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扬州城邪心宗宗门内却是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佣人将酒菜源源不断的摆上桌,芳香四溢,乐师们自顾的调试着乐器,敲锣打鼓的声音混杂着管事们的呵斥声,传遍了吴府的各个角落。
“都准备好了吗?”书房里却是异常的安静。
“报告父亲,一切准备就绪,扎昆带着五十个黑巫族人,还有我们邪心宗培育的二十个好手已经埋伏在府里,再加上外边驻扎布防的五百铁翼军。”吴钺恭敬回答道,“只等父亲摔杯为号,众人一拥而上,保管叫那陈剑锋有来无回。”
“很好。”
“不过,海湖帮那边好像还有犹豫。”吴钺道。
“不用管他们,胡乾那个傻瓜,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吴邪话语里透着一股坚定,“今日之事,已无退路。”
神州的局势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对峙在应天府的兵马已经逼近两万人了,而一旦战争爆发,这个数字必然会猛增,原本以商业著称的江浙诸城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民众疏散逃难,酒楼停业,集市闭市,只留下一座座空城在秋风中萧瑟。
连空气中都能嗅到一丝战争将至的气息,可就在这时,天璃宗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陈剑锋愿与吴邪和谈,为表诚意,地点定在扬州城。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扬州乃邪心宗经营了百年的老巢,自镇江沦陷,天璃宗的兵马已被阻绝,扬州城方圆百里完全在铁翼军的控制之下,深入敌方腹地和谈,无异于自投罗网。
没有人质疑是陈剑锋疯了,可是也没有人愿意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吴邪不想和谈,他要做的就是布下一场真正的鸿门夜宴,让陈剑锋有来无回。
马车如期而至,为了表示诚意,吴邪亲自出门迎接。这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宴席,张灯结彩的大厅中桌椅整齐的摆放着,精美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参加宴会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那些千篇一律的谄媚笑脸,陈剑锋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依旧微笑着还礼,仆人穆沉伴在他身侧,黄龙六骏也跟在他身后,一步不落。
众人落了座,乐师奏起悦耳的乐曲。觥筹交错,场面甚是热闹。
“看陈宗主雄姿英发,我等老朽之辈真是自惭形秽啊。”吴邪举杯敬酒。
“老祖老骥伏枥,才是让我望尘莫及啊。”
二人一阵寒暄,笑脸以对,却是各自心怀鬼胎。
“承蒙老祖盛情款待,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扬州,一路上所见只有士兵们的刀剑和铁甲,浑然没有看到往日繁花似锦的盛景。”陈剑锋露出痛惜状,“一旦开战,境况更是惨烈,百姓流离失所皆因我等而起,实在痛心啊!”
“陈宗主心系苍生实在令人钦佩,老朽年迈,亦不愿再做那祸及苍生之事——”吴邪神情甚是郑重。
陈剑锋嘴角带笑道:“如此说来老祖是同意议和休战了。”
“自然,只要贵宗诚心以待,我们也愿坦诚相向。”
“这样是再好不过了。”陈剑锋道,“邪心宗有何要求,老祖但说无妨。”
吴邪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抿,说道:“这是福泽众生的事情,邪心宗哪敢提出什么非分之举,只不过老朽有一事不解还想请教宗主。”
“哦?”
“宗主以为,神州动荡,百姓不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吴邪询问道。
陈剑锋眉头微微一皱,静默不语。
吴邪望了他一眼,又自顾说道:“神州之所以动荡,便是这门派纷争所致,要想平息动乱,唯有建立一个统一的神州,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啊。”
“所以,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邪心老祖眼神中泛起幽光,冷冷道,“为了天下百姓,就请宗主遣散了天璃宗罢!”
“啪——”一声清脆破碎声,茶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纳命来吧——”
几乎是吴邪动手的同时,陈剑锋也动了,他疾步后撤,晃过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又见身侧胡乾鹰击长空般一拳袭来,身子腾空一转,避过那拳,正欲夺门而出,忽的从大厅四处涌进来一批人马,黑巫族人和邪心宗的好手在吴钺的指挥下将大厅给团团围住。
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宾客们忽然纷纷亮出兵器,冰冷的刀剑上反射出凶光。
“吴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陈剑锋面若冰霜,黄龙六骏迅速聚集到他身后,架势摆开,已是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陈剑锋,怪只怪你太笨,单枪匹马闯我这邪心宗。”
“何必与他说这么多废话,看招吧!”扎昆一刀砍出,掀起气浪滔天,声势甚是骇人。
陈剑锋却不曾移动一步,劲风已至,扬起了他的发带。可是他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退下吧。”淡淡的言语,显示出他无比的自信。看着臻至眼前的弯刀,陈剑锋缓缓地抬起了他白皙的双手,攒成拳头,平直的先前打出,一股悍然的王霸之气,似困龙升天,瘦小的拳头爆发的力量直接将扎昆给轰了出去,那股力量与向前俯冲的力量一叠加,将巫族头领直接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好…好强。”扎昆痛苦的捂着胸口,惊讶的望着那个气定神闲的男子。
“扎昆头领!”吴邪匆忙将胡乾扶起,看了一眼陈剑锋,“让我来会会他吧。”
拖着长剑,吴邪冷冷的望着陈剑锋:“陈宗主,你的剑呢?”
“对付你,或许还不需要用剑吧。”面对昔年的英雄榜第三,他神情平淡,彷佛在诉说着再浅显不过的事实。这一刻,他不再是儒雅风趣的宗门之主,只有在战斗时,他才会又变回数十年前那个仗剑走天涯的孤傲少年。
“那就让我看看,这几十年里,英雄榜上的英雄到底有没有退步吧!”眼神一冷,长剑幻若吐着信子的毒蛇,蜿蜒盘旋而来。
“我也正想见识见识昔年的英雄榜是否名符其实。”伸出右手,一缕光华迸出,犁天剑气,他已经修炼到凝虚化实的境界,比之陈余风不知要高明多少。
邪心老祖一剑劈落,陈剑锋以指代剑抵挡,长剑与幻化的光剑碰撞,竟发出实质性的金属碰撞声,
犁天剑诀乃天璃宗镇山绝学,传承自三皇时代的天璃剑侍,威力无比。犁天剑气更是玄奇奥妙,以天为田,倚剑犁之。
邪心老祖完全不占优势。
“果然不简单呐。”吴邪喃喃道,“那就接我这招试试——”
长剑爆发出莫名的流光,在剑身游走环绕。吴邪持剑向陈剑锋刺去,陈剑锋再次引剑气格挡。
“嗯?”只见无往不利的犁天剑气被长剑斩裂开来,吴邪趁势反手一剑斩下。陈剑锋反应也是奇快,纵身后撤,却依旧被切下一段袍子。
“好剑”陈长峰赞叹道,“这柄剑叫什么?”
将黑色的长剑抬起,吴邪屈指轻轻地拂过剑身。“此剑名唤‘噬心’,集天下珍贵材料所铸,伴老祖行走天下四十年未尝一败。”
“死在此剑下的英雄数不胜数,你也将是其中一个。”
“噬心剑?”陈剑锋屈指一弹,犁天剑气再次出现,“那就试试吧。”
……
漆黑的夜,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连一点光亮也漏不出来,茂密的林子里疾行的士兵摸黑夜行,寂静的林子中发出沙沙的脚步声,细微而又急促。
吕林拍了拍手,身后的人马即刻驻步不前,离扬州只有五里的路程了,必须更加的小心,虽然铁翼军的大部队为了阻截虹旗军团都调离到了应天府和镇江府,但是在扬州城里还有一只五百人的常驻兵马。
“五百人啊,吴邪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只奇兵会从后面捅他一刀吧!”望着扬州城内发出的点点灯光,柳毅的声音中有着莫名的激动。
吕林望了望身后这只部队,心中五味陈杂。
疾风营终于还是出动了,潜伏了十几年,风雨门终于要在世人面前展示它的力量。
“师弟,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柳毅眼神中满是坚定,咬牙道:“只许胜不许败!”
……
吴府,战斗仍在持续,陈剑锋与吴邪陷入了鏖战之中,剑光四起,气浪翻飞,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
大碑手穆沉和海湖帮胡乾太上长老纠缠不休,那黄龙六骏不愧是身经百战配合默契,面对巫族和邪心宗的好手,一时之间竟也不落下风。邪心宗宗主吴钺见状不由眉头一皱,长剑出鞘便向黄龙六骏刺去,那边扎昆心领神会,弯刀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也直直向六骏袭去。二人将黄龙六骏生生分离开来,失去了紧密配合,六骏实力大大折扣,瞬间被敌方包围起来,随着时间推移,疲态尽显,六个人中已有两人负了伤。
“咻——”
一支穿云箭兀的射入天空,爆发出一阵绚丽的烟火。
厅中之人一惊,只听得外边杀声大作,兵刃交接之声渐起,不绝入耳。
“陈宗主,我们来助你啦——”柳毅灵犀笔肆意挥舞,周易之术演化山河,从天而降的陨石和呼啸而来的山洪,惊得众人脸色一变。
“吴邪,这是怎么回事?”望着突如其来的众人,胡乾向邪心老祖发难。
后者脸色难看:“难怪你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留有后手,我倒是小瞧你了!”
“不算早,反而太迟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你这老匹夫屠戮我那么多门人!”陈剑锋双手背负,神情傲然。
“可是我想不明白,从应天到镇江,虎鲨军和铁翼军早已将防线围成铁桶一片,你的兵马怎么可能从我眼皮子底下穿过来!”
“哈哈,老匹夫,你罪恶满盈,天下之人无不望得而诛之,我天璃宗有幸得风雨门相助,今日就是你邪心宗的覆灭之日!”
“原来你们是风雨门的人!”吴邪恍然大悟道,“那一日在蕴碧楼的也是你们!”
“不错!”
为了阻延天璃宗的虹旗军团,吴邪将铁翼军大部安置在前线设防,眼下反而被虹旗军团拖住来不及救援,一旦扬州城内的五百常驻军被风雨门的疾风营击溃,被瓮中捉鳖的反而成了自己了。
“好好好!”吴邪气极而笑,“我机关算尽,却不曾想竟栽在这小小风雨门手中。”
“不错,我们不过是个小小门派罢了,去年贵宗一纨绔子弟在荆州强抢民女遇刺身亡,恐怕老祖不知那也是出自某个小小门派之手吧。”吕林挺身而出,毫无惧色。
后方吴钺忽然脸色一变,大叫道:“好贼子,杀我独子,我找得你好辛苦啊,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长剑一挺,恍若蛟龙出海,霸气天成,气势凌人。吕林丝毫不敢怠慢,流风扇在手,往剑背上一拍,柔软的扇面死死地抵住剑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吴钺一惊,双手紧握长剑,力道更盛了三分,吕林单手执扇,与之角力,丝毫不落下风,却是以柔克刚,要胜上一筹。
“呵——”吴钺一声轻喝,真元暴涨。吕林身子向旁边一侧,流风扇自上而下旋转半周,将吴钺凶猛的力道卸向一边,后者失了重心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吕林身法鬼魅,如迅雷疾电般顺着长剑来到吴钺身前,那一刻稍纵即逝,吴钺庞大的身躯被吕林一拳砸飞,轰然倒地。
强忍住涌至喉头的鲜血,吴钺用惊讶的眼神望向吕林,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实力竟然已经如此强劲,自己可是实丹境的实力啊!
不止吴钺,在场的诸人心下都是一凛,相较于吕林,前些日子潜龙大会涌现的年轻一辈的高手,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吕林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多少年前,他还是一个街头流浪的孤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后来,他进了风雨门,修行磨砺,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寂寞和苦痛,再到后来,他成了一名潜行在黑暗里的杀手,锦衣夜行,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自身的实力。
多年的沉寂,今天终于要爆发了吗?
“逝风决第一诀——风起云涌!”
只见吕林缓缓腾空升起,双手高举成天人合一之势,周身环绕着强劲的气流,风无形,那是青金色的真元外放,远远看去,就恍若一尊天神凌空而立,他身子周围的风越来越大,气流旋转的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风暴。
小小的宴客厅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在强烈的飓风下,修为稍弱的只能勉强稳住身形,有几个巫族试图攻击吕林,却发现根本近不了吕林的身,甚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被一旁的疾风营将士不费吹灰之力的砍下了他的脑袋。
吴钺只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袭来,狂风肆掠,他的面颊被刮得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运起全身真气苦苦支撑着。
将全身的功力缓缓汇聚,吕林感觉力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即将爆发的片刻,忽然,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暴风再猛烈,它的风眼总归是平静的。”
吴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吕林身后,阴森森的声音让吕林毛骨悚然,还来不及回头,吕林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然后便是滚烫的热血涌了出来。
“死吧——”吴邪猛地抽回噬心剑,一脚踹在吕林后背,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地,吕林痛苦的捂住左肩,鲜血染红了长衫。
“二哥!”这一幕触目惊心,柳毅急疯了,双眼赤红,手中的灵犀笔光芒猛地暴涨,将欲要靠近吕林的人马全部逼退,却被一旁的扎昆持刀缠住。
吴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趁势持剑杀来,吕林牙龈紧咬,强忍痛处,点地而起,吴钺持剑追杀,二人一逃一追,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吴邪,你好卑鄙!”低沉的声音从陈剑锋的口中发出,他脸色阴沉,就向吴邪杀了过去。
“主人,你的剑!”穆沉从人群中挤出,疾声大呼,将手中物件向空中一抛。
“叮——”
清脆的一声,却异常的触人心弦,大厅里的人都怔住了,没有了喊杀声,没有了刀剑交接的金石声,连呼气吸气的声音好像也没了。耳旁只剩下那长剑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天空。
耀眼的白色光芒,刺得人双眼生疼,光芒简直盖过了太阳,人们无法直视。
光芒散去,一把古朴的长剑,淡淡的微光沿着亘古的纹路在长剑周身游走,那气息,令人心颤。
“这…这是……”吴邪痴痴地望着。
“神剑‘天璃’!”剑在手,陈剑锋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气势立刻就凌厉起来,静静的凌空而立,他就这样睥睨着吴邪。三十年那个仗剑走神州的少年,就是这样的桀骜,谁也能感受到他那孤峰白雪的孤傲。
“来吧。”
“死去吧——”吴邪将噬心剑高举在头,噬心剑诀运起,一道数丈高的剑气凭空涨出,漆黑的噬心剑气息暴涨,吴邪高高升起,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修为,洞空后期的真元倾巢而出,他的白发白髯如一根根针尖竖起,双眼睁得滚圆,面目狰狞,“啊——”
噬心剑当空斩下,惊人之势势不可挡。
“咣——”
天璃剑,噬心剑猛烈的碰撞到了一起,电光石火的一击,享誉神州的名剑噬心,生生的断作了两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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