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稼树再次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儿,啐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有考题的啊!要是考题那么好过,当年我舅舅家就不会花重金买了。”
答对考题,便可分文不取。
否则,便是千金难买。
这老规矩放在古代社会就是一席佳话啊,放现在,这都商业社会了好不好,没有所谓的无价之宝,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拿出等价交换的东西。
听到这儿,跟着一起来的几人也着急了。
王晓燕最敏感,忙问,“莲盈,这位田老爷是不是很难应付啊?要是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
刑丽一把拍掉了后话,“切,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还没到地方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俗话说的好,梦想做着做着万一就成功了呢!”
这话立即得到了多数人的响应。
任莲盈说,“不成功,便成仁。总之,咱们今天这关是闯定了。”
顾稼树呵呵两声,就被敲了。
李思伦突然问,“莲盈,那么以前有没有人来要过药土,没有通过花钱买的,而是答对了题,被赠送的?”
任莲盈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眼中露出缅怀的神情,“有啊!我妈,我曾外婆,他们在游历四海学习制药时,都顺利通过关。我妈在锦西医大学习过一年,就来这里要过药土的,我养的那盆山茶花里的土,就是这里的。”
王晓燕一听,双眼都亮了,刚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举起拳头表示要努力一把,绝不再轻言放弃。
汽车行了两个多小时,当始入一道高高的木制牌坊后,左右的树木似乎陡然拔高,连覆地的植物都比外面的要葱郁高大很多,而且形式还有些不同。
任莲盈解释,“从那道门后这一片儿,就全部属于药圃的范围了。”
有人好奇,“呀,这里种的好像都是药草啊,全部都是吧?这树,好像是厚朴吧?这么大一片,乖乖的家伙。”
还有人问,“刚才我们进来时,没看到有围栏啊?不说那田老爷子很小气嘛,他都不怕有人偷药吗?
顾稼树神秘一笑,“看来你们进门时都没有认真观察啊,那门口周围种的可不是普通的药草,那在咱们俗名叫痒痒草的东西,不仅带刺儿,要被扎一下,回头就得浑身起泡泡,要是乱搔的话,就会更严重。这东西的治疗方法,只有老爷子种在自己房子旁边的一种草才能解。人畜皆惧,而畜牲都有天生第六感,一般不会傻地去撞那刺儿草,不懂行的人嘛!”
任莲盈就攘了了把,“别得瑟了,你这消息还不是听人说来的。”又补充,“这山里是有狼的,夜里,你们可不能出来乱跑哦!”
众人惊了一跳,“有狼?!”
那个时候,在汽车的后方也跟着一辆车,车里两个男人。一个正在打电话,跟另一头的人点头应承,态度十分恭敬,“是是,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把消息打探清楚。绝对不会透露您的一星半点儿消息,您放心,放心。”
从大门处进入后,汽车又足足开了一个多钟头,终于看到了那一片宽阔的山涧中,一条碧莹莹的长溪从远处蜿蜒而来,涧流最宽的处也不过十来米,其下密布一片片卵石,偶时还有小鱼小虾跃出水面。
此时,山间气候清凉,岸边田地里满是红、黄、蓝、绿不等的花朵儿,不知是药还是粮,远远看去真如一幅景致正盛的风景画儿,美得众人惊叹连连。
而在涧流的地势较高处,建着一片独具特色的亭台楼阁,白墙蓝瓦,很有附近少数民族之风,听说那主人也有多半异族血统。
汽车缓缓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坪上,一下车,四下便有彩蝶翩翩而来,蜜蜂翁翁盘旋不去,瞧得众人又是了阵儿惊奇。
“呀,怎么这么多蝴蝶啊!”
“哇呜,那个可是大蓝蝶,大多数地方都绝迹,听说只有在空气质量特别好的地方才看得到。”
“咦,有点儿奇怪啊!莲盈,他们好像都喜欢绕着你转呢?呀,还停下来了。”
在前往小楼的短短百来米路上,众人边走边观赏路边的药圃,药圃上的蜂蝶们竟然有不少都飞到了任莲盈头上,还有大胆的就直接停在了她的鬓上,肩头,远远瞧着,仿佛她身上都开出了一朵朵蝴蝶花。
“这真是奇观哪!”刑丽叫着,掏出手机,咔咔咔一阵儿猛拍。
“哎,小丽,不要乱来啦!要让田爷爷看到会不高兴的。”
“别,我拍的是你又不是他,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小样儿,你摆个好pose,我给你拍个蝴蝶夫人出来啊!”
姑娘们打打闹闹一路就到了小楼前,突然一声“汪汪汪”的狗吠响起,就见高大壮的大狼犬直直奔了出来。
顾稼树连忙挡上前,“盈盈,快到哥哥身后来。这狗养在山里,肯定扑过人,性子凶得很,千万小心啊!八成还有狼族亲戚!!!”
“啊,啊,好可怕”
一阵鸡狗子鬼叫的,两男生挡在前面,女孩子们都绕到男生们身后,远远看起来还真像是大公鸡护着一群小鸡仔儿。
可惜他们失算了,这大狼犬身后还跟着好几只,看着更像狼的动物,那奔跑时的完美身姿以及一身皮毛油光水华,显然是养得极好的护院犬,这时候正是派用场的时候,冲上来时唰啦啦一下就将一众人等围了起来。而带头的那只最高大壮的,冲着他们叫的声音又响又凶,那满口的獠牙把女孩子们吓得哇哇直叫。
男生们脸色也白了一白,瞬间脑门儿一片大汗,还得硬撑着,朝那大狗吼回去,但也只敢出一脚做样子吓唬状。
任莲盈瞧着周下,也没看到药圃里的工作人员,心想不是早得了消息,故意派来给他们下马威的吧?!
那时候。
不远处的山牙子上,正站着一群长者,纷纷抄着手朝山下小楼前的平台处张望。
一个药工担忧地问站在最前的那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田老,小狼它们不会伤着那些孩子吧?”
另一个也担忧道,“哎,好歹留个人在下面看着也好,小狼最近又新收了几只野狗,性子还没调好,就所出个万一那几只狗咱还没打狂犬疫苗呢!”
多数人,还都是担心孩子的心态,瞅着有人就想下山去救人。
那位花白头发的老者轻哼一声,“说是来要药土的,还是任家的人。要是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随便说来就来,说要东西就要东西的!”
“任家?”
有人一听,就叫起来,“田老,那是老东家的人嘛?哎哟,您也真是。要是里面有任家小姐,那伤着了回头咱们怎么跟东家交待啊?!”
立马的就有妇人带着向个男人忙忙地奔下山去了。
有人叹息,“唉,秋婶儿,晚啦!田老他今天故意把咱们唬到这里来,早就算计好了的。”
那个最担心的妇人直接啐了男人们一口,“我才不秋。万一伤着咱们任家小小姐,回头我拿老田你试问!”
接着,在一串男人们的笑闹声里,山崖子上的人很快走了一大半。
而那位被称为田老的老人,正是这片药圃的大当家。
他仍站在山崖子上看着,看着,本来严肃没啥表情的脸,慢慢松动了,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
看不出来,那小丫头还有些能耐啊!这是身上撒了驯兽粉,还是抹了特殊的花香?!
等到药工们赶到小楼前时,楼前的画面儿就让众人都傻了眼儿。
现场没有男生了,当然,凭这画面判断,男生们应该不是“被咬去疗伤了”,屋里传出声音来,竟然是双双抬了个小桌子出来,桌上放着瓜果茶水,自己当起主人张罗起吃食了啊!
再看院子里的女孩子们,都在溜狗狗玩儿,之前吠得又凶又恶的狗狗们现在温驯得就像家养宠物犬一样一样的,简直太惊奇了哇!
为啥?
要知道,这些狗可是这片山药圃的守山犬,凶恶不在话下,前后守山时不知咬伤咬残过多少偷药人,除了他们药田里的自己人,因为常年浸淫在这此沾染了特殊的药香味儿不会被伤,外面来的可一个不会放过。
“呀,你样子长得特别像狼呢!我叫你小狼吧!嘻嘻,你好臭哦,别扑我,你肯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瞧瞧你这牙都好多斑,该清理一下了。别动啊!我给你上点儿好东西。”
现在,他们这里的守山犬头头,俗称小狼,其实真是一头狼,因为从小被田老驯养在身边,平时除了跟田老亲近,可没对谁表示过亲昵,这会儿竟然任一个小女娃子搔痒痒,做出了同狗狗一样的撒娇打滚的卖萌求宠动作,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凶悍了啊!
“这怎么你们”秋婶跑在最前,也是第一个看傻眼儿的,本想问是不是有事儿的,可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仅没事儿,还好得不得了,自己当起主人家来了,“小狼,怎么”
小狼一见来人,就冲着吼叫了两声儿,引起其他小狗狗们也跟着叫了几声,像是在打招呼,也像是在宣称:这人儿由我罩着了,你们不能欺负他们。
众人闻声,纷纷表示有些囧。明明他们是来救人的,怎么情况反过来了?!
当任莲盈从抽井里打了水上来,所有的狗狗都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大餐似的,摇着尾巴朝她涌过来,争抢着她手里的水勺子,一个个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犬似地,一个个脑袋撞着脑袋往水里嘬。
争抢中,水花四溅,笑声不断,刚刚被吓飞的蝴蝶蜜蜂,竟然又翩翩而致,大多都绕着那一个施水的女子,飞舞旋绕,一时间看得周围所有人都有些怔怔失神。
“这画面儿,可不像是神仙姐姐下凡,人畜都受到感召了呀!”
一个实习的男生喃喃出口,随即就被女孩子们不满地拍到一边,表示后半断的形容词有待商权。
“哎,够了够了啊,再调皮,姐姐不喜欢你们了。”
任莲盈被扰得不行,故做不悦地叫了一声,那挤在最前面的小狼立马乖乖退后,还很权威地朝其他狗吠了一声,众狗立马十分听话地纷纷退后去。
田老下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最后一幕,最具震撼性的精彩画面。原来疏离冷淡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任莲盈一眼便认出,那个走在众人中,个头不是最高却是十分壮实的花白发长者,瞧着似乎也有五十来岁,但知道实情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年近八十,却是童颜鹤发,眼神炯炯有神,面上几不见皱纹,走起路来更是同年轻人一般无二,步伐稳健矫捷,某些城里的年轻人都完全及不上。
见状,任莲盈连忙主动上前,施礼,问好,“田爷爷,任莲盈不告而来,打扰您了,请您多多包涵。”
田老上下打量姑娘一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还是面沉如水,无甚表情,只是轻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是。”任莲盈谨守家中教导的礼仪,做手请示,长者先行,自己躬身垂首在后。
其他人见了,也莫不在心中暗叹,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做派形势,不禁也对这其中的家族传承充满了几分好奇心,和敬畏之心,纷纷有样学样儿,收敛了皮性儿,乖乖跟在后方。
“诸位请留步,田老要单独跟任小小姐说话,你们请随我到偏厅。”
“哎,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也该让我”顾稼树可不满了。
秋婶儿就笑了,直接赏了一个贾子,“小少爷,你就别皮了。这是田老第一次见小小姐呢,要惹他不高兴,回头又让你拉一周肚子。”
顾稼树脸色大变,忙喝止,还是让周人听得哈哈直笑,忙打探当年实况。
“说吧!”
老人真是一点儿不客气,进屋还没坐下就开门见山砸来问题。
任莲盈也不客气,因为她早在自家外婆那里打探了不少“敌情”,知道田老是个特别耿直的人,但也因为特别耿直,做事情极讲原则,甚至有时候会给人感觉很老古板、不通情理的感觉。
她便将药圃被歹人所毁,需要新的药圃种植药草的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遍。
田老便道,“你外婆应该也告诉过你,与我交换药土,必须有三个条件。”
任莲盈点头,一笑,“我知道,第一条必须是任家的嫡传弟子。这一条,我完全符合。”
没错,当年就自己母亲任青芙和曾外婆来做过交换,她们可都是任家的嫡系传人。至于向家买土,那完全就是商业关系,与他们这种性质都完全不一样。
田老表情无甚变化,只问,“你确定,你要闯这三关?”
任莲盈点头,“对。”
一老一少四目相接时,都迸出湛湛精光,像是在试探,亦像是在抗衡。
接着,任莲盈又道,“不瞒您说,我的目的不仅是您的药圃,还希望田老能授予我开启三宫九格的机宜。助我重塑曾外婆时代的制药盛世,让咱们任家的秘药能重现世间,造福更多人。”
突然,田老就笑了,这笑容可并不友好了,“任莲盈,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要我帮你?呵呵,你一个毛娃娃,连自己身上的毛病都没清理干净,还好意思跑来要我面授机宜?!”
这话可真是一点儿不客气的。
任莲盈也早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不过听到此话心里还是小小地不乐意了一下,道,“田老说的没错,我身染三种皮肤病,其中一种是至今都没有人可以治愈的。如果有一日我能将这种三合一皮肤病彻底治愈,恢复健康的话,田老您愿意帮我吗?”
田老可没想到,这姑娘比自己想像的更快人快语,毫不怯弱,并且瞬间就将自己的劣势转为优势,若是他答应下来,那么事后必然要践行自己的承诺。
这小丫头!
田老那双蓄满岁月沧桑的沉沉眼眸中,终于透出一丝兴味的悦色。
但他面上依然是一丝情绪也未露出,仍是严肃地道,“先别急着给老头子我下套儿,眼下你不过是靠父母通过第一道题,第二道,随我来。”
一老一少便走出了房间,屋外的人一见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都有些好奇,胆大的还跟上来询问一二情况。听说这第一道题都过关了,现在进入第二道考题,还乐了一把儿,忙被任莲盈喝止。
田老一路往河涧边的花药圃走去,任莲盈跟上后,其他人也跟上了,还暗地里商量着要看机会给帮忙啥的。任莲盈想阻止,没想田老却大方地手一挥,表示无妨。
“既然他们未来也要种使用药土,要是他们能解题,也算是你们赢。”
一听这话,众人更来劲儿了,忙凑上前问题目是什么。
任莲盈摇头,“我也不知道。”
众人嘀咕商量起来,任莲盈听到“有人还想借助度娘狗娘”时,一时哭笑不得,止住了众人的异想天开,“要是田老的题都能百度上解了,那就太小儿科了,更不可能成为咱们西南最大的药圃主馆了啦!”
这时,田老便已在一处花药圃前停当,俯身低头,不知在寻着什么。
其他人也好奇地跟着看啊看,但是除了满目漂亮的鲜花,别无其他。
正这时,突然有人怪叫一声。
就见田老突然伸手探进花从里,那速度极快,收手时就见一根满身鲜花间着桔红的长条状物被逮了起来,长长的尾巴一下子绕上了田老的手臂。虽仍在盛夏,但田老等药工都是长衣长袖,倒不是特别吓人,就是他接下来的动作,瞬间收掉了数颗心跳。
“啊!什么东西,我的”
一声惨叫下,有人倒下了。
再仔细一看,周人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就见那花斑蛇的尖脑袋正好扎在了一条大腿上。
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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