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快八点了,拉上窗帘,郭昊百无聊赖打开电脑上网打发时间,鼠标在网页上乱点,心却依然不能平静,今天与威晓宇的偶然相遇,他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好像被人扔进了一颗小石头,一些情绪总是起起落落的跌宕。郭昊忽然期待起那个梦中世界,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梦才刚刚开始。
怀着忐忑和激动的心情,郭昊躺下慢慢睡着了。
夜色已深,窗外白杨树上知了声渐渐平息,各家灯火逐一熄灭,只余下漫天星光,依旧在调皮的眨眼。
……
郭昊感觉全身酸痛,鼻子里闻到一股浓浓土腥味,慢慢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呈大字形俯趴在一个地坑里。整个地坑以他为中心滑出一个椭圆,十余米的弯形弧度内土堆如波浪般向前涌去。眼前的景象分明是重物高速滚落时荡起的冲击,幸好都是软土层,不然后果就不好说了。
郭昊爬起来四处张望,眼前是一片小山谷,山脚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看来又回到梦中世界了,郭昊活动了活动手脚,还好,虽然全身说不出的疲惫沉重,还有些轻微擦伤,但至少没有断筋裂骨头。
回头往上望了望,郭昊感觉有些牙酸,眼前山峰顺着目光一层层一叠叠爬高,待到了绵延穿云的峰顶时,少说也有数千米高矮,而山脚不远处灌木草丛倒伏的痕迹,还能看到有被重物压滚过的迹象,自己居然从这么高的山峰全须全尾的滚了下来?
福大命大啊,郭昊暗暗庆幸,迈出了凹坑,身上传来轻微摩擦的触碰感。低头一看,才发觉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丝丝缕缕的破布挂着,随便一动便簌簌的抖。
幸好没人,否则全走光了,郭昊正心里乱想,突然远方隐隐传来拍拍脚步走动声,此时山谷寂寂,唯有这脚步声在山谷里来回传荡。
“有人?”郭昊愣住了,忽然撒丫子向离得最近的山包上方猛跑,沿途低矮灌木丛刮得他两腿生疼。很幸运的,站在这个高高|凸起的山坡上,顺着视线下望,他看到了山坡下不远处有一条蜿蜒小路。路边是一片片黄黄绿绿的野草,夹杂着一簇簇细碎野花。
郭昊疯了似的冲下山坡,踢起了一片片尘土和碎石,脚被小石头硌得生疼都顾不上了。因为他看到土路不远处有一个人,穿着平时庙会里才能看到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支布帆,背着一个褡裢,正施施然走来。
郭昊挟着风冲下山坡的时候,道人正走了过来,听到声响,看到郭昊疯一般朝他冲了过来,满身破碎布条飞舞,只当遇到了强盗,直接骇得双手抱头跪下,嘴里慌不迭乱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道只是个算命的,逃荒到此,褡裢里只有一些换洗衣物和几个硬馍,实在是没钱,实在是没钱啊!大王,要什么尽管拿去,千万别伤小道性命啊!”
郭昊怔住,孤寂荒野中突然看到人影,自己心情激动下难以抑制,却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一出,一时有些内疚,连忙去扶道士:“道长,你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强盗。”
道长趴在地上哆嗦了半天,只看着一双赤脚杵在眼前。大着胆子偷偷往上瞟了一眼,才发觉眼前站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脸庞清秀,衣衫褴褛,光赤着双脚,正伸手要扶他。
道士拍拍膝盖的泥土,趁势慢悠悠站起,脸上堆笑,眼珠滴溜溜一转,没有丝毫的尴尬,捋了一下稀疏的山羊胡子,口中赞道:“少年人,我看你骨骼清奇,头角峥嵘,贵不可言呐!”
郭昊看着眼前的道士,道袍脏兮兮的,油污和补丁东一块西一块,配合着滴溜溜乱转的小圆眼,大大的眼白里只有一点黑,顶着两条人字眉,褶皱的橘子脸下是稀疏不齐的山羊胡,手里的一尺半的布帆上洋洋洒洒写了两行大字‘铁口说天机,神算送造化’,配合着他那副猥琐尊荣,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郭昊忍不住‘哈’一声笑了,感觉心里的阴霾淡了许多,他却没发现,布帆上的字虽然和简体汉字大体一致,却也有些细微的区别。
“小兄弟,听你的口音,像是代郡人士啊。”道士也不着恼,口气更加亲近,笑眯眯盘问着郭昊的根底。
“代郡?”郭昊呆住了,虽然没读多少书,历史老师死得也早,不过脑子里还是很快翻出了曾经学过的历史常识。代郡是三千多年前古秦时山西辖地称谓,这是回到了三千年前?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郭昊完全呆住,道士悟错了意,呀了声奇怪问道:“小兄弟,你不知道代郡?你是哪里人啊?”
“不记得了,哎呀。”郭昊捂着头假装失忆,不想过多解释,事实上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道:“我醒来时就发觉自己在这个山谷里,以前一切都不记得了。”又补充了一句,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道长,你说,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圣人说蝶,蝶说圣人,是耶非耶,梦去梦醒,人生本来就是大梦一场,少年人,你又何必细分什么梦里梦外。”道士捏着胡子,高深莫测的说,说得郭昊心里一动,隐隐约约竟似有几分明悟,只是这种灵机就如白驹过隙,稍一愣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道人又神神叨叨说了几句,看郭昊神情恍惚,嘴角不由翘了翘,再追问道:“真失忆了?”
“真不记得了。”
“无妨,无妨”,道士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微笑,口中又道:“贫道月前夜观天象,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此方天地将发生一场巨变,然天机飘渺,只算得此方有大机缘,故贫道不畏生死,毅然前来一探究竟,刚才本以为遇上了剪径山大王,原来却是你这个失忆少年郎,天意如此,便是有缘。罢了,贫道便送你一场大造化如何?”
“什么大造化?”
“无须多问,随我来便是。”道士大袖飘飘,举步往前便走:“前方直行十五里,有一处集市,到了那里,你自然便知。”
郭昊赶紧跟上,刚走了几步,那道士回头看他一眼,露出肉疼的表情,道:“你这衣不蔽体的样子,去了集市,却是有些不雅,虽说人之初生,赤条来世,但入了红尘,总要有些遮掩,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吧,贫道祖上是大儒,留下过一套俗家衣衫,可开智慧、明心性,三代单传的镇宅至宝。可惜流传贫道手上却是明珠蒙尘,贫道便送了你,也了了我们这一场机缘。”说完将背后的褡裢转了过来,打开取出一身淡青旧衣衫和布鞋递给了郭昊。
郭昊也不推辞,接过将衣衫换上,束了腰带,穿了布鞋,感觉自己这一身装扮下来,倒颇有几分儒生的气质。
道士看郭昊换过衣衫后,虽然面有尘土,却也有几分读书人独有的飘逸秀气,不由问道:“小兄弟,你可曾读书识字?”
郭昊好歹读完了初中,又在社会熏陶了四年,当下点了点头。
道士夸奖道:“满腹经纶,饱学之士!”,又追问:“那可曾学过算筹计数?”
郭昊知道算筹计数在古代商周历史时起就是加减乘除的代名词,当下也点了点头。
道士顿时一张橘子脸笑成了大红花:“天纵之姿,天纵之姿啊。妙,实在是妙,好价钱,值得好价钱。”
郭昊本来被他夸的发臊,再听他前言不搭后语,不由一愣,问道:“什么好价钱?”
道士露出懊恼之色,随即眼珠一转,猥琐解释道:“你是不知,前方集市有个倚翠楼,那里主人与贫道关系莫逆,刚才跟你谈话,贫道突然想起此楼,其中里面人等个个聪慧绝伦,尤其是那些女子,檀口吐香音,妙手抚柳琴,身姿婀娜,羞花闭月。若是能秉烛夜谈,更有妙不可言之处,能让人沉醉其中身心清荡,贫道一想到此,便觉实在是妙。现听你懂读书知算筹,正好去她那里做个账房先生,多领些月例,贫道为你高兴,所以才脱口说值得好价钱。”
说罢摇头晃脑一番,又领着郭昊往前去了。
山路虽崎岖,但也算平整,只是不知为何,道士赶路心急,不小心连跌了几跤。郭昊扶起他,他却走得越发快了,郭昊看着他的背景,总感觉对方有些兴奋难耐。
往前急赶了约莫一个时辰,转了不知多少个弯,回头看那山路盘曲如蛇,山坡上下起伏间浓荫如黛,绿意逼人,天蓝的可喜,山坡低洼处,蜿蜒流淌着小溪。若不是前方有个道士领走,郭昊都以为自己已回到了现实世界,和熟悉的驴友在深山郊游踏春。道路渐渐宽敞,两旁杨柳依依,视野变得开阔。郭昊腿都走酸了,正想喊住道士歇息一会,那猥琐道士却转过头来,一手前指,对他笑道:“小兄弟,马上就要到了,你往前看,贫道送你的造化就在此处。”
郭昊顺着道士手指方向看去,隐隐地可见前方有一小城,顺着城墙有数角飞檐露出,其中一角飞檐上有个大布幡高高挑起,隐隐约约写着个大大的‘酒’字。
耳边道士轻哼:“美人在怀,醇酒入喉,快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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