,你应该很开心吧?”
薛康眼眸飘忽不定:“草民愚昧,听不懂大人是什么意思?荊妻失踪,草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何来的开心之说?”
穆寒嘴角淡漠一勾,冷笑道:“薛张氏才失踪一天,你便迫不及待地将外头的姘头接回府中,做戏都不懂得做全套,你的确很愚昧。”
薛康一怔:“这是草民的私事,跟荊妻失踪又有何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薛张氏性情泼辣野蛮,对你轻则痛骂,重则鞭打,令你丢尽了男儿的颜面,你因此怀恨在心,暗中买凶叫人杀死自己的妻子薛张氏,然后再到衙门报案假装失踪,你之所以敢在薛张氏才失踪一天便接姘头回府,那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知道薛张氏已经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薛康,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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