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送了晚饭,还顺手扔了一个包袱进来,朝着周琳琅挤了挤眼:“喏,这是你家人给你带来的,看你年纪轻轻就遭了牢狱之灾,也怪可怜的,银子我们收下了,这衣裳还给你。笔』』趣阁WwΩW.ΩbiqUwU.Cc”
不知道是哪个家。
那狱卒啧了一声道:“你不是许给孙家了嘛,这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后这夫家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家,还能有哪个家?”
周琳琅接过包袱,道了声“谢”。她并非不通世故,自然知道银子就是送给狱卒的,他能把衣裳还自己就算是他大善心了。
打开包袱,见是一套红色里衣,一套浅蓝襦裙。虽说削薄了些,也好过她现在的衣裳不整。
那狱卒摇头晃脑的啐了一口,哼着小曲自去了,对于牢里的周琳琅,他可没有仁慈之心。能被送到这里的,可见那孙家也是下了狠心,她还在那对孙家满怀感激,孰不知她已经踏上死路,而推手就是孙家。
晚饭比孙家还要难以下咽,看着是窝窝头,可也不知是什么面做的,不白不黄,不紫不黑,总之和那石头颜色差不多,硬度也一样。
周琳琅纵然没食欲,可也不想饿死自己,抓在手里啃了半天,也只在那窝窝头上留下一排牙印。
这还是她牙口好,但凡牙口不好,这会儿牙早崩掉了。
旁边放着一碗汤,比孙家的涮锅水强不到哪儿去,这会儿早就没了热度。
周琳琅咬着牙,把窝窝头泡进去,等了半晌,总算这窝窝头还不是油盐不浸,总算软和了些。
就着这碗汤,周琳琅啃了半个窝窝头。
外头狱卒早就不耐烦了,一直催着收碗,周琳琅噎得直翻白眼。饶是这样,那半个窝窝头连同那两个破黑碗都被狱卒收走了。
那狱卒还得吧得呢:“唉,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没吃过苦没受过罪,到了这儿瞧不起这里的饭食,你哪儿知道你算是上辈了烧了高香了?也就是你,还能单独一个人住个单间牢房,你也四下瞅瞅,那个不是一起住着十个八个?进来先挨顿揍,完了你还得给人上供,还窝窝头呢,你一口也闹不着,也只落得个给人倒夜香的地步。”
周琳琅虽然不爱听,但此刻也耐着性子都听完了,且没再一味的清高孤傲,甚至在心里都没反驳。
她知道这狱卒说的是大实话。
孙家到底还算容情,没把她推到死路上去。
她多少明白孙家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还想要她,却想打压她的气焰,让她以后只能乖乖的按照她们的吩咐行事。
周琳琅其实挺意外的,她哪点儿不驯了?其实她都已经做好认命的准备了啊。
牢里又阴又冷,这会初春,牢里却像冬天似的,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打到周琳琅身上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狱卒拿来的衣裳她没舍得换,想着到过堂的时候再说。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她总得给自己留点体面,这会儿换上了也是白搭。
可实在冷得受不住,她把衣裳拿出来盖住腿。
本尊大概从前受的苦处太多,周琳琅能感受得到腿的关节处一阵一阵的泛疼,大概是风湿,只是因为年轻,所以还不那严重。
她坐在黑暗中呆,自然是没有被褥的,她只能窝在霉的草堆上。
耳边响起女人的尖叫和惨号声,隐约夹杂着男人怒骂的声音。她有些奇怪,原本男女是分开的,这边是女监,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牢门口响起脚步声,周末琅悚然而惊,她现自己有预察危险的能力,只是有这能力也白搭,她什么都做不了。
门口站着个婆子,手里提着一盏灯,看那模样,也是这牢里和狱卒身份差不多的。有时候女监里为了方便,是有狱婆的。
牢门上的锁出刺耳的咣啷声,接着那婆子推门进来,提灯走到周琳琅跟前,格外认真的打量了半晌,笑着道:“周氏,换换衣裳,跟妈妈走一趟吧?”
这婆子穿得邋遢,长得也不怎么好看,难得说话声音柔媚婉转,格外的不合时宜。且她自称妈妈,让周琳琅有一种她是青楼里老鸨子的错觉。
周琳琅警觉的问:“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到了这儿,你可就不是什么身份金贵的姨娘,最好乖顺些,还能少吃些苦。妈妈手劲大,怕不小心伤着你这细皮嫩肉的,这衣裳还是您自己换吧。”
周琳琅撬不开她的嘴,只好沉默的拿起衣裳。
那婆子没有走的意思,那灯笼的光还直直的照到周琳琅身上。
周琳琅窘迫的道:“我要换衣裳。”
意思很明显,你就不能背过身去回避一下?
那婆子笑笑道:“我说周氏,时间不早,你还是快点儿吧,回头得罪了上头,吃亏的还是你。”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周琳琅只好自己背过身去,草草的脱了里衣,直接把襦衫往上套。
肩背上按住了一只湿冷的手,只听那婆子道:“从里到外都换了才成,快点儿,别让妈妈我费事。啧啧,你这身皮子可真是难得一见,妈妈我过活了四十七八年,还是头一回见。”
她那湿凉的手指就跟暗夜里的蛇一样,让人心中冷。甚至周琳琅有一种感觉,她像男人一样,对她的皮肤有着格外的迷恋,如果自己不做点儿什么,怕是她的手都要捻上她的胸了。
周琳琅心口怦怦直跳,状似无意的躲开她的手,道:“您说笑了,稍等,我这就换。”
顾不得脸面和羞耻,周琳琅顶着这婆子如同视奸一样的眼神把衣裳从里到外都换好。
什么都好,只是没有鞋,她本来的那双鞋早就磨破了,挂在脚上聊胜于无。
她转过身,平静的道:“好了。”
这婆子重新举高了灯,将周琳琅上下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才眼睛里冒着垂涎的光,笑着道:“尤物,真是天生尤物,妈妈我这是捡到宝了。”
周琳琅避开她的视线,打从心里别扭和恶心。
那婆子将手枷替周琳琅套上,还顺势揩油摸了一把,感叹道:“可惜了你这手,怎么这么粗糙,不过瑕不掩瑜,算不得大毛病。”
被挑三拣四的周琳琅觉得自己像是一件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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