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刘建军没把潘公子说服,反而叫他洗了脑,觉得自己要是不同意潘公子当上门女婿,跟他一个户口,就是在害他。
就这样,狡猾的潘公子摇身一变,有了农民出身,在年底的内部大会上,被领导当做思想积极的先进分子点名表扬了,职位也往上走了一步。
还被上面安排轮转川省各个县市做演讲,让更多的人认识他,向他学习,积极向组织靠拢。
腊月二十二的晚上,吃完晚饭,苏漪和肖义躺床上,听他说这事儿后,十分佩服潘公子的这波操作。
她躺肖义怀里,感慨道:“我觉得潘公子以后一定成就非凡!他太适合当官了。”
潘公子会审时度势又果断,情商高,嘴皮子溜,还不要脸,他要是在官场混不出头,苏漪觉得别人也不用混了。
“你说得很对。”肖义亲亲苏漪的脸,“上面有意成立一个新部门,和知青办一起管理知青下乡、下放、迁调和回城的相关事宜。”
“要在我们武装部、公安局和派出所抽调人手,还要从民间吸纳思想进步的年轻人。领导们和我都一致认为,潘公子很适合领导这个部门。”
“你呢?肖大哥不想去这个部门吗?现在全国都在动员城镇知青下乡,以后这个部门会越来越重要……”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眼下,咱们市没人比潘公子更适合那个位置。”肖义捏捏苏漪的鼻子:“你以为动员人下乡是好事?谁舍得抛下城里的好生活,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啊?”
“说好听点是接受教育,直白点不就是种地吗?虽然上面说下乡几年就能回城,可咱们市里,三五前,甚至七八年前下乡的那批人,到现在还没回城的,也有不少。”
“当然,有的人是自愿扎根农村。可大多数人想回城,上面不给批,也没辙。谁知道这次下乡,要多少年后才能回城?好多人都担心一辈子回不了城。”
肖义以手作梳,温柔地给苏漪梳理头发,按摩头皮:“城里人都不傻,为了不下乡,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们能玩出几十个不重的花样。”
苏漪好奇心被勾起,“怎么说?”
这些事儿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肖义告诉她:“有的人在激愤之下,殴打知青办的人;还有人在街道办和知青办撒泼打滚,闹着要上吊、投井和喝农药;更有甚者,挟持知青办工作人员的家人,威胁人家划掉自己的下乡名额。”
苏漪吞口唾沫:“这些人可真能闹。”
“你知道这半年,咱们市知青办的人换了几波吗?看吧,以后有的潘公子头疼。”肖义有些幸灾乐祸。
苏漪沉吟片刻,悠悠叹道:“没想到大家为了不下乡,能闹到这种地步。难怪上面要专门再成立一个新部门,协助知青办开展工作。”
“其实闹腾的大多数人,最多就是哭骂一下;少数人能豁出去在知青办撒个泼打个滚;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拿自己或别人的性命威胁知青办的人。但人在激愤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儿。”
肖义语气沉重:“今年上半年咱们市里,因为下乡的事儿,闹出了三条人命。下半年的情况更严重些,好些人为了不下乡,联合起来游街抗议,跑去知青办闹事,被民兵和公安驱赶时发生踩踏事故。几次下来,死了十几个人,伤者更是高达一百人。受伤的人里,有二十几个大学生。这事儿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视,这才有了新部门的成立。”
苏漪唏嘘不已:“我几乎能预见潘公子以后的工作会有多麻烦。”
“这方面确实要加强管理和干预。对于那些不愿下乡的人,可以加强思想教育;至于那些情绪激动的,则需要心理疏导。不能一味地强压。”
“你说的这些工作,知青办已经开始在做了。开年后,咱们市还要安排几百人下乡,这些人下乡前,会接受一周到一月不等的思想教育和农村生活常识与技能培训,帮助他们缓解、消除抵抗与排斥情绪,加强对农村的了解与适应。”
“京市、安城、深城、海城等大城市,今年下半年便开始采用这种方式。结果喜人。”肖义笑道:“到时我们会把那些人分批安排进市戏院的大厅接受培训。我也要上台跟人讲课。”
“你讲什么啊?你又不会种地。”苏漪很好奇。
“我负责思想教育。”肖义低叹一声:“这一年来,我在湛江市各个县镇做了不下百场思想教育,成效嘛,还不错。市委和省委的领导觉得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把这个重任委托给我。搞不好以后还会把我调去省城干这事儿呢。”
他把头埋在苏漪肩窝,很是苦恼:“可这思想工作也没那么好做。之前搞的那些思想教育,上面都下发了文件与详细的指示,我照着文书发挥,也不难。可这次上面没有明确的指示,让我自由发挥。我一时真不知怎么发挥。”
“头疼吗?我给你按按。”苏漪说着坐起来,把肖义的头放她腿上,给他按摩,“肖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也帮不上忙。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别急,咱们慢慢来。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直播间里有心理学的专家给苏漪支招,让苏漪教肖义一些星际常用的思想教(洗)育(脑)方法,苏漪没有采纳。
那些理论与方法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太过高深,并且不怎么实用。
因为星际人和这时代的华国人的思想差异,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对星际人适用的方法,对华国人不一定适用,甚至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退一万步说,哪怕那些方法适用于华国人,苏漪也不敢教给肖义。
她只是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生,哪里懂那些高深的知识。这不是逼着主脑强制遣返她吗!
……
除夕那天,肖义和苏漪开车载满年货,回了刘坪,和老爷子他们一起守岁。
两个儿子已经会走路了。只能在平地上走。因为穿太厚,他们行动缓慢,有时心急,稍微走快点,便能给大人表演花式平地摔。
苏漪下车,身穿红棉袄、黑棉裤,在院子里溜达的大宝小宝看到她,激动得嗷嗷叫,嘴里甜甜地喊着妈,张开双手,摇摇晃晃跑向她,结果跑到一半直接栽向了地面。
偏偏因为穿太厚,两人摔倒后根本没法爬起来。看不到妈妈,两个宝宝急得四肢划地,焦急地喊:“妈,抱!”
就怕一眨眼,妈又跟臭爸丢下他们跑了。他们已经被无良爸妈丢下好多次啦。想想都生气!
周教授和周师母过去要抱他们起来,大宝小宝挣扎着不干,“不,要妈!”
苏漪把手里的东西放肖义怀里,走过去把两个执拗的宝宝扶起来。
看到儿子满脸控诉地瞧她,瘪嘴就要哭,苏漪拿出她去糕点店买的手指饼干,一个娃嘴里塞一根,瞬间哄好了生气的宝宝。
“城城呢?”苏漪问周师母。她两个衣兜里分别装满了奶糖和水果硬糖,这是她上次答应要给孩子买的新年礼物。
车里的手提袋里,还有几件小玩具,是给城城的奖励。小家伙之前参加小学六年级的毕业考试,考了全市第一。
虽然和他并列第一的有四五个人,可也把苏漪和肖义骄傲得不行。有一阵,俩人没少在亲朋好友面前吹嘘。
“和老费在书房写对联。肖老哥也在里面。”
周教授看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依偎在苏漪怀里,都不带看他一眼的,有些心塞,“我进去催催他们。你们聊。”
大宝和小宝非要苏漪抱,他们俩胖得跟小猪仔似的,很压手,苏漪抱着他们走进屋里,手就酸了。
将两个孩子脱掉最外层的棉袄和棉裤放炕上,丢几根手指饼干在他们面前,两个宝宝就能安静坐上或者趴上几分钟。
苏漪在他们停不住地满炕乱滚之前,问周师母:“师母,上次梅子给我打电话说岑女士可能怀上孩子了,是真的吗?她和安教授怎么没来吃饭?”安教授的两个侄子回海城陪家人过年了,要年后才回来。
“是真的。小岑肚里那娃有点折腾,这几天她吐得厉害,闻不得一点荤腥。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弄好吃的,到处飘着油味儿,小岑跟小安平时在家关着门窗,连门都不怎么出。”
“小岑大冷天的想吃草莓和橘子,橘子倒还好办,建军同志家里有。可草莓这一片都没人种,小安好不容易和农大的同事买种子育了些苗儿出来。”
“可前些天霜厚,有天小吴忘了把塑料膜盖上,让霜把苗儿打蔫了。昨天小岑还在使性子,说是吃不到草莓,她就不吃饭了。结果一天真的没吃饭,就吃了两个白糖冻粑。把大家急得哟……”
苏漪看周师母话题越扯越远,问她:“那他们今天要过来吃年夜饭吗?不啊。除了草莓,岑女士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她能喝去了油的鸡汤和骨头汤吗?香菇粥、红枣小米粥这些吃不吃?我可以马上去厨房给她做。”
“这我可不知道。她口味一会儿一个变,可不好将就。”周师母纳闷道:“小岑以前不怎么挑食,可自从怀上娃后,那叫一个挑。性子也急,想吃什么马上就要吃到,不然就要耍脾气。”
“可问题是她上一刻说要吃这个,等你给她弄好,她又不想吃,要吃别的了。把小安和老费折腾得不轻。”
“好几次老费都撂狠话说不给她做吃的了,小安找上他一求情,说几句软话,他就又乖乖进厨房忙活。我和老周都觉得他把小安当儿子在疼。”
“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们都不敢相信,老费那种臭脾气的人,居然能这么耐心、好说话。”
周师母看大宝小宝不吃饼干,开始打滚了,马上和苏漪把炕边上的栏杆抬起来,用布条绑好,免得他们滚下来。
周师母继续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好好陪孩子,大宝小宝可想你了。小岑那边,有人照顾她。”
“喔。岑女士能喝牛奶或者羊奶吗?她吐得那么厉害,总得吃的好的补身子。”
“她喝不下。可为了孩子,也硬着头皮每天喝。好在刘坪养殖场里有奶牛和母山羊,他们手里有钱,也不愁喝不上。只是,小岑有时喝了马上吐,吐完流着泪继续喝。哎,那场面,我都看不下去了。”
“等过阵子就好了。当初我刚怀上大宝小宝,也是被折腾得不轻。看岑女士的反应比我还大,搞不好肚子里装的,也是个混世小魔星,跟我们大宝小宝一样。”
“宝,乖!”大宝、小宝愉快地滚着滚着,听苏漪用嫌弃的语气说他们,顿时气得鼓起脸,嘟嘴冲她喊,“妈,不乖!”
偷偷丢下他们,那么久不来看他们,还说他们坏话。哼,这个妈,很不行啊!
周师母乐来笑得前仰后合。苏漪忍住笑,假装伤心地捂脸,“呜呜,宝宝凶妈妈,妈妈好伤心啊。”
大宝爬向苏漪,隔着栏杆冲她招手:“妈,不哭!来,宝,抱。”
小宝站起来,摇摇晃晃小跑过来,把手伸出栏杆,抓住苏漪的衣角,甜软道:“妈,乖,不哭。”
费老、老爷子和周教授带着城城过来,在门口看到两个宝宝哄苏漪,三位老人的一颗心,仿佛从盐堆里滚过,又沉进了醋缸,酸涩得很。大宝小宝还没有这么哄过他们呢。
苏漪被儿子哄得心花怒放,也不装哭了,隔着栏杆挨着抱起儿子,在他们脑门上香一下,夸他们:“宝宝真乖。”
城城看得眼热,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不用被婶婶亲亲抱抱了,可还是有点吃醋。他来了这么久,婶婶只顾着哄大宝小宝,都不带理他的。
哼!不开心!
周爷爷说什么婶婶想他了,在找他,都是骗人的吧!
苏漪把儿子亲高兴了,将他们放回炕上,随他们翻、滚、爬、走。她转身一一问候完老爷子几个。
走过去,弯腰抱抱已经长到她心口处的城城,夸张地叹道:“哎呀,这个小帅哥是谁家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刘坪的小姑娘,怕是都要被你迷倒了。”
“婶婶!”城城含羞带怒地斜苏漪一眼,“你别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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