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点了点头,想到公主看不见,调好房间温度,刚将灯关上,少女有些尖利的声音蓦然响起。
“别关灯。”
黑暗中,这尖利的有些凄惶的嗓音令小南心尖猛然发颤。
下一刻,灯光驱散了黑暗。
黑夜像一张大网,将她整个人网络在其中,她越挣扎,网收的越紧,渐渐的即将要剥夺她的呼吸。
黑夜是那样安静,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她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慌张、惊恐、不安……
她蜷缩在被子里,温暖亦抵挡不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夜、那般漫长、那般冰冷。
——
“大哥,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主人,主人没有杀了你已是对你最大的恩慈。”
北海群岛之中,坐落着一座天然的岛屿,这里荒凉幽静,鲜无人烟,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只有深冷无垠的海风,连只海鸟都难以飞越这里。
而在这座岛上,却坐落着一座巨大的监狱,只要进了这座监狱的人,想要出来也只能等下辈子再说了。
监狱有最完善的安保系统,即使你能从这座监狱里逃出来,然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行船,也只能葬身鱼腹罢了。
监狱也分上中下等,下等监狱比古代死囚监牢有过之而无不及,肮脏、阴冷、蛇鼠遍布,绝对超越人类恐惧的极限。
上等监狱却犹如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干净整洁,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窗外还能欣赏到全方位的天然海景,每餐饭有专人从特殊通道送达,吃的也是很好,除了失去自由,简直就是来享受的。
然对有的人来说,这样漫长的禁锢,失去自由的人生,才是生不如死。
男子躺在大床上,身下是柔软的棉被,男子双眼望着天花板,四肢僵硬,眼神一直望着天花板,指甲深深的抠着身下的棉被。
江蜜儿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大床上的男子,叹息道:“主人还是不舍得杀你的,但重新启用你已是不可能的了,大哥,如果你能悔悟,我会在主人面前替你求情,争取早日离开这里,否则,你的余生就只能在这里度过了……。”
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江蜜儿看了他一眼,给他盖好身上的棉被,“也许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我走了。”
话落转身离去。
“照看好他,若出了什么事情,你十颗脑袋都不够赔的。”江蜜儿沉厉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缝传来。
紧接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逐渐消失。
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窗外传来海浪的拍打声,淡金色的夕阳透过窗帘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在这种与世隔绝的静谧中,令人心头空茫。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强撑着身子,缓缓直起身来。
强效麻醉剂,怕他无效,特意多打了几支,呵……还真看得起他。
这里就是北海监狱,Queen的秘密监狱,因为远离海域,根本就没人找得到这座岛的具体方位,用卫星云图为坐标轴,套入公式,得出的答案就是这座监狱的具体位置,因此如果想要找到这座监狱的具体位置,就必须先找到公式,也就是密码,密码只有Queen一个人知道,这个女人实在太狡诈了。
据他所知,这座岛上秘密关押着一些失踪了很久的政客,这些人成为了Queen野心路上的垫脚石,终此一生不见天日。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Queen之所以把他关起来,那就证明她要朝云涯下手了,依Queen这些年来的手段,云涯会有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他心中还是留有一丝希望,云涯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再心狠手辣,也不会泯灭人性……
但他内心深处很清楚,那个女人,她是没有人性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每过七天就会有人来岛上派充物资,这就是机会,可是要怎样才能离开房间,他中了麻醉剂,全身虚软无力,连走路都困难,更别提在重重围困之中逃出。
望着窗外大海之上夕阳的余晖,想到那个女孩此刻会有多么的恐慌无助,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尖疼,浑身忽然迸发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依旧坚定无畏的走下去。
等我……
——
大船在大海之上独行,黑夜来临,海面倒映着一轮弯月,随嶙峋的波光起伏不定。
船舱内,男子立于窗前,修长单薄的背影日渐成长,正在成长为她记忆中伟岸英朗的模样。
赫连明月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眼神一瞬间变得肃穆,曾经的他,意气风发、指点天下,雄才伟略,满腹乾坤,是让她赫连家主甘愿忠心追随誓死效忠的君主,赫连家族之人最重承诺,即使隔着时空,她亦追随而来,誓死为君主效忠。
男子侧眸,侧颜在月光下显出玉白一般的光泽,比女子还要秀气精致的容颜令人感叹,褪去少年的青涩柔嫩,他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成熟。
“派来接应的船已经到了,主人,我们该离开了。”
“是时候和她做一个告别了。”
男子双手背后,信步从容的走出船舱,走到尽头那扇门前,低声道:“夫人。”
管家打开门,不动声色的扫了对方一眼,微微退后一步,“夫人请你进去。”
云渺抬步走了进去。
女子肩上披着褐色的针织披帛,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听到脚步声侧眸笑道:“要离开了吗?”
云渺静静的望着女子的背影:“多谢夫人连日来对我的帮助,日后如有机会,定当报答。”
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响。
女子含笑道:“只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就好,罢了,我这里是留不住你的,走吧。”
云渺最后看了她一眼,“告辞。”
转身大步离去。
管家走到近前,捧着茶杯递到女子手上,恭敬的低声问道:“夫人,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毕竟是夫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就放人走了,夫人可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啊。
女子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声音在氤氲的茶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以为这笔买卖我亏了吗?”
管家皱眉,难道不是吗?
女子摇头笑了笑:“究竟是亏还是不亏,等时间来证明。”
想到什么,转而问道:“尼奥呢?”
管家立刻回道:“尼奥大公在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房间里,并不出门。”
女子勾唇:“学聪明了啊……。”
尼奥走出房间,见一年轻男子迎面走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男子年纪很轻,顶多不超过二十岁,容貌秀丽绝伦,乍一眼看去,仿若四月的杏花春雨,温润柔和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感觉通体舒畅,只是那眉尖隐匿的锋利为他平添几分硬朗之气,多了几分如霜的锋冷。
只是,这容貌,有几分熟悉,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尼奥沉思的瞬间,男子从容的自他身旁走过,背脊挺的笔直,脚步从容不迫,身上无形之中散发而出的气势颇具压迫,令他下意识心神紧缩,仿佛国王巡视领土,举手投足间可见君临天下的霸气,忽然令他有一种伏地跪拜的冲动。
真TM见鬼了!
“等等。”尼奥忽然开口。
男子停下脚步,扭头含笑望来,眉眼柔软如春风,令人见之心醉,“大公有何事?”
低沉的嗓音犹如华丽的大提琴音,流畅而优美,如同春泉溪水,脉脉流淌过心田。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此地?”尼奥目光暗含打量自此人全身扫过,此人行举从容,实难莫测,心中暗暗生了警惕。
男子笑如朗风,柔润如玉,“我是敏代夫人的客人,如果冲撞了大公,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姿态谦卑恭顺。
原来是那个老女人的人,尼奥眼底骤然划过一抹不屑,那个老女人最爱养男宠,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新宠?姿色嘛、还算可以,就是这从容不迫的气质,隐隐流露而出的高贵,犹如出身名门的贵公子,哪里像是一个老女人的男宠?
不过这种男人嘛,最爱做这些表面功夫,因为那老女人就好这一口,看着跟个贵公子似的,实际上内里不知道有多肮脏,尼奥连一眼都不想再看,烦躁的摆摆手:“走吧。”
男子含笑点点头,转身信步离去,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尼奥走了两步,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脑海里渐渐浮上少女绝艳的面容,和刚刚的男子面容逐渐重合、他惊奇的发现,两人的眉眼竟然有六七分相似的地方,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简直是如出一辙。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人?
尼奥从来不相信巧合,他快步追了出去,甲板之上明月当空,男子的身影自甲板上一跃而下,月下霜色满惊华。
他大惊失色,以为他跳进了大海里,快步跑过去,却见一叶孤舟在海面上荡起涟漪,一瞬间飘出去十几米。
男子遥立船头,双手背后,海风拂起衣摆,月下临仙,仿似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飘渺如风。
面容在银白的月光下更显秀丽绝伦,在这遥遥的海面之上,茕茕天地之间,唯这一抹艳色当空,惊艳了时空。
尼奥眼睁睁看着孤舟在大海上月行越远,直到在月光下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渐渐的再也看不到影子。
“他到底是谁?”尼奥喃喃自语。
——
小船飘了一夜,在天边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终于登上了前来接应的大船。
云渺一夜未睡,容色却未有丝毫憔悴,迪伦惊喜的迎上来:“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云渺淡淡点头。
当初他被那伙人打闷带走的时候,迪伦却惊险之下逃了出去,老大之前给过他提示,因此他直接找到西林,安排好之后的事情,等着老大传来消息。
这一次离开再见,相比从前,显得更成熟稳重了许多,那双漆黑的目光,再也让人看不透分毫,迪伦心底不由得越发恭敬。
迪伦将近期的事情向他禀告了一番,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一个黑衣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迪伦大惊之下就去掏藏在腰间的手枪,刚把手枪抬起来,下一瞬间手枪忽然从手里飞了出去,直接飞到女子的手中,女子把玩着手枪,只见那把略显厚重的手枪在女子修长的手指间仿佛飞刀一般利落的在她指尖旋转,只看的人眼花缭乱,女子从始至终面色冷淡,斜睨而来,那样冰冷的目光令迪伦忍不住心神一跳。
“唰”手枪擦着迪伦的侧脸飞过,枪头深深的扎进身后的木质墙板内,尘土飞扬,女子睥睨的眼神犹如冷刀一寸寸剐着他的皮肉。
“你到底是什么人?”迪伦第一时间拦在云渺身前,颇有一股不怕死的气势。
女子剑眉微挑。
“她是明月。”云渺开口淡淡解释道:“我的人。”
迪伦讶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自己人,看我,差点兵戎相见。”
老大来历颇为神秘啊,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你先下去吧。”随着云渺温淡的声音响起,迪伦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顺手从墙上把手枪拔出来,一下子竟然没有拔出,他不由得额头上一阵冷汗,尴尬的笑了笑,使劲吃奶的力气才把手枪拔出,却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女子修长的腿勾住他的腰,轻轻往外一点,迪伦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外走,瞬间退出房间,房门在眼前合上。
站在门口,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他摸了摸滚烫的心跳,轻轻吁出一口气。
刚才好险。
“这样弱的人,根本就不配留在主人的身边。”明月语气夹杂着一抹不屑。
云渺淡淡笑了笑,“我已不是百里长青,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明月似是想到什么,眸光有些阴冷,抿了抿唇,道:“主人要调查MafIa,我这里正好有一条线索,MafIa领袖阿图罗曾经有一个最为宠爱的女子,这个女子生下了阿图罗的小儿子甘洛,传闻阿图罗曾想把这个儿子定为继承人,但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突然暴毙而亡,他死之后,几个儿子争权夺利日趋严重,其中以帕克与里奇之间的争斗最为严重,但两人为了除掉甘洛这个威胁,一时联手,将甘洛和其母亲斩尽杀绝,阿图罗留给两人的保镖最终拼尽性命将两人送走,至今下落未明,但这个女子有一个侄子,一直跟在她身边,在逃亡途中失散。”
随着明月的话落,云渺眸光微眯:“你有他的行踪?”
“是的,偶然之间救下被追杀的他,当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我偶然之间发现他身上的令牌,那是MafIa内部成员才执有的令牌,那时我就确定,他跟MafIa有关系,因为小姐也一直在调查MafIa的事情,因此我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云涯也在调查MafIa的事情?
云渺想到云涯之前的担惊受怕,叹息了一声,“人在哪里?”
赶快解决这些事情,带涯涯回家,以后再不让她受委屈了,在他为她编制的城堡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人我带来了。”明月走出去,带了个少年进来。
那少年纤姿蒲柳,秀雅柔弱,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楚楚可怜的少女,让人叹息投错了胎。
少年走进来,看到云渺,眉头微蹙,眼底有着疑惑。
明月冷眸微眯,少年却并不惧怕,直直的盯着云渺,凝眉细思。
云渺也直视着这少年,这少年仿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你是云渺?”少年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快步走近几步,他乡遇故知,还是小时候的玩伴,在流亡之路上,算是一点小小的惊喜和安慰了。
明月长臂一伸,将他拦下,少年却并未再走近,笑道:“云渺,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还记得我吗?”
云渺眉头微蹙,这少年竟然认识自己吗?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记忆里并没有这人,但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少年自嘲一笑,“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大众面前出现过,两年前随着麦铮的爆红、云涯的回归,当初参加《亲子大作战》这个节目的孩子再一次被人推到了台前,连成为为国争光的游泳运动员的沈落葵也被人频频提起,在麦铮参加选秀节目的最终决赛舞台上,众人再次聚首,回忆当年,勾起人们心中的情怀,唯独他、缺席了。
当时他就坐在电视前,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是不怀念,但他已回不去了。
没有人记得他啊……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云渺,他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记忆中,他还是个跟在妹妹身后的内向的小男孩,因为不会说话,从来是沉默的,在人群中没有丝毫存在感,但他怎么会忘记他呢?云渺虽然不会说话,人也傻傻呆呆的,但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就是他了,不管是拼图还是算数,他从来都是最厉害的,连小傲娇麦铮都不得不佩服。
没想到一眨眼,就过了这么久了,他长大了,容貌变了,褪去幼时的稚嫩青涩,变的更加沉稳成熟,不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和云涯是孪生的兄妹,两人眉眼间有六七分的相似,他可以忘了云渺,却忘不了云涯,那个聪明冷静的小女孩,一直活在他的记忆中,后来她长大后,一次次掀起娱乐圈的风云,他没事的时候就看她的照片,在脑海中一遍遍勾勒她的模样,乐此不疲。
云渺终于在记忆深处扒拉出这个少年,五岁的时候他和云涯参加了一个亲子真人秀,这个少年就是节目里另一个素人小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记忆深处那张面容逐渐和面前的少年重合,几乎没有怎么变,柔弱羞怯,静静立在那里,犹如风中一朵白莲,令人心中怜惜。
“你是……越以安。”云渺淡淡开口,眸色无悲亦无喜,相比于面前少年的激动,显得格外的平静。
越以安神色越发震惊,“你……你能说话了?”
云渺天生聋哑,是不会说话的,这个钟灵毓秀的小男孩因为这个缺陷,让多少人扼腕叹息。
云渺淡淡一笑,从容不迫,“怎么?很吃惊吗?”
越以安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你能说话,那就好了,云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发现在他提起云涯的时候,男子眸底掠过一抹温柔。
“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和云涯,这些年都还好吧。”
云渺看着面前的少年,越以安参加节目后人气大增,在几人间人气一度超越沈落葵,虽然无法和云涯以及麦铮相比,但已经是爆红了,多少广告片约随之而来,但他却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记者掘地三尺都再没有丝毫的消息,和沈落葵和麦铮被家人保护的严密不同,越以安是真的仿佛凭空消失了般,直到两年前众人聚首,惊觉少了个越以安,但娱记只挖出来越以安多年以前就随着家人移民国外这个消息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MafIa首领阿图罗最宠爱的女人的侄子,和MafIa内部的风起云涌有着莫大的关联,有MafIa插手,想要抹去他的行踪还不是轻而易举,有这样的背景,也难怪越以安不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坐吧。”云渺在桌子前坐下,提起茶壶。
越以安看了他一眼,走到他对面坐下。
“我今天不是找你来叙旧。”
“我知道。”越以安看着面前的茶杯,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是为了MafIa的事情,对吗?”越以安抬眸看着他。
“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我不会为难你,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你。”
越以安自嘲的笑了笑,“谢谢了。”
“你能告诉我,你和云涯,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吗?”越以安开口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云渺抿了口茶水,淡淡道:“知道Queen吗?”
这个名号如同惊雷,猛然在少年耳边炸响,他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着云渺。
云渺勾了勾唇:“看来你知道。”
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越以安沉声道:“世人都传Queen是阿图罗的情妇,简直可笑,阿图罗在这个女人面前也要卑躬屈膝,甚至连我的姑姑……。”说到这里少年眼眶微红,握着杯子的手背上青筋暴突。
“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姑姑也打,甚至想要杀了姑姑,姑姑发觉他的意图,便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便计划着带着表弟和我一起离开,脱离阿图罗的掌控,阿图罗发现后,就要杀了姑姑,姑姑慌乱之中失手杀死了阿图罗,由此MafIa内部开始分崩离析,帕克和里奇争权夺利,对姑姑和表弟赶尽杀绝……。”
少年哽咽了一声,面色悲痛。
什么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假象,阿图罗就是Queen的走狗,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天大阴谋,姑姑临死之前亲口告诉他,让他带着表弟逃离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让表弟忘了她,忘记复仇,忘记自己是阿图罗的儿子,从此做一个平凡人,过平凡的人生。
姑姑有先见之明,安排好了一切,但姑姑的人中出现了叛徒,他和表弟在混乱中失散,遭到帕克的追杀,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谈保护表弟?
也不知表弟现在何处,他辜负了姑姑的嘱托。
明月眉梢微挑,想起她和小姐年前从江州去往京都时在火车上救下的几个小孩子,冷声道:“你的表弟是不是叫越菘蓝?”
越以安震惊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月:“你怎么知道?”
明月冷笑一声:“那就是了?”
越以安激动的说道:“是,我表弟随我姑姑的姓,是叫越菘蓝,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见过他?”越以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小姐救了他,年初在火车上,小姐碰到一个运毒团伙,抓了小孩子用他们的身体运毒,小姐救的这些孩子中,就有一个叫越菘蓝的。”明月言简意赅的解释,字里行间足以见得当初之凶险,越以安如释重负,笑道:“是云涯……是她救了表弟,救了表弟就是救了我的命啊……。”
“那表弟他现在在哪里?”
明月双手抱臂立在窗边,不苟言笑的说道:“小姐派人保护着。”
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姐猜到你有危险,一直在找你。”
原来她一直在找他吗?越以安嘴角浮起一缕微笑,垂眸低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少女柔美的面容,心底某个地方暖暖的。
云渺见少年一副思春的模样,眉头紧蹙,就这弱鸡样儿的连男人都称不上的东西,还想肖想他的妹妹?
手指轻敲桌面,换回越以安神游的思绪,看到云渺幽冷警告的目光,心神一跳,不由得垂下眸光:“谢谢你们救了表弟,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
原来当初在阿图罗没有上位之前,内部斗争比现在还要凶险,在他之前有六个哥哥,每人都有一方势力,为了争夺首领之位各种阴招层出不穷,三个哥哥死于争斗之下,剩下的三人争的死去活来,因为阿图罗还小,因此几个哥哥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然而最后登位的正是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弟弟,上位之后,他开始大开杀戒,一一剪除兄长们的势力,大权在握,其实如果了解阿图罗的上位史,就会发现当初以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地步,在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暗中扶持他。
确实不错,阿图罗当初就是靠着背后这股隐秘的势力助他上位,再助他一一平定各个兄长的势力,将权利牢牢抓在手中,那个人或者说那股势力,是阿图罗的大恩人。
“姑姑告诉过我,她和阿图罗曾经有一天半夜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的房中,当时她假装熟睡,就看到一贯高高在上骄傲嗜杀的阿图罗竟然给那个人跪下了,那个人让他做一些事情,阿图罗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觉得奇怪,多留了个心,再后来就发现阿图罗经常和这个人联络,帮他秘密做一些事情,直到有一天她听到Queen这个名字,阿图罗发现她装睡,就起了杀心,被姑姑蒙混过去,但从那之后,阿图罗就没有那么宠爱姑姑了……。”
说到这里,越以安忽然想到什么,道:“阿图罗手里有一块令牌,当宝贝一样,他每次就是靠那块令牌和Queen联系……。”
令牌?
云渺剑眉微挑,阿图罗上位的时候纪澜衣还在穿开裆裤呢,所以当初助阿图罗上位的另有其人,根据那枚令牌推测,应该是一股势力,这股势力隐在暗中,通过扶持阿图罗间接掌控MafIa,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后来纪澜衣阴差阳错加入这个组织,成为了Queen,接掌了这股势力,自然而然的,依靠这块令牌的作用,阿图罗也要直接听命于她。
云渺瞬间想通了这一点,怪不得纪澜衣只用十几年的时间就达到如今的高度,要她白手起家绝无可能,只是这个组织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有何目的?
“现在MafIa内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么久以来我都在逃亡,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已经死了。”越以安看向明月,眼中有着感激。
云渺侧眸看了眼明月:“把越菘蓝带来。”
明月瞬间明白了云渺的意思,越菘蓝是阿图罗的儿子,打着越菘蓝的旗号,间接掌控MafIa,深入MafIa权利中心,一定可以挖掘出隐藏在Queen背后的势力。
MafIa是欧洲最大的黑道势力,旗下势力遍布全世界,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掌控了MafIa,接下来就好办了。
越以安蹙眉说道:“表弟他……。”
他不想表弟再掺杂进这些争权夺利之中,他答应过姑姑,要表弟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
云渺淡淡挑眉,含笑道:“本就身在权力漩涡之中,这个世上又哪里会有净土,你姑姑太天真了,如果不争,就只有死。”
越以安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以后不管是帕克还是里奇两人之中谁上位,都不会忘了表弟这个漏网之鱼,一定会赶尽杀绝,到时候表弟不管是逃到天涯还是海角,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趁着对方羽翼未丰之时,主动出击,这样或许有几分胜算。
他是阿图罗的儿子,从出生就注定他这一生不会平凡。
姑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点了点头,越以安沉声道:“好,我听你的。”
到了就近的渡口,一行人下船,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接着上路,在MafIa的大本营利城之后,已是两天后的傍晚。
酒店内,云渺洗了个澡,披着浴袍走出来,明月敲门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副美男出浴图,眼底掠过一抹异芒,极快的恢复到平静,走进来恭敬的说道:“人已经带来了。”
云渺擦着湿发走到窗边,看着夕阳下显得格外温馨繁华的城市,眸光幽深似海。
“今天晚上行动。”
明月看了眼男人在逆光中显得模糊的剪影,沉声道:“是。”
“云涯那里有什么消息?”提起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语气总是会变得格外的温柔。
明月默了默,沉声道:“小姐很好,主人请放心。”
他如何能放心?
云渺闭了闭眼,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再忍忍……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带你回家……
——
血,漫天彻地的血,代表着MafIa领袖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的府邸,不见曾经的威严肃穆,只有阴冷、血腥、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尸山血海。
一个稚龄的小男孩站在血海中,眼中倒映着一具具尸体,面色苍白,嘴唇因恐惧而轻轻的颤抖起来。
他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满目血红死尸,这里比地狱还要可怕。
少年蹲在他身边,心疼的看着他:“菘蓝,别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少年温柔的声音令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到他的怀中:“哥……死了好多好多人……我好怕……。”
越以安抱着弟弟肉乎乎的小身体,轻轻叹息了一声,“哥哥也不想如此,但菘蓝,你必须坚强起来了,你的身份,注定你做不了一个平凡人。”
越菘蓝还无法理解哥哥的话,但随着哥哥的话,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他意识到,他的命运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轨道。
“我不要,我只要妈妈只要哥哥呜呜……。”小男孩伏在少年的怀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伤心。
男子缓步走来,夜风吹起衣摆,凌风而舞,那张秀雅的面容在夜色里多了几分莫测和深沉,剑眉星目,凛然如锋。
随着行走而来的脚步,死尸堆叠在他的脚边,血流成河,仿佛地狱里盛开的鲜花,那是死亡之花,在男子的脚边摇曳盛放。
越以安看着男子一步步走来,看他眉峰如刀,手执长剑,脑海里拂过少年杀人的场面,面不改色取人首级,生命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抬手落手之间。
寒意不由自主的爬上脊柱。
时光是怎样的可怕,把一个沉默内敛的小男孩变成如今这副无情的模样。
越菘蓝下意识往越以安怀里缩了缩,就是这个人,他比魔鬼还可怕,他杀了好多人……
男子朝越菘蓝伸出手,嘴角勾着一抹轻柔的微笑,如春风醉人,然而落在越菘蓝眼中,却那般恐怖。
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摇着头,往越以安怀里缩去。
“过来。”男子低沉的声音那般温柔。
越菘蓝“哇”的一声就哭了。
越以安轻轻拍着越菘蓝的背,为难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他还是个孩子……。”
“你的心软会害了他。”云渺轻柔的声音犹如惊雷猛然在越菘蓝耳边乍响,嘴唇蠕动了下,他垂眸看着怀中痛哭的小男孩,摸了摸他的脸,无奈的说道:“菘蓝,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不……我不要。”越菘蓝死死的抱住越以安,内心的恐惧犹如一张大网,将他紧紧包裹,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哥哥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越以安一咬牙,将越菘蓝推开,后退一步。
越菘蓝哭着朝他扑来,“哥哥哥哥……。”声嘶力竭的叫着他。
越以安眼中闪过不忍,扭过头去,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云渺的话,你的心软会害了他……
他是MafIa未来的领袖,太心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菘蓝,不要怪哥哥,这是你必须要迈过的坎儿。
越菘蓝哭的撕心裂肺,忽然绊到了尸体,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身上脸上都沾满了别人的血。
男子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弯腰提起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越菘蓝狠狠的瞪着他,哭着去踢他的腿,口中大骂道:“坏蛋,大坏蛋。”
小男孩的脚踢在腿上,并没有多少力道,男子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眉梢微挑,“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死的,杀死他们的人——是你。”
“你胡说。”越菘蓝圆乎乎的小身子起伏不定,小嘴鼓囔囔的:“这些人分明是你杀死的,你怎么能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男子勾了勾唇,俊秀的面容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艳,越菘蓝疑惑的看着他,“你长的……好像漂亮姐姐啊……。”
“因为你是阿图罗的儿子,生来注定杀戮。”
越菘蓝懵懂的摇头:“我不是,我是越菘蓝,阿图罗是谁,我不知道。”越菘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这么些年,他的母亲把他保护的很好,没让他染指到那些血腥与黑暗,他天真又纯洁,浑然不知在他的世界之外,潜藏着多少危险,他的母亲只想他远离纷争,做一个平凡人,却没有教会他,如果脱离了母亲的保护,他该怎样生存下去,更遑论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母兄长,到时候等待他的下场,将会无比惨烈。
“不知道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
越菘蓝看着那个长的很漂亮的男人微笑着牵起他的手,他想甩开的,但是对方力气那么大,根本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就牵着他的手往里边走去。
这是他的家,他认得,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看着曾经美丽的家此刻变成了地狱,血尸横流,满目疮痍,心底很是难过。
这时一队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满脸阴沉,手中的机枪朝准两人:“你这条漏网之鱼,竟然还敢回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去死吧。”说着扣动机枪扳手。
越菘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男子微笑着站在原地,不见丝毫惊慌害怕,越菘蓝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慌乱的心忽然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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