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转折
又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平凡到无聊。
生活常常就是无聊的，而修行更是无聊，常常有枯坐百年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虽然是有些夸张，不过也差不多，尤其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寸进。
北鸦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到底哪里错了？
上天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北鸦曾以为山门就是上苍为他打开的窗，可是他现在只能对着这扇窗望洋兴叹。
他又想起昨晚夜里那个老人说的话，很没道理的一番话，可是他又无法去反驳。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北鸦内心有些犹豫，却又不敢承认。
朱越师兄这些天有事，好像是一批内门弟子要考核，这些天一直在忙这些事，宋师姐自然也是跟着。
不过也好，总比见面了尴尬要好得多，北鸦不敢去面对他们，深怕见到那些失望的眼神。
有的时候，过度的关心其实有时候是一种负担，对有些人来说，下意识的不愿意让人失望，仿佛一旦让人失望了，便是罪恶了。
第八次尝试失败，没有出乎意外，仍然是那个让人失望的结果。
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了，肚子也饿了，饭总还是要吃的。
暂时放下阴霾，收拾收拾心情，食堂吃饭去。
“小师弟，最近怎么样了？”
北鸦苦笑，还是撞到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位大师兄还是真够热情的，老远就打起招呼，于是北鸦想躲也躲不过去。
“还是那个样子。”北鸦的兴致一下子低落下来。
“啊！”朱越有些讶异，又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北鸦，“没事的，多试试就好了，你也就运气差点，等过了这关就好了。后面其实挺简单的，就开始难一点，所谓万事开头难嘛……”
北鸦低低一笑，并没有相信，不过因为也是一番好意，所以没有揭穿。
回到房间，北鸦没有马上开始修炼，而是坐在窗边发了半天呆。
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吧，说造化弄人，果然没错啊!
苍天垂怜众人，独我不可。
“你又跑来干什么？”
老头看起来很是生气，望着门口的少年，手中拿着的竹棍几乎都要落下来。
“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错了。”北鸦的回答很是坚定，眼中是一片挣扎，还有疯狂。
北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只是很烦，很烦，烦到快要疯掉的那种烦。
“那就是你错了。”
北鸦只记得这句话，他来了。
他想过自己会被痛骂一通，可能还会吃些苦头，一路上还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可是在这里，不知这么的，反倒是无所畏惧起来。
他甚至是想要大吼，想要大骂，没有任何缘由。理智最终让他没有这么做，但是还是有些克制不住。
老头从北鸦的眼中看到了很多，怨恨，愤怒，疯狂，偏执……一如当年。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那时的他也是个少年，朝着他的老师吼叫，吼声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没。
“因为你蠢。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容不得任何理想。”那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
“滚！”
老头并没有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我哪里错了？”北鸦踏前一步，直接抓住老头的衣袖，语气急切得像是在质问。
北鸦动作一作出就后悔了，赶紧立马又松开了手，不知道这么的，北鸦发现自己激动过头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过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然而老头看上去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挥了挥手：“你走吧!”
北鸦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地要离开。
“咳！咳！”北鸦转身，老头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看样子还很严重，脸上涌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前辈你没事吧?”北鸦赶紧扶住老头，帮忙掺到屋子里。
老头就这样咳了好一阵，北鸦光是看着就知道很难受。
老头摆摆手，示意北鸦出去。
北鸦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松气还是在叹气，转身离去。
多少还是失望吧，不过这么跑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异想天开吗？本来如此，失望个什么劲。
“喂！我这里还缺个端茶送水的，你要不要留下来啊？”背后突然传来老头的声音，“老人家我有兴趣的时候说不定可能指导个一两句呢？”
北鸦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相信老头肯定有办法，信任这种东西很奇怪，有时候山盟海誓许了无数遍，只是连自己都重来不曾信过。而在某个转角，擦身而过，一个眼神就可以托付性命。
北鸦转头冲进屋子，朝着老者郑重的鞠了一个躬。
“说说你的问题吧?”老头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慢慢品一壶北鸦刚沏好的茶。
北鸦站在后面靠着墙，百无聊赖，听到这句话，激动得差点就要跳起来。
事实上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老头一直没有提起任何关于北鸦修行的事，北鸦甚至一度以为老头是在消遣自己了。只是凭着良好的耐心，加上见老头确实没人照顾，于是坚持了下来。
老头既然说起这话，就说明肯定是有一些办法的，也许就能用上。
“就是每次尝试引气的时候，总是感觉有抗拒……”北鸦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尽可能表达清楚，毕竟是关系到自己能否修行的大事。
可是，北鸦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讲清楚自己的情况，毕竟有些感觉实在是太玄了，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北鸦忍不住有些着急。
“停！”老头伸手示意北鸦闭嘴，“慢点，好好说，说清楚行不行？”
“有些感觉实在是……实在是……不好说啊。”看得出来北鸦还是有些着急。
“既然说不清楚，你就直接来一遍，”老头不紧不慢，“看还清楚些。”
“好。”北鸦也不在说什么，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地打坐。
“聚气凝神，用心去感受天地中的气，尝试将气引导到经脉之中……”默念着引起入体的步骤，一步一步……
“怎么样?”没有平日里的失落，北鸦不出意料的失败了，但反而是一脸的激动。
“瞎弄！”老头很简短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北鸦没有生气，果不其然，老头很快开始了讲解，虽然语气并不是那么好。
“引气入体，引气入体，什么叫引气，你那叫瞎抓气！你抓得到个屁！”
北鸦没有反驳，但露出一个很疑惑的表情。
“你觉得灵气是怎么存在的?”老头问道。
“灵气的话，顾名思义，应该就是天地间灵性的气息，应该就是像空气一样的东西，随人的呼吸一吐一吸，而修行的话就是通过特殊的方法将这些灵气炼化并化为己用。”
“嗯。这么说倒也不能算错，其实这个问题也没有特定的答案。不过，我更愿意将它比作是水。”老头瞥了北鸦一眼，继续说，“灵气是水，人体的经脉就是一段沟渠，天地间的灵气通过这段沟渠又回到天地。修行其实是在扩宽这段沟渠，至于你的问题，引气引气就在一个引字，是引诱，循循善诱！给我再倒杯茶来。”
“哦。”北鸦赶忙答应到。
“水往低处流，你只需要将沟渠挖好，挖低，水就自然流进去了。这是顺其自然，顺应它的规律，不是像你那样子瞎搞。”
不得不说，老头这番话真的有种有种让北鸦茅塞顿开的感觉，而且比起书上的许多要么似是而非要么就模糊不清，老头这番话虽然简单，却说得明明白白。
“那怎么才能将沟渠挖低？”北鸦虽然懂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清楚为好。
“随其自然，接纳它，不要去强行留住它。”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东西说不清，要由人自己去感受。
老头相信北鸦知道这么做，他并不笨，只是太过渴望一些东西，偏执了。
“对了，前辈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引气的过程的，我记得师兄说过，这时候因为身体里是没有灵气，所以旁人是没法看到的。”
“刚跟你说过的你就忘了。人体的经脉就是沟渠，你见过奔流的大河吗？有多少水流入，就有多少水流出，但是你看这河是干涸的吗？”
“我明白了，你是从我身体内灵气流动来判断的，对吗?”
“你明白个屁，记住了，没人可以准确的看到别人体内灵力的流动或运行。如果可以看到的话，那修行界的功法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功法其实就是体内灵力运行的不同轨迹。”
“那为什么使用灵气时，灵气会枯竭呢?如果按你说的，体内灵气与天地间的是一体的话，不是该无穷无尽吗？”
“你有认真听吗？我刚刚说的是灵力，不是灵气。灵力有主。灵气无主，灵力可以按照不同的方式运行，而灵气只能是像流水从高到低。”
“哦，那……”
“闭嘴，滚，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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