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清凉山,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满山遍野的红枫早已败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数不尽的残叶,偶尔一阵风刮过,便卷起几片残叶,飘一阵子,然后落入那条从林子深处潺潺流出的小溪中。
黑夜中,只有惨白的月光倒映着,可怕的静谧……
“咻~”剑光一闪,一抹鲜血挥洒开来,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半空中直坠而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沉重的呼吸声从那急促起伏的胸膛中传出,左臂外侧,一条淋漓的伤口正不住地流血,浸染了那白色的长衫。
“哈~哈…”猖狂的笑声从夜风中传来,可吴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到极点的脸,却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的内心,几乎歇斯底里,“骨扇书生?实丹高手?也不过如此,哼!”
破碎的黑色长袍,七八处还流淌着暗红色鲜血的伤痕,尽管面前的吕林已经重伤倒地,可吴钺依然紧紧地握住剑柄,双眼如毒蛇般死死的盯着那鲜血淋漓的身影。忽然——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艰难的支撑起身躯,吕林用右手封住了几处穴道,神经的麻痹,使吕林暂时感觉不到痛楚,由于失血过多,吕林的脸上显得十分苍白,可神情却相当坚定,仰头睥睨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此刻的吴钺的确已经愤怒到极点,一年前就是风雨门刺杀了他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啊!
“是吗?”吴钺的眼神骤然变冷“那你就去死吧!”
话刚落,之间吴钺右手长剑一翻,爆发出阵阵蓝光,几缕清晰的真气在剑身上环绕游走,忽然,长剑上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弧光。吴钺反手持剑,以左脚为轴心旋转一周,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奋力向前一斩,形成一道半人高的剑芒,向吕林袭去。
这道泛着蓝光的圆弧,携带的却是死亡的气息,看着这剑芒袭来,吕林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逝风决——风起云涌”一声大喝,吕林高举双手,成天人合一势,凝聚起两团玄青色的真气,强迎了上去。
两股力量相撞,吕林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可恶!”吕林脸色愈加显得苍白,冰冷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下,虎口震得生痛,左臂伤口崩开,鲜血直流,真气变得紊乱,身体颤抖着,一点一点后退着。
“哈哈哈,吕林,我要你血债血偿!”
“啊~难道没有办法了吗!”绝望中,吕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犹豫着,他反手从腰身抽出一把折扇,正是那通灵四宝之一的流风扇。
“是你逼我的!”吕林暴喝。
忽的,折扇中飞出一口金针,牙一咬,吕林夺过金针,心一横,金针插入后颈中。
“这是要干什么?”见到吕林的举动,吴钺心头涌起一丝不安,可转眼间,错愕的神情又变得坚定,咬牙切齿道,“强弩之末,还敢造次,吕林,你纳命来吧!”
“啊~嗷~”震天的怒吼从吕林口中发出,可那咆哮里除了痛苦,似乎还有一股滔天的战意,一抹血色悄然染红了双眸,血浸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血脉偾张,撑起了周身的经脉,清晰可见,自后颈延蔓开来的纹路,更是平添了几许神秘,无尽的力量啊!
“逝风决——风卷残云”
“不——这不可能——”
少顷,风停,叶落,散乱的断木和砂砾诉说着战斗的惨烈,半空中,一道白色的人影坠下,砸入清溪中,激起几片浪花……
……
“吕林,还我儿子命来!”
“啊——!”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吕林只觉后背一阵透心凉,双眼被强烈的阳光刺激得难以睁开,头脑昏沉,想要起身,浑身又是一阵酸疼,不禁喊出声来。
“啊!你醒啦!”
只听见女子如银铃般欢快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吕林一惊,连忙挣扎起身,却无奈负伤太重,胳膊刚撑到一半又滑脱下去。
“呀!你别乱动,爷爷说你受了重伤,要好生休养,哎,小心——!”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吕林躺下,又将打落的丝被轻轻扯过来覆在他身上。
吕林神智仍有些许恍惚,正心生困惑,忽觉一双柔软的素手覆在他胸膛之上,秀发的清香扑鼻,心中泛起一丝怪异感觉,想睁开双眼却又不敢,怔怔道:“我——”
“你都昏迷三天了,害的我提心吊胆的还真怕你醒不来呢,现在你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欢快的声音宛如百灵鸟在林间啼啭。
吕林心头涌上一种奇特的感觉,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个俏生生的妙龄少女立在床前,阳光耀眼,光影与倩影交错重叠,梦幻迷蒙,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
清晨,阳光从树林那头透过,将满叶的露珠照的晶莹剔透,鸟鸣声响起,却更反衬出此刻的静谧。不远处的山丘上,只见一名青衫男子面朝朝阳,盘膝而坐,双手结一法印于胸前,周身隐隐有青光流转。
“哈”吕林轻喝一声,鼓动体内真气,一股淡青色的真元出现在双掌之上,四处游移,显然并不稳定,吕林双手交错,不断的结出法印,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滴,可是,一番苦斗无果,那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真气由强变弱,最终消失无踪。
“唉”吕林叹了一口气,暗自道:“这‘八门金锁’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我的实力,可这反噬的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
无奈的摇摇头,吕林起身往回走去。
穿过这片小树林,便依稀可见村落了,这是一个坐落于清凉峰东侧的一个小村子,名曰:忘忧村。村子很小,估摸着也就数十人,人烟虽是稀少,然而此地远离尘世,便少了几分喧嚣,凭着数顷良田,村民自给自足,倒也过得舒适。
吕林从山丘走下,身旁是阡陌交错的农田,一头老黄牛悠闲的踱着步子,嘴中不住的咀嚼,又发出低沉的哞叫。
“田大叔,早啊”吕林热情的打着招呼。
“呀,是禹宁啊,怎么起的这么早啊,伤都好了吧?”一名精壮的中年汉子在田间松土,和吕林寒暄了几句,又埋头继续劳作。
“禹大哥,你起得可真早,要不要尝尝这新摘的茶叶”茶园里,几个采茶的姑娘吆喝着。
“禹宁啊,看你精神不错,身子都好了吧。”村口,张家的大婶关心的询问。
……
吕林一路前行,沿途不断的与人交谈,他十分的羡慕这些勤劳又善良的村民,远离杀戮,没有尔虞我诈,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的小村庄里过着恬淡的日子,享受着这平静的生活,吕林仿佛能够忘记神州上的腥风血雨……
吕林驻足于院门外,双眼微闭,风吹过,将他的长衫扬起,空中传出几缕悠扬的琴音,如泉水叮咚,似空山鸟鸣,令人心旷神怡,吕林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这是一处简简单单的农舍,篱笆内外植满了花卉,虽不是名贵品种,却更有农家朴素的味道,屋后种上几株斑竹,浓密的绿荫洒下,当真是有几分“桃李罗堂前,榆柳映后檐”的意蕴,洁净无尘的庭院里,独具匠心的摆上石桌与石凳,无一不体现出主人的高雅情趣。
此刻,只见一女子端坐于石凳之上,曼妙的身形隐于一袭素衣之下,微微颔首,一头如瀑的黑发自然垂下,她双手抚琴,修长白皙的十指拨动琴弦,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从指间滑向天际。
“韶光染色如蛾翠,绿湿红鲜水容媚。苏小慵多兰渚闲,融融浦日鵁鶄寐。紫骝蹀躞金衔嘶,堤上扬鞭烟草迷。门外平桥连柳堤,归来晚树黄莺啼。”
叶韵优美,令人神往,她便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用这只应天上有的琴音,为这人间仙境一般的村居又增添了几分恬静与淡雅。
“雨欣”一声轻呼,琴音戛然而止。
看到吕林,那仪容出尘的女子,脸色竟娇羞起来。
“禹大哥,你伤还没好全呢,怎么不好好休息呢。”雨欣的话语中满是关怀。又道,“爷爷说你伤得很重,不能随便乱动的。”
“嗯,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呆在家里也不行啊,出去走走或许好的更快啊。”吕林微笑着回答。
雨欣偏着头,眨了眨眼睛。
“这样啊,那好吧,对了,你的药已经煎好了,要喝哦。”雨欣娇嗔道,显然对吕林几次逃避喝药的举动有了不满。
“这个”吕林一阵迟疑,那药的滋味实在是……
“哈哈哈,良药苦口利于病,堂堂七尺男儿还惧怕几副草药不成?”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老者进了院子来,这老者虽是发须皆白,面色却是红润,背上背着一个满满的药篓,正是采药归来的康伯。
“爷爷”雨欣欢快的跑上前去,接过药篓。
“康伯”吕林恭敬道。
对于康伯,吕林是出于内心的感激,如果不是康伯在采药途中将他救起,他这赫赫有名的骨扇书生恐怕就真成了一堆白骨了。
“禹宁啊,伤势如何了?”康伯微笑着问道,“来,让我再探探脉”
吕林则是顺从的伸出右手。
“嗯”康伯捋了捋胡须,满意的说道,“伤势已无大碍,不过气息有些紊乱,仍需服药。”
“呵呵,吕大哥,今天这碗良药可是逃不了了哦。”雨欣回过头对着吕林嫣然一笑。
“这丫头……”
……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照着大地,远处的草地上,一头老黄牛悠哉的啃着草根,分外的宁静——
“吕大哥,你看,这朵花多美啊。”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只见雨欣摘下一朵不知名的漂亮野花,欢快的跑到吕林面前。
“嗯嗯”吕林回答道,拨弄着手中的药篓,却是压根没有听见雨欣的话。
似是是察觉到吕林有些心不在焉,雨欣放下野花,轻轻的问道:“吕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嗯,有吗?没有啊。”吕林欲盖弥彰的说道。
“是吗?”雨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野花,没好气的道,“那你说说,我方才说这是什么药材来着?”
吕林不禁一窘,盯着那野花看了又看,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难道是桔梗…不…应该是黄芩……”
“哼!”听他胡诌,雨欣赌气一般转身就走。
“别!”吕林忙拉住雨欣,却不防用力过大,雨欣一下便投入他怀抱之中。
柔若无骨的躯体入怀,吕林不禁心头一震,雨欣俏脸泛红,急忙推开吕林,退到一旁,头垂的极低,不发一言,只是不知所措的揉搓着衣角。
“雨欣,我…我不是故意的。”吕林挠挠头,“你别生气。”
“吕大哥,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为何不愿意跟我讲实话呢?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信任的女子吗?”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又何尝不明白雨欣的心思。
望着眼前幽怨的女子,吕林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到或许不久我就要离开忘忧村了,心情未免有些难过。”
“吕大哥,你要走么?”女子的声音明显焦急起来,“这里不好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感受到雨欣情绪的波动,吕林道:“不,这里很好,和世外桃源一般。”
“那你为何?”黛眉轻扬,雨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吕林何尝不愿就此避世归隐,可是十数年来日日夜夜念叨的誓言还未曾实现,如此作罢了,如何对得起师门栽培。
“雨欣,你还记得我被康伯救回来的那个夜晚吗?”
“嗯,我记得的。”雨欣说道,“你那时伤得好重啊,全身都是血,爷爷把你背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爷爷为了救你,一连三天三夜也没有睡觉……”
“……后来,村长召集大家开会商量,会上,大家对你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你是一个回乡的书生,途中遇到了山贼,也有人说你是某个家族的公子,遭到了仇人的追杀……大家莫衷一是,决定等你醒了,再弄清楚你的身份,你又重伤未愈,所以就先安置在我家……”
“于是就有村里的年轻人抱怨‘这家伙来历不明,可不能让雨欣小姐跟他走的太近,着了他的魔’”吕林突然插嘴。
“吕大哥——”雨欣跺了跺脚,好不容易平淡下去的脸颊上蓦地映上两朵绯红,将脸深深地埋进胸膛,在心中娇嗔道:“可是,可是我偏偏又着了你这登徒子的道。”
雨欣偷偷的瞄向吕林,他紧紧地闭着双眼,仿佛在挣扎着什么,和风微醺,拂过他俊朗的面庞,这突如其来的闯进她的生命中的男子,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时而温文尔雅,时而放浪不羁,他怀揣着对世人的热枕,像个达济天下的大儒,又厌倦凡尘琐碎,如同超脱世外的闲云野鹤,他有着诗人的敏感,哲人的情思,可是归根到底,他只是个偷走她的心的小贼罢了。
“雨欣,其实我——”吕林只觉柔若无骨的小手覆在唇上,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恶人。”
鼓足勇气,雨欣轻轻地倚上他肩头,相顾无言,内心前所未有的平和满足,她知道,这一世是再也无法摆脱他了。
……
是夜,夜深人静,村东头的一处山丘上隐隐透出青色光芒,由弱变强又由强转弱,直至消失不见。
“可恶”吕林累的满头大汗,神情十分沮丧。“又失败了,真元全失,我就是废人一个,还谈何建功立业?”
回想起当年许下的铿锵誓言,吕林不禁心烦意乱。
“年轻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功力尽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摆脱了尘世的纷杂,生活在我这忘忧村不也挺好吗。”
温和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吕林大吃一惊。
“谁”吕林翻身而起,警惕的望向四周。
“康伯”吕林一声惊呼,来人一袭布衣,花白的发须,正是康伯。尽管如此,吕林依然支出右手暗自运功,十数年的杀手生涯,已将这种警惕磨入了他的骨子里。
“放心,我没有恶意。”康伯却是关心道,“你大伤未愈,强行运功只会伤得更重。”
“你,你到底是谁?”吕林这才发觉眼前老人竟是如此神秘。
“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半身入土的老人而已。’康伯自嘲道,“倒是你,吕林,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就步入实丹之境,不愧为骨扇书生啊”
“你,你知道我”风雨门四大绝命杀手虽名声在外,却极少抛头露面,吕林平日里皆化名禹宁,知他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当日在蕴碧楼就连邪心老祖也认不出他,此刻被认出身份,当下便惊愕不已。
“呵呵”康伯狡黠一笑,又道,“风雨门这次大动作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加之你又杀了那邪心宗的宗主吴钺,扬州这一亩三分地儿,骨扇书生的名气可是越加大了!”
此时据吕林杀死吴钺已过去半年,吕林深处幽村,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心头一转,忙拱手道:“吕林感激前辈救命大恩,这些日子我与世隔绝,虽心系宗门却只能徒生烦忧,前辈即知外界之事,还望前辈告知。”
康伯微微拂须,也不隐瞒:“自扬州一役,你风雨门疾风营大破邪心宗,攻下扬州,虽然跑了邪心老祖和黑巫头人,但是亦擒下其宗门骨干数十人,经此一役,战事全面展开,天璃宗和你们风雨门联手已经和海湖帮邪心宗激战了数月,至今仍未分胜负。”
吕林紧握双拳:“宗门告急,吕林岂可苟且偷生。”
“呵呵,你现在重伤未愈,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此话一出,正戳中吕林痛处,见吕林没有作声,康伯又道:“人体有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以金针刺穴冲开气门,在短时间内迅速将使用者的实力提升到一个惊人的层次,此等秘法,威力固然强劲,却对筋脉有巨大损害,且每开一门,则损害更深一层,八门开尽,筋络俱断,必死无疑,‘八门金锁’,这是神州失传的禁术啊!”
“前辈”吕林突然开口道,“不知前辈可有办法治愈这反噬?”
吕林知道,这康伯将自己救下,必定不会加害自己,他医术高超,竟能说出这‘八门金锁‘的名号。说不定能够医治自己。
“嗯,这医治之法我自然是会的——”
“太好了,还请前辈……”
“慢”康伯忽然话锋一转,“可是我为何要给你医治?”
吕林顿时语塞,寻思良久:“前辈救命之恩,吕林无以报道,但求前辈再行救治,但凡前辈有何要求,吕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我是不要你去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尽可吩咐。”
康伯忽然严肃道:“我要你留在忘忧村!”
“什么?”吕林甚是惊讶。
“你难道还未过够那打打杀杀的日子?王图霸业不过过眼云烟,又有几人能够善终?你如今真气尽失,为何不就此告别神州的风雨,隐居到我这村子呢?此地虽地处偏远,可是安逸自足,也不失为一宝地啊!”
“要我隐居在忘忧村?”
“莫要怀疑,我只不过厌倦了外界的纷争,你本性不坏,何苦沦为他人争霸的工具。”
吕林默不作声,他想起了昔日刀尖上行走的日子,又想起了这几个月在忘忧村平静的时光,的确,比起那些个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忘忧村的生活要舒心的多,可是,他是吕林!他是风雨门的骨扇书生!
他许下过豪言壮志,他答应过要为风雨门奉献一切!
想到这里,吕林犹豫的神情变得坚定,“对不起,前辈,我有太多俗事缠身,实在恕难从命。”
“哦?你舍得雨欣么?”
吕林心一紧,似是被触到心中柔软,想着那柔情似水的女子,神情甚是挣扎,半晌,咬牙道:“壮志未酬,何以为家!”
康伯负手而立,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你不答应,我也没有必要给你医治了,反正你现在真气全无,离开村子就是死路一条,我一样也能留住你。”
“前辈!”吕林厉声喝道,“我吕林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士可杀不可辱,我决不会寄人篱下,既然前辈不愿医治,我也没什么好说,救命之恩来日必然报答,恕在下告辞了。”
话毕,便是转身欲走,却是强忍住不回头,生怕又生出留恋。
快步上前,康伯一把扯住吕林,厉声道:“走?你往哪里走?此地距岳阳有千里之遥,邪心宗的众弟子四处搜寻你的下落,而今你筋脉不畅,与常人尚且不如,出去就等于送死!“
吕林几时见过康伯这等气极的模样,不知所措道:“前辈——”
康伯定下心神,道:“医者父母心,虽然你执迷不悟,但我依旧不能让你去送死,唉,罢了罢了,本以为能留你同雨欣做个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勉强。我这村子是偏僻了些,可是也算是个安宁的地儿,你还待些时日,待你伤愈后,是去是留,也就任凭你意了。”
康博说这话的语气甚是冷淡,可其中的热忱却是显而易见,吕林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想起那些纯朴的村民,还有善良温柔的雨欣,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迷恋上了这里的生活,静静地望着忘忧村出神,不禁自问:
“我还能做回昔日冷酷的杀手吗?”
凉风起,将林中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月光隐入云中,大地一片黑暗。
“失败了?”黑暗中,一道冷酷的声音传出。
“是,这吕林有几分傲骨。”负手而立,这一次出声的却是康伯。
“我料到了,他这个人,执念太深。”
“所以你让我封住他体内真气,是想让他退出这场纷争?”
“不错,他本性淡泊,不适合纠缠到这件事里来。”
“这个缘由恐怕过于牵强。”康伯叹道,“是因为雨欣吧,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雨欣怕是喜欢上他了。”
“哦,如此甚好,这忘忧村远离尘世,若他俩能隐居于此……”
“可惜吕林已经拒绝了,恐怕又辜负了你一番美意。”
“唉~”冷酷声音中似乎有着一种惆怅,“既然他执意如此,那就随他去吧,机会已经给他了,是他没有珍惜。”
沉默,林子里说不出的静谧。
“为什么你还是不能绝情!难道你忘了当年的誓言吗!”康伯突然一声怒吼,黑暗中里那人没有回应,沉默了许久,却是康伯开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忘记她。”
又是静默。
“你又能忘了她吗?你为何要收养雨欣?若只是因为她的身世,你为何又违背当初的计划?你骗不了我的,除却相貌,雨欣和当年的她几乎是一模一样!”黑暗中那人反诘道。
“是,我是忘不了她!可你与我不一样,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没有了退路,你必须斩断情丝,必须忘掉一切!”康伯的声音低沉而嘶哑,“轩辕,你和我都活得太久了……”
“你想怎样?”
“或许,是我做出一点牺牲的时候了——”
……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33_33174/c964842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