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和刘元清知道刘凤兰想和刘三叔一家脱离关系,觉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去三队,把她的情况告诉刘三叔他们,让他们把自己给刘凤兰垫的医药费还来,还说刘凤兰人在卫生所,每天都要花钱,叫刘三叔给钱给刘凤兰治病。
刘三叔、刘三婶和刘凤兰的兄嫂闻言,隔空将刘凤兰这个一无是处的弃妇狠骂一通,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他们没关系。
刘元清提醒他们,刘凤兰的户口还和他们在一起。不论是从律法还是从人情来说,他们都不能不管她。
否则,村委会的领导有权强行让他们出钱,拿不出钱,就变卖他们家里的东西抵债,不能欠卫生所的钱。
刘三叔和他的儿子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儿发生!他们一个子儿都不愿给刘凤兰出!
不用刘元清和刘建军再出言诱导,他们便十分积极主动地去公社,让公社领导给开证明,他们要和刘凤兰断绝关系,把她踢出三房的户口本。
这样,谁也不能让他们给刘凤兰掏钱。
刘元清本来就是公社领导,有他在,下面的人很快便把刘凤兰迁分出三房的户口本,单独给她弄了个户头。
刘凤兰不想回刘坪叫人指点,要求落户在镇上。
刘元清跑关系替她办成了这事儿,还给她租了个屋子,等她出院,也有个落脚地。
刘凤兰拿到自己的新户口本,泫然泪下,感觉自己彻底重新活过来了。她有信心,以后哪怕一直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毕竟有那么多人不计前嫌地帮她。她要是再活不出头,还不如马上买块豆腐撞死。
苏漪说了,等她的身子再好些,便送她去市里上夜校,白天就在饭店打工,做点轻省的杂活,一个月也有二十块钱,还包吃住,一直到她学成,考取证书为止。她欠苏漪的钱,可等她找到正式工作后慢慢还。
刘凤兰很满足,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和报答苏漪。
等刘凤兰身子好转,能下地走动了,她让刘元清载她去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的民兵下乡调查,取证完毕后,便将唐老幺和刘凤菊抓了起来。
这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被抓起来审问后,瞬间反目,都把过错往对方身上推,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刘凤菊这女人精明又狠辣,还很不要脸。民兵审讯他们时,一口咬定是唐老幺觊觎她的钱和美色,诱女干了她,称自己也是受害者。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唐老幺这样的莽汉。而且刘凤兰的孩子,也是唐老幺踹掉的,跟她没关系。
唐老幺则说是刘凤兰引.诱的他,最先也是她和刘凤兰开打的,他为了帮她才去拉架。根本没有伤害过刘凤兰,一切都是刘凤菊的错。
两人互相攀咬,彼此仇视咒骂,甚至在派出所打了起来。哪里像刚结婚的夫妻,分明是仇敌。
派出所的民兵当然不会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在审问这两人前,他们已经向知情的村民取证,还得到了刘凤兰的证词。
大家都知道是这两人勾搭成女干,一起把刘凤兰打落了胎,现在被抓后,都开始推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民兵同志把两人拒不认错,丝毫没有悔改心,一起写在了报告上,建议上面严处他们。
现在相关部门正在抓风气,刘凤菊和唐老幺刚好撞到枪口上,两人被当成典型反面案例重判了,被送去边疆兵团劳改五年,还让唐家赔偿了刘凤兰一百元。
去兵团前,上面叫他们写了检讨,去桂花镇各个村公所向大众检讨自己的过错,让大家引以为戒。
于是,唐老幺和刘凤菊丢人丢遍了十里八乡,连带他们的家人,也被人指点。
唐家人和刘三叔一家从此去哪儿被人骂到哪儿。他们不敢随意出门走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起来生活。若非必要,不敢出家门。
……
安教授的两个侄子,比他预计的来得更早。清明节后,便卷着包袱出现在刘坪。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费安琳,安老爷子,两位气质文雅、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及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
他们来得太突然,苏漪家住不下那么多人,费老便出钱把原先刘家三房的砖瓦房买下,稍作修整,安排费安琳他们住了进去。
苏漪自从当了孩子妈,又被刘坪一群爱讲经的妇女同化,变得十分八卦,她见那位气质出众的大美女时不时盯着安教授看,还会脸红,而安教授都不敢正眼瞧人家,心说这两人肯定有故事。
她不敢直接去问安教授,他和大美女是什么关系?便找到费安琳,套她的话。
费安琳也是喜欢八卦的。都不用苏漪怎么询问,便告诉她:“岑阿姨是我小舅的未婚妻。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好像是六年前吧,岑阿姨出国学医,小舅到农大教书,两人一直靠书信联系。”
“今年春分节,岑阿姨回了国,岑爷爷和我外公觉得是时候给他们办酒席,偏偏小舅说他工作正到紧要处,暂时走不开,我们便决定来这边将就他。过阵子,等婚期定下,海城那边的亲戚会过来吃酒。”
费安琳兴奋地眨巴眼问苏漪:“岑阿姨是不是很好看?一点都看不出她已经三十二岁了。是吧?她和我小舅是不是特别般配?”
“嗯。”苏漪说:“他们俩人都是高知人才,以后生的孩子,肯定特别聪明。”
“说不定会生个跟城城一样的小天才呢。哎呀,光是想想,我就激动得不行。”
苏漪问费安琳:“安教授结婚后,是继续留这边,还是回海城?”
“不知道。现在两家还在商量中。”
……
苏漪前脚从费安琳那里听说了安教授的事儿,后脚就被费老和肖安邦抓了壮丁,他们让她帮忙筹备安教授和岑香雪女士的婚礼。
谁叫她有经验,又是地头蛇呢!
肖安邦对苏漪说:“小苏,安教授的意思是,婚礼要大办,我跟他说可以直接包下你们饭店办席面。你回头跟饭店那边沟通一下,选的日子是农历三月初八。大概有……费先生,有多少人来着?”
“四五十人吧。”费老很严肃地看着苏漪:“这些都是和岑安两家关系特别亲近的,你让人把席面整好看些,每桌不能少于十二道菜,菜量要大,摆盘要美观,味道弄清淡点……”
“我知道了。”苏漪拿笔记下费老的要求,“除了酒席,别的还需要我干什么?”
费老扒着手指头数:“还要帮忙弄喜糖、喜果,买鞭炮和烟花,找人给他们拍结婚照,让人把我新买的那房子布置得喜庆些,红剪纸、红灯笼、红挂彩都得准备,对联我会亲自写了贴上,聘礼里要的鸡鸭鱼羊肉什么的,还有烟酒,也得你准备。大概就这些。我先给你一千块,不够再来找我。”
“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苏漪瞠目。
“包你们饭店一天办酒席的钱,也在这里面。”费老再次叮嘱苏漪:“钱不是问题,我小舅子都三十五了才结婚。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所有东西都用最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
“还有件事儿,我给小肖打过电话,让他把之前给我收起来的一对玉佩找出来,我要送给小舅子当新婚礼物。他说自己忙得走不开,你回趟城,弄个好匣子,把东西装上,给我带回来。”
“好的。”
费老拍拍苏漪的肩:“等办完我小舅子的婚宴,你就回城吧。我们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做饭可以由我和秋嫂子、素芬同志轮流来,孩子也有我们看着,你们俩人自己过日子去。”
苏漪:“我回去,大宝和小宝也得一起。孩子那么小,不能离开爸妈。”叫你们一群护短的爷爷奶奶带,把孩子宠成有文化的村霸了,怎么办?
肖安邦首先不干:“不行!大宝小宝得留下来陪我。小苏,我这糟老头也没几年好活了,你忍心把我们爷孙分开?”
费老也摇头:“你和小肖工作繁忙,哪里有时间带孩子?与其让你把孩子带回去送托儿所,不如留在这儿给我们带。我们几个大学教授,还比不上托儿所那些中专出来的老师?”
苏漪还想挣扎:“可是我和肖大哥都会想儿子……”
肖安邦脸一沉:“你们要是想孩子了,每周休假都可以来刘坪看他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把孩子留下。”
费老看苏漪不服气,玩笑道:“你们要真想孩子,多多努力,争取今年怀上,明年再生一胎……”
苏漪冷漠脸:“您可真会说笑。”
肖安邦却是拍掌大笑:“费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小苏,你们加油啊。爸等着抱孙女呢。咱家的小子已经够多了,就缺个贴心小棉袄……”
苏漪说不过他们,臊红脸,坐车回城,把要孩子的难题交给肖义来解决。
肖义刚竞选上武装部的部长,新官上任,许多事情都要他处理,他忙得有时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去刘坪要孩子。
一直到西瓜上市,肖义才腾出空闲,马上被苏漪撵去刘坪要娃。
肖义出马,还不如苏漪,肖安邦、费老之前还愿意和苏漪好好说,等肖义去要孩子,两位老人直接甩冷脸,说他想都不要想,他们是绝不会放大宝小宝这两个开心果走的。
周教授夫妻更是激动,放出肖义要是把孩子带走,就别认他们当老师的话。他们老俩口好不容易找到心灵的寄托,跟两个宝宝相处融洽,他要是强行分散他们,他们夫妻干脆收拾东西回京市得了。
这种情况下,肖义还能怎么办?只能把孩子留下了。
没有要回孩子的肖义,回家叫媳妇挠花了脖子,脸上还有掐痕。为此,新上任的肖部长叫武装部的人背后戏称为耙耳朵部长。
大家对苏漪更加敬畏,能把肖义这般铁血强悍的人收拾成这样,部长夫人要是放在古代,估计也是不逊于花将军和武女皇的人物。
肖义发现最近上面下发的文件的内容,越来越偏向于当初他和苏漪设想的那样,庆幸他早把费老他们弄了回来,否则现在他们还不知被知青办安排去哪个苦寒之地援乡呢。
1965年10月,肖义收到上面的指示,要求他们配合知青办的人,大量安排知青上山下乡援建,大学生、初高中生、学校的老师和有过留学经历的人,成了重点安排对象,上面明确要求他们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
肖义趁机把费老、周教授夫妻和决定暂居在刘坪的安教授夫妻,都开了知青证明。
安教授继续留在刘坪搞他的研究,他的几位农大的同事也向上面申请,延长援乡时间,反正现在回城,也会被安排去别的地方搞援建,还不如留在刘坪呢。
安教授的妻子岑香雪进了桂花镇卫生所,成了卫生所医术最高明、最受欢迎的医生。县里和市里好多人都慕名而来,找她看病。
最近大学基本停课,刚好梅子又怀孕六个月,潘公子趁机把她弄回刘坪支援家乡建设。
因为他自己的父母都不在大陆,潘公子算是有海外背景,家里从前还是资.本.家,虽然是红色资.本.家,可成分也不如农民和工人。
已经被稽查队和调查组的人轮流调查两次的潘公子,想着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如入赘到刘家。这样岳父岳母不用担心他不会给他们养老,自己的成分也变好了,不用隔三差五被调查,被送去学习,以后还有利于升职。
想到便做,潘公子瞒着梅子,提交了转户口申请,找人帮忙,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办理转户手续。
刘元清收到公安局下发的转户口的文件,惊呆了,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看了十几分钟,叫其他同事挨着瞧一遍,大家都说是真的,他才如梦初醒,马上给市里武装部打电话,问潘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潘公子光棍地告诉他,他要入赘到老刘家,说是他马上要去开思想大会,走不开,让刘元清和刘建军说一声,尽快把后续手续办完。
刘元清挂断电话,晕乎乎地拿着相关文件找到刘建军,把潘公子的话转告他,让他尽快在文件签字盖手印,上面等着要呢。
刘建军比刘元清更蒙!他怀疑自己女婿叫脏东西附身了。活儿也不干了,揣了一把钱票,赶马车进城,想和女婿谈谈人生,让潘公子马上撤销转户口的申请,别干傻事儿。
好好的城里人把户口转来农村做什么?犯癔症也不是这么个犯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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