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铁骨觅江湖,梦中豪情荡八方。
铁剑残锋恩仇录,侠骨柔情空来风。
江湖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江湖中恩怨离愁,冤冤相报,总是充满了痛苦。纠缠在其中,活的不在自己,活的痛苦,可古一舟此刻却没有痛苦,古一舟的心已经化了,他心里很暖,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蓝玉暖了他的心,能得到一份全心全意的柔情他还祈求什么?
古一舟眼中望见了蓝蓝天,耳中听到树叶传来窸窣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变了明朗。
他怡然自得。
古一舟手里拿着玄铁火枪,玄铁火枪不是银白色,也没有阳光的黄色,枪身的颜色漆黑,黑的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它是黑暗的,可古一舟仿佛在玄铁火枪上望见了光。
古一舟本想说很多话,他想用生死来讽刺霍鲸,使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赌不知是生是死,若生,像是一场噩梦,一枪爆头,最后真的就死了。古一舟想问问霍鲸有没有遗憾,若死,总该了无遗憾,问了一定会使霍鲸畏首畏尾,因为他怕死,但现在古一舟不想再问,没必要先声夺人。
古一舟静静的和霍鲸去赌。
古一舟放开了蓝玉,他望了一眼霍鲸,他向霍鲸点了点头,他来到了另一张桌子。
所有人都在望着这张桌子,这张桌子里只有古一舟和霍鲸生死相对。
古一舟把玄铁火枪对准天空,古一舟扣动了扳指,砰的一声惊响,玄铁火枪响了,古一舟在做给霍鲸看,若不对玄铁火枪一试真伪,霍鲸不会放心,古一舟再次装了一枚子弹,他将枪递给了霍鲸。
霍鲸把玄铁火枪拿在手里,他挽了个花,射向天空。
玄铁火枪在霍鲸手里,最后也响了。
霍鲸将玄铁火枪递给了古一舟,古一舟在大庭广众下,在所有人的眼中上了一枚子弹,古一舟要了这第一回合,这第一回合古一舟可开一枪,古一舟也可以不要命,去开五枪,但他不会傻的去开六枪。
玄铁火枪抵住了他的头,冰冷的玄铁触碰到他的皮肤,枪身的凉气已经传了过来。
生死一触即发。
茶棚里声音变得若有若无,所有人都摒弃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古一舟扣动扳指的食指。
古一舟扣动扳指的食指动了,扳指也动了。
咔!只有一声响,没有血!古一舟还活着,一发空枪。
古一舟只开了一枪,他把枪放在了桌子上,古一舟露出了笑容,他当然要笑,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活着就是件乐事,古一舟没有去逼霍鲸,古一舟静静的等待霍鲸去拿枪,古一舟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无声里茶棚的气氛变得紧张。
最可怕的无声,最可怕的寂静。
痛苦的挣扎,痛苦的折磨,痛苦的等待,如同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要人的命。
霍鲸把玄铁火枪拿在了手里,玄铁火枪的不重,他却觉得玄铁火枪很重,他在拿着他的命,他若平平安安的走下去,最少有三十年的路,三十年他可以做很多事,可现在他的三十年只在弹指一瞬间。
“胆小怕死!”
一句话撮到进霍鲸的心,这句话不是古一舟所说,而是他的兄弟所说,四暗影之一的花农,花农的长相不特别,特别的是他留了一撇八字胡,这绝对能让他们记住这个人,花农迎向古一舟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眼里只有仇恨,古一舟心里在笑。
花农就是古一舟自幻梦星海登路那一日,在海上偷袭他的刺客。
那一日,仓促之中古一舟下了毒手,他出了阴手,一针刺在了他的下体,男人的致命要害,花农的眼睛里只有对古一舟的仇恨,他没有望见霍鲸望他的目光,以及霍鲸不悦的脸色,花农的多嘴多舌使霍鲸怒火冲心,花农在把霍鲸往死路上推。
霍鲸道:“花农,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花农道:“你的怕死注定被别人吃一生一世,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古一舟在玩你,他就知道你怕死,他就知道你不敢开枪,他一针伤了我,使我的一生只剩下痛苦,霍鲸,你要是个男人,为我报仇,古一舟在玩你,他早已经换了子弹,他用偷梁换柱的伎俩在骗你,霍鲸,你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让人当猴子一样耍来寻开心。”
“我做事何时需要你来评价。”霍鲸冷言冷语道,话顿,他抬脚踢向花农,一脚无影无踪,花农尚未有所应对,霍鲸已经一脚踢在了花农的脸上,花农的脸上印上霍鲸的鞋印。
就在这时。
霍鲸拿起枪对准了花农的脸。
突然,火花一起,砰的一声响,霍鲸开了枪,一枚子弹射向了花农的下巴。
花农惊诧,一股大力将花农推到在地,子弹穿透了他的下巴,留下一个血洞,血从洞里涓涓的流,花农刹那拿手堵住下巴,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霍鲸,他想说话,可他说不出话,只有血从他的下巴流出来。
霍鲸道:“你这张嘴留着只会招惹麻烦,只会害了你,还是打掉的好。”
噗的一声,只见花农一口血自嘴上的三个孔喷了出来,花农说不出话,但谁都可以望见他的恼怒。
霍鲸和花农可是兄弟!
蓝玉望见了血,望见花农的惨状,她怕了,古一舟真的在和霍鲸赌命,古一舟没有耍花招,蓝玉担忧的起身挽住了古一舟的手臂,他楚楚可怜的望着古一舟,她的样子说了一切,她不想古一舟离开她,蓝玉道:“一舟,我们不赌了,想让霍鲸死,就直接杀了他,你制住他,由我来杀。”
蓝玉坚定的望着古一舟,她也在哀求古一舟。
“哼!”霍鲸一声鼻息叱责蓝玉,像是在骂蓝玉的多事,像是气恼蓝玉的吃里扒外,霍鲸将玄铁火枪递给了古一舟,他道:“用了你一枚子弹来处理帮中的事,难道你介怀我浪费你一颗子弹?若真如此,日后派人给你送上十万两银子,能买很多颗子弹,噢!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霍鲸拿着玄铁火枪,他道:“你不会是见血怕了吧?”
古一舟拿过玄铁火枪,他道:“花农有你这样的主子,他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古一舟拍了拍蓝玉挽住他的手,叫蓝玉放心。
血染了这场局,气氛变得更紧张,没有人在多说一句话,他们都望见了花农的凄惨状。
古一舟给枪上了子弹,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给枪上的膛,他将枪递给了霍鲸,这把枪成为了他们世界的中心,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判生死,古一舟道:“霍鲸,你会死的很难看。”
“老天那里敢收我霍鲸?”霍鲸一声吼,他突然来了一股英雄气。霍鲸拿过了玄铁火枪,他挽了个枪花,他无比的轻松,他翘起嘴向古一舟一笑,这一瞬间,霍鲸已经开了枪,只听咔的一声响,枪是空响,霍鲸将枪递给古一舟哈哈大笑道:“老天不敢收我。”他高兴极了。
古一舟拿过了枪,他也轻轻一笑。
古一舟坐了下来,蓝玉就坐在他的身边,古一舟闻到蓝玉身上的香气,比花香还要香,蓝玉握住了古一舟的手,蓝玉的手很暖,古一舟握紧蓝玉的手,他道:“我若死了,把我的骨灰撒到海上,能得到你真心的爱,这是一生最幸福的事。”
“一舟……”
铁猴子和唐龙担惊古一舟做傻事,他们说了话,古一舟抬起手制止住了他们要说的话。
蓝玉将古一舟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靠在了古一舟的肩膀上,她轻轻道:“你若死了,我陪你死。”
古一舟柔情道:“说什么傻话,能活着就要活着,这世间痛苦都会成为过去,活着走下去会望见美。”
古一舟要干什么?
他要兵行险招,他像是要和老天去赌,霍鲸隐隐觉察到古一舟要什么,这的确是可怕的事。
古一舟果然做了,咔咔……,四声响。
古一舟竟然拿起玄铁火枪对着自己连开四抢,所有人诧异的望着古一舟,他实在是太大胆了,可古一舟没有事,铁猴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哈哈大笑道:“老天还是长眼睛的,老天实在是眷恋一舟,老天都想望见你霍鲸难堪。”
剩下了最后一枪,第六枪,必死的一枪。“跪下吧!”铁猴子一声吼,他在气霍鲸。
突然,铁猴子又道:“拿起枪,大不了一死,活的像个男人。”铁猴子在逼霍鲸去死,无论霍鲸是拿起枪或是跪下给古一舟磕三个响头、喊三声爷爷都是铁猴子想望到的,他就是不想让霍鲸好过,他在逼霍鲸做出选择,他也在吓霍鲸,这第六枪霍鲸一定会死。
要么死,要么磕头。
霍鲸的脑袋爆了不能再生,他再也不和老天叫板。
霍鲸不会去死,他珍惜他的命,在霍鲸眼里,没什么比命还大,即使是名声。
霍鲸没有用什么语言去为自己找借口。
他真的跪下了!
霍鲸有些可怜,他退了几步,屈膝就跪了下来,他没有恨,他很平静,他像是在诠释大丈夫能屈能伸。
“爷爷,爷爷,爷爷。”
霍鲸喊的很大声,他磕的头也很响,他的磕头声和喊声遮盖住了一切,茶棚里的人有些心酸,他们能望见霍鲸的痛苦,这就是江湖,你吃我,我吃你,霍鲸的下场难道不是他们下场的预兆?霍鲸最起码还活着。这就是人性,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霍鲸起了身,没有人再为难他。
蓝玉也没有出言讽刺,她也是在卑躬屈膝这条路上走过来的,她深知霍鲸内心的煎熬。
霍鲸起了身,他望着古一舟笑了出来,他笑望着古一舟,他突然哈哈大笑,他笑的莫名其妙,笑的开怀,他的笑像是讽刺的笑,他的笑里没有好,他笑的怡然自得,他莫非疯了?
霍鲸笑着讽刺古一舟道:“古一舟,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就是一个带着绿帽子的活王八。”他哈哈大笑,他笑的畅快,他笑道:“从前你和楚墨如胶似漆,可她马上和梁萧完婚,这顶绿帽子你要扣一辈子,你赢了蓝玉的人和爱,可蓝玉是什么东西,她就是万人妇,你带绿帽子的日子还长着。”
霍鲸恼羞成怒!
蓝玉站了起来,她道:“霍鲸,你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你一辈子也得不到我。”
铁猴子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古一舟举起了玄铁火枪,玄铁火枪的枪筒直面霍鲸,他像是要霍鲸死。
霍鲸哈哈大笑,他笑着讽刺道:“古一舟,你原来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古一舟轻蔑的一笑,古一舟道:“你还不配对我评头论足。”
突然,咔的一声响,都望见了古一舟扣动了玄铁火枪,可只是咔的一声响,第六枪竟然没有响,难道这枪里有鬼?他们惊呆了!就在这时,花农噗的吐了一口血,他要说话,可他的嘴巴已经露了风,他说不出话,可谁都能望见他的意思,他像是在说:“古一舟在耍诈,古一舟在玩你。”
所有人都笑了,霍鲸紧紧的攒住拳头。
霍鲸没有说话,他不傻,他没有去自寻古一舟的嘲讽,他仇恨的瞪着古一舟。
古一舟拆出了玄铁火枪的那枚子弹,夹在了手指间,他向前一抛,子弹化做了暗器射向了霍鲸,霍鲸伸手将子弹攥在了手里,古一舟本就没想杀他,古一舟道:“这枚子弹给你留作纪念,一枚哑弹而已,里面没有火药,就算你开一百枪都不会响。”
噗!霍鲸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恨恨的骂道:“古一舟,你不得好死。”
古一舟没有说话,他很平静的望着霍鲸,他在望着霍鲸这个人,古一舟只觉得霍鲸很有趣。
唐龙和铁猴子以及段天涯望见霍鲸这小人被气吐血的模样,前所未有的开心,此刻甚至比亲手杀了霍鲸还畅快,他们轻蔑的笑了出来,甚至连护着霍鲸的元风道长都无奈的摇摇头一笑。
花农指着霍鲸,噗的又吐了一口血,他想说话可说出话。
可谁都知道花农要说的话,因为他们也想说。
花农一定在骂霍鲸,若他能说话,他一定马到:“他妈的!霍鲸,你个蠢猪!”
事了云散!
茶棚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元风道长向古一舟辞别,搀扶着霍鲸离开,他们走了,可张万里没有走,他在牵着马等蓝玉,蓝玉盼着古一舟,铁猴子和唐龙也在等待古一舟做决定,决定蓝玉的去留,古一舟握住了蓝玉的手,他把蓝玉交给了张万里。
蓝玉紧紧的抓住古一舟的手,她的心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古一舟道:“我不能对不起你,我的心里还想着楚墨,我不能将她放下,我不能同时爱着两个人。”
蓝玉没有说话,她不在乎古一舟还想着楚墨,但她不会去逼迫古一舟,她咬紧嘴唇,但她不愿放手。
古一舟道:“现在我的麻烦太多,和我走的近的都有危险,而我又不能时时的护着你,我不想你发生意外,你现在跟着我生命时刻受到威胁,你跟着张万里,我信,他一定把你护在左右。”
张万里点了头,古一舟向他点头致谢。
古一舟掰开了蓝玉握着他的手,他将蓝玉推给了张万里,蓝玉至今没有多说一句话,她没有给古一舟带去麻烦,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她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听了古一舟的话,她上了马,在张万里带领下离开了古一舟,她走了,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古一舟向唐龙等人点了头,他独自离去回了巴蜀。
霍鲸的二百死士撤出了巴蜀,巴蜀恢复了往昔的日子,大小地摊争先出了家门,为巴蜀城献上热闹。
古一舟走在街上,他望见一张张笑脸,他也笑了,他们为实实在在的生活而开心,他们的精神寄托在了生活之中,他们向往平凡而殷实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小贩在讨价还价,老人在逗着孩子,他们有他们自己生活的目的,这一切真的很美。
古一舟觉得这一切都是美的,所以他露出了笑容。
突然,古一舟的笑容没了。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高兴,有人躲在人丛里跟踪着他,被人跟踪绝对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段天涯在前方出现在了古一舟的眼里,古一舟向段天涯点头,段天涯也向古一舟点头,他们彼此心领神会,段天涯拿着一把刀,他把刀给了古一舟,古一舟把刀接在了手里。
古一舟道:“带着唐门的人离开,我不许任何人受到伤害。”
段天涯迟疑的望着古一舟。
古一舟道:“他们该死,叫人过来给他们收尸。”
段天涯走了,他见古一舟把刀挂在了腰间,古一舟也走了,他走的不快也不慢,古一舟离开了闹市,那里没人他去那里,他到了安静的巷子,他走进了黑暗之中,古一舟已经无路可走。
他们包围了巷子。
黑暗中只有出鞘的刀光能望见他们脸。
当下口,想让古一舟死的只有霍和霍鲸的狗,来的当然不是霍鲸,来的是花农,他的确有理由杀古一舟,他非常的恨古一舟,他来找古一舟报仇。
花农说不出话,可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很得意,他望着古一舟拍拍手,他像是在赞叹古一舟的胆色。
古一舟道:“就知道你们言而无信,我可以绕过你们,但巴蜀黎民百姓一定痛恨这你们,他们希望事情早早结束,他们希望我将你们永远的赶出巴蜀,你们不该破坏这里的安宁生活。”
锵!古一舟拔刃离鞘,一刀出,杀向花农,一刀刀势森寒无比。
花农面对古一舟,他把敢托大,狂喝一声,退步抽剑,同时发出指令,命属下围攻。
古一舟一声吼,人随刀进,化作滚滚刀影,潮冲过去。
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此时花农手下纷纷下来助阵,落到战场中,把古一舟团团包围,其中两名大汉夹击古一舟,两把鬼头刀猛然砍向古一舟脑袋,古一舟刀光一闪,人旋刀飞,那两个人打着转飞跌开去,再爬不起来,众大汉均是刀头舔血,好勇斗狠之辈,反被激起凶性,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
古一舟冷哼一声。
他化出千百道刀光,鬼魅般在众大汉强猛攻势里从容进退,刀锋到处,总有人丧命跌倒,中刀者无论伤在何处,俱是刀到命丧,最后只有两名手下苦苦支撑。
花农见状不由热血上涌,剑芒一盛,他飞扑过去。
突然,刀光一闪,花农只望见一闪的刀光,然后他呆立在原地,他低头望向自己,血从他的身体里留了出来,他被古一舟劈成了两瓣,花农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他的血流到了地上,巷子更加寂静无声,他的兄弟飞退,古一舟的刀染了血,鲜红的血像是残阳流淌的光,他在血色里离开了巷子。
古一舟来了唐家堡,唐家堡就是一座堡垒,像是独立一方的巩固城池,古一舟来了大厅,唐家堡的大厅宽敞而且辉煌,大厅里的都是古一舟的亲人,唐龙,铁猴子与段天涯,赶跑了霍鲸,唐龙并没有舒展愁眉,大厅里的气氛也不轻松,气氛反而很凝重。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皇家,皇家的梁王。
大厅里正摆着宴席。
精致的酒菜,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可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古一舟上了桌,他吃掉了一盘麻婆豆腐,一碟蹄膀,他不像是在喝酒像是在喝水,铁猴子一个劲地给他倒酒,生怕古一舟吃噎到,唐龙望见古一舟狼吞虎咽的吃相,他无能为力,但他却被勾起了馋欲。
酒宴有了酒宴的样。
该来的总是要来,事情躲避不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他们也不是躲避的人。
唐龙道:“霍鲸在找死。”
古一舟道:“猛虎为其皮而死,羚羊为其角而亡。老虎的皮值钱,人为了得到虎皮而残杀老虎,羚羊的角价值很高,羚羊因为角也活到了头。霍鲸的势力在皇家的眼中九牛一毛,他为人表里不一,他虽然屈服梁王,但他仍存有私心,他若不悔改终究难得善终。”
唐龙摇了摇头,他道:“霍鲸现在就在找死?”
古一舟道:“噢?”
唐龙道:“霍鲸在江湖上放了一条消息,说你是带绿帽子的千年王八,带着楚墨和蓝玉的绿帽子。”
古一舟道:“他的确是在找死,霍鲸不会死在我的手里,他可以辱骂我,但他不该辱骂楚墨,楚墨可是易成空的心头肉,易成空会杀了他,可霍鲸并不傻,他一向头脑冷静,他从不仇恨他的敌人,他从来可以冷静的判断事情。”
唐龙道:“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不计较,霍鲸的确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江湖。”
段天涯道:“霍鲸不足为虑,担忧的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梁王兴师动众,搬动了骁骑卫到了唐家堡。”
铁猴子道:“骁骑卫可都是你的人。”
古一舟道:“骁骑卫不属于任何人,他们自由他们的是非善恶观,他们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只是骁骑卫中的一员,我也不再是骁骑卫的统领,他们冲唐家堡而来的确使我担忧。”
铁猴子道:“一舟,你卸了责任?”
唐龙不信的望向古一舟,古一舟点了点头。
铁猴子哈哈大笑道:“一舟卸责任,那还迟疑什么,唐家堡也不用再迟疑,和我们一同上山。”
古一舟坚决道:“唐家堡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铁猴子道:“唐家堡不撤,难道在这里等死?”
古一舟道:“我会去见梁王。”
铁猴子道:“梁王已经昏了头脑,他不会放过唐家堡,也不会放过你。”
古一舟道:“这是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一舟不知唐大伯作何打算?”
铁猴子坐了下来,他悻悻不再说话。
唐龙道:“唐家世代立足巴蜀,这里是我们的根,没有一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可皇家的力量不是我们江湖势力能够与之相匹敌,争到最后也没有赢家,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猴子的办法不失是办法,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古一舟道:“唐大伯想要阿羽真的死?”
“什么?!”他们都一口同声的惊叫了出来,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们都情不自禁的燃起了兴致,连心情不悦的铁猴子也有了兴致。
古一舟道:“唐大伯想要阿羽真的死?”
唐龙道:“难道,难道……”
古一舟道:“阿羽的确没有死,在皇宫内死的若是阿羽,若是真的阿羽,我怎么可能不讲他的尸体运回唐家堡?我焚烧他的尸体,我不过是在毁尸灭迹,骗过众人的耳目罢了。阿羽生来断掌,可死在皇宫里的那个人他不是断掌。”
铁猴子和段天涯呆呆不语,唐龙热泪盈眶,这个坚挺的汉子流了泪。
古一舟道:“我和阿羽一同长大,一同闯荡江湖,一同进入皇家,他的事瞒不过我,他将明显的线索留给我,他是在暗中通知我,他需要我。阿羽在查幻梦星海的案子,城隍爷和勾魂深不可测,即使查到他们是何人,也不一定能够要了他们的命,非常人用非常办法。”
唐龙道:“一定是徐曼,一定是徐曼,她是善良的人,对我们唐家有大恩。”
古一舟捂住唐龙的手,他深情道:“下面的事就交给我。”
唐龙还能说什么,唐羽没有死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铁猴子和段天涯也无话可说,古一舟要做的事他们也拦不住,他们若能拦住,古一舟就不是古一舟,徐曼的安全他们也不用担忧,他们只需要守口如瓶,绝口不提唐羽未死的事。
古一舟走了,他走的很彻底,走的莫名其妙。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古一舟从来不坐马车,但这一次他坐上了马车,铁猴子亲自给他驾车,很多人在监视唐门的动静,也可以说在监视古一舟的去向,铁猴子和古一舟在众目睽睽下走了,他们出了巴蜀,去的方向是水浒泊,难道古一舟真的叛了朝廷,他选择了水浒泊?
水浒泊曾经的势力在巴蜀,后来迁到了江南,水浒泊和唐门是铁打连心的关系。
水浒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行侠仗义,雄踞一方,早已经成为王朝心中的疙瘩。
梁坤之死像是个导*火索,由唐门牵线将水浒泊和王朝拉在了一起。
古一舟是段八指的养子,更是天下义士骁骑卫的统领,天下仁义之所在,骁骑卫不归朝廷,他们的心向着仁义,骁骑卫自有他们的准则,他们是非善恶的意识已经觉醒,若关云长再世也钦佩他们的作为,古一舟放下了骁骑卫统领的责任。
古一舟离开朝廷回了水浒泊,这是否就是天下动乱的开端?
古一舟难道要做罪人?
古一舟安详的坐在马车上。古一舟安详,可有很多人不安详,江湖好汉也已经坐不住,最坐不住的就是霍鲸和梁王,古一舟这一路走的并不孤独,他们跟着古一舟一路前行,到了钟楼,钟楼是一座楼,钟楼没有钟,钟楼的样子像是一座摆钟。
钟楼是个特别的地方,钟楼与死结缘,太多的江湖好汉死在钟楼。
黄昏,黄昏后,正是钟楼最忙碌的时候,下方饭厅的每张桌卜都有客人,小二忙的大汗淋漓,甚至嗓子都有些喊哑了,客人们大多数是挂刀佩剑的武林好汉,古一舟和铁猴子进了钟楼,江湖好汉见到了古一舟和铁猴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为古一舟和铁猴子而停止。
古一舟望见了他的老朋友韦浮屠。
古一舟心情很平淡,他淡然的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向韦浮屠轻轻一笑,便去了韦浮屠为他们准备好的上房,古一舟和铁猴子上了楼,钟楼重拾热闹,江湖好汉续酒缘,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突然,蹄声急响,一匹马竟从大门外直闯了进来。
健马惊嘶,满堂骚动,马背上的女子从马鞍上跌落在了地上,江湖好汉急忙拥挤上前,她满身挂着血,她像是个血葫芦,见到便知道,她一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争斗。
韦浮屠拨开了人丛,他来到了人丛前,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蓝玉!”韦浮屠惊呼。
韦浮屠心中一惊,他已经听说古一舟和蓝玉的事情,他为蓝玉担忧,他为古一舟也为蓝玉着急,他急忙上前搀扶蓝玉,韦浮屠刚刚向前,蓝玉已经坚强的爬了起来。
蓝玉道:“霍鲸来了,他杀了张万里,他要杀我,他要用我伤害一舟,带我见一舟。”
韦浮屠道:“你的伤势如何?”
蓝玉道:“我没事,这是张万里的血,他拼死护我到了这里,他惨遭霍鲸毒手,是我连累了他。”
韦浮屠道:“你是古一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到了这里,你就已经安全。”
蓝玉点了头,她当然认识“金刚”韦浮屠。
韦浮屠道:“霍鲸带了多少人?”
蓝玉道:“十八骁骑卫,他们每人一把弯刀。”
“十八骁骑卫?”韦浮屠竟然重复了一遍,这虽然是五个平凡的字,韦浮屠一生战过很多敌人,他面对敌人也从未惧怕过,可这五个字已经足够使韦浮屠的脸变了颜色,他沉声道:“十八骁骑卫是否另带其它武器?”
蓝玉摇头道:“没有。”
韦浮屠长吐了一口气,他道:“不是他们。”
韦浮屠想到霍鲸,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江湖一连串的奇怪事情,他道:“霍鲸真的重生一双手脚?”
蓝玉点了头,蓝玉道:“霍鲸的确重生了一双手脚。”
韦浮屠已经没法再问,霍鲸已经到了钟楼,霍鲸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很轻,他的身材高大,他一身火红的衣服惹眼醒目,他手里提着柄刀,霍鲸眼睛里也带着种比刀还可怕的凶光,他瞪着蓝玉,霍鲸瞪着蓝玉,他自然便望见了韦浮屠。
霍鲸望见韦浮屠,他的眼光柔和了许多,他也露出了笑容。
霍鲸微笑道:“韦兄弟也在这里,韦兄弟野山参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越来越大,都已经卖到了蜀中。”
忽然,哗的一声响,在座的江湖好汉齐齐的坐了起来,他们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瞪着霍鲸,砰的一声惊响,韦浮屠猛地向柜台前的桌子一拍,韦浮屠怒吼道:“霍鲸,你个杂种,竟敢羞辱我!”
霍鲸被韦浮屠突如其来的火气搞的摸不着头脑,他气愤道:“韦浮屠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韦浮屠道:“你在我兄弟面前骂我无能,你在侮辱我。”
霍鲸道:“你上来便和我作对,找我的麻烦,你是有心护着蓝玉,不想与我好说好谈。”
韦浮屠哈哈大笑,他凶狠道:“爷爷们就是在无理取闹,就是要你们为难。”
韦浮屠双手一扬,他道:“爷爷们的人多,人多拳头就多,打起架来就能占够便宜,爷爷们喜欢仗势欺人,就是在无理取闹,就要和你为难。”他向前一步说,“你霍鲸渣一样的狗奴才,你是什么人?我古一舟兄弟是什么人?他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只会卖友求荣,你不过一个势利小人,你竟敢搬弄我兄弟古一舟的是非?你不配,你这张狗嘴里根本不配说出古一舟的名字,你和一舟过不去,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江湖好汉虎视眈眈的瞪着霍鲸,他们一步步向霍鲸逼了过来,霍鲸在退,他退到了钟楼门口。
江湖好汉停住了脚步,他们望见了十八个人,他们望见十八个带着脸谱面具的人,他们每个人的面具上都有一道特殊纹印,他们腰间别着一枚令牌,他们的右手拿着刀,他们就站在门口,江湖好汉望见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流下冷汗,江湖好汉望见他们便不敢再向前一步。
风声萧瑟,一时间热闹的钟楼平静下来。
江湖好汉没有和骁骑卫作对,骁骑卫也很少拔刀,可骁骑卫的刀只饮人头血。
韦浮屠上了前,他见了这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不是韦浮屠心里忌惮的十八骁骑卫,韦浮屠不卑不亢道:“他在上面休息,他休息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比我还清楚他的脾气。”
霍鲸道:“我来不为古一舟,我为蓝玉而来,你把蓝玉交给我,我们的帐一笔勾销。”
韦浮屠道:“我们没有把蓝玉五花八门的绑起来,蓝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的事业和我们毫不相干,钟楼房间都有客人,楼下也没有你们待的地方,你们若想在这里休息尽早把我们赶走,霍鲸,你进不进来可要想清楚在做决定。”
霍鲸冷哼一声,他拂袖而去。
韦浮屠没有拦着霍鲸,他也没有拦着蓝玉,蓝玉向韦浮屠拜谢,她招来小二换过一身新衣服。
一个人的夜晚总是孤独的,古一舟一个人在夜里也是孤独的,孤独里他想起了蓝玉,可现在有人不想古一舟孤独,古一舟的门已经被敲响,古一舟在想会不会是蓝玉,在孤独的夜里有人敲门总是让人有些期待,古一舟同样有期待,他同样很迫切。
古一舟连问都没问,他大声道:“进来。”
古一舟没有动,他躺在松软的床上便不想起来,门一推就开,进来的是蓝玉,她带来一阵香气,古一舟躺在床上望着蓝玉款款向他走来,蓝玉就站在灯下,垂着头,用一双柔白纤秀的手,弄着自己的衣角,她不开口,古一舟也不开口。
灯光朦胧,美人在灯下。
古一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蓝玉也把自己当作了他的女人,古一舟是个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蓝玉显然已看出他身上这些变化,和另外一些更要命的变化,蓝玉笑了,笑得更妩媚、更迷人,她慢慢的走过去,忽然钻进了他的被窝。
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在这么黑暗的屋子里,无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谁知道这屋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蓝玉已经不能再动。
蓝玉当然动不了,她已经被古一舟封住了穴道,而且古一舟将蓝玉五花八门的绑了起来。
蓝玉急忙道:“一舟,你难道……?这样不好,你把我放开,我跑不了。”
古一舟道:“我不但不放了你,我还要封住你的嘴。”
古一舟果然封住了蓝玉的嘴,他在一瞬间就封住了蓝玉的嘴,他好像事先已经做了千百遍。
蓝玉在黑暗里嗡的一声叫,他被古一舟弄疼了。
蓝玉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古一舟道:“你该想得到,没有人能够瞒过他,我哥哥既然放你离开,你就不该再回来,我哥哥知道你只爱你自己,可他还是被你的三言两语感动,哥哥和我说,若一切都是真的,给你牵一辈子马又何妨?可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确只爱你自己。”
他不是古一舟,他是段天涯。
段天涯手里拿着一支竹筒,段天涯刚刚从蓝玉手里夺过这支竹筒,竹筒上有机关。
段天涯燃起了油灯,房间里有了光。
光照见了蓝玉,段天涯望见蓝玉的一双眼睛,蓝玉的眼睛里只有仇视,她在仇视段天涯。
段天涯道:“你是个可悲的女人,永远不知道珍惜眼前爱你的人。”
段天涯搜遍蓝玉全身,他在蓝玉身上搜到了一只烟花筒,他拿着这只烟花筒,他微笑的对蓝玉道:“我们还真该感谢你,怨只怨你们做事太急,霍鲸一定想知道我这个古一舟是真是假,我本是假的古一舟,可我马上就成了真的古一舟。”
段天涯来到窗前,一道烟花在天空绽放,在月下五彩斑斓。
霍鲸在黑夜里望见了烟花,他像是一个孩子捕捉到了美丽,他在黑暗里翘起了嘴角,他望着钟楼微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很甜,他笑的像是一个孩子,他微笑着道:“古一舟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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