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匠朱守忠死而生,一念寿终的事,能记这么详细,收集得很完善,说明戈坟、老九走了很多地方,进展不小。
不苟言笑的白池,之所以说丧气话,显然话里有话,隐藏着其他意思。
或许想让“青水堂”的盗墓贼探路虚实,我们一行人再黄雀在后吧!至于真正原因,相信再过不久,戈坟会亲自找我的。
白池离开前,我多问了一句,“白池,能不能冒昧问个问题?”
白池站得笔直,“说!”
我道,“白女无常是你什么人?”
白池脸色没有表情,仿佛从来不会有喜怒哀乐,道,“何有此问?”
我道,“白若冰、白池……你们都姓白,不会那么凑巧吧?”
白池道,“没有瓜葛。”
说完转身离开饭店,这家伙脸上太平静了,情绪不波动,一年四季带个假面具一样,我看不出什么端倪,当日鬼音寺的事,我总觉得有蹊跷,或许是白池将我的信息,传给了白女无常,否则的话,特殊部门“诡局”的队长,怎么会知道我一个小小的扎纸匠?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晨,吴记珠宝店开业,进行了很盛大的典礼,异常热闹。
这是件大喜事,周老也显得很开心,我没有下楼,独自一人在珠宝店三楼忙碌,准备两天后的“称骨算命”!
“称骨命学”的创造者,追溯历史,据传是战国时代的鬼谷子所创。
鬼谷子是战国时代晋平公对人,因为隐居在鬼谷山中,就用鬼谷作了他的名号。鬼谷先生原名叫王利,曾住在清溪山里,关于鬼谷子的传说,数不胜数。
据传鬼谷子在世间活了好几百年,后来不知去了哪里,秦始皇在位时,西域的大宛国有很多含冤而死的人横卧在野外道旁。有一种鸟衔来了一种草,盖在死人脸上,死人就复活了。官府把这事报告给秦始皇,秦始皇就派人带着那种草去请教鬼谷先生。先生说:“大海之中有十座仙洲,它们是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光生洲、凤麟洲、聚窟洲,这种草是祖洲的不死草。生长在琼玉的田地里,也叫养神芝。这种草的叶子像菰米茭白,只单独生长,不是一丛丛地生长。一株不死草,就可以救活上千的人。”
大概就是秦始皇当政的时候,称骨算命开始流传,只是因为禁忌太重,凶祸难料,不登大殿,不传民俗,一直处在默默无闻的层次。
我这次强行答应周老,最主要的原因,是还一个恩情。
我作为扎纸匠,半道出行,学习堪舆风水,本身不合规矩。
周老依旧将本事传我,此恩天大。
时间过得很快,称骨吉日到了,楚老和孙女楚依依一老一少准时过来。
今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林三,可以开始了!”精神矍铄的楚老,没有因“称骨”有半分忧虑,老当益壮的一位老人。
楚老一定要“称骨”的原因,我问过周老,周老只回了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据我猜测,楚老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前途在搏命。
我道,“九点整!”
从楚老的生辰八字推测,他今年的命理,属于土火之年,火不显,则要在“土”上结一个果,至于好坏,全看今夜心思的吉凶。
八点五十分,我才起身行动,走到东、西方位,拉上几扇大窗。
“哗啦啦!”
原本很闷热的天,外边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呼号贯冲进屋里,街道上一株株葱郁树木,一齐摇曳晃动,看着昏昏暗暗的街道,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秤骨起风,天平倾斜,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随即,走到南边方位,将窗户开到最大,让一缕缕月光飘进来。
月光不入门,称骨如闷雷,必须开这一个方向的窗。
今晚,周老是一个旁客,站在一旁表情严肃,虽然注意到异样,也没多说什么。
走回来,我开始移转沙发方位,其他六七个人,可看不可动。
沙发,偏东南方向,对准外边一轮皓月。
“楚老,您请坐!”我说道,楚胜利一坐下,好奇问道,“脚底下……这是什么?”
我简单解释道,“脚下双踏浮桥木,避免命塌!”
“喵喵!”
浮桥木刚落地,外边,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猫叫声,其他人不觉异常,听在我耳旁,全身炸开了毛一般,连忙大步冲到南边窗旁,才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全身血液凝固了?
一只白色的猫。
如夜里的白色幽林,发出不安尖叫,正蜷缩身体挂在一株风景树上,居然还是一只怀孕的母猫?我不禁摇了摇头,道,“但愿我的八字,能让我撑过今夜。”
走回来,注意到我的表情,其他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沙发前,冰冷的地板瓷砖上,放着一个香炉,我点燃两支蜡烛,装在香炉上,随即有点燃一炷香,走到南边窗,这叫长香挂家门,孤魂野鬼不进门。
“呜呜呜!”
外边的风,不知为何越来越大?冥冥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外边树冠上徘徊?
让人心神不宁的悚然场景。
称骨符,是周老画的,符箓真有效果,画符人必须要能感应到身上的“气”,也就是进入“目级”的道行,称骨符交到楚老手上,吩咐他千万不可掉落。
这是他的保命符,符坠地,相当人头落地。
楚老面带严峻,身子骨如笔杆挺直,我走到楚老背后,食指、中指并拢,往下一沉,就听“咔”的一声,仿佛骨碎的声音,定在楚老的天灵盖。
这一点,明显能感觉到楚老的抽搐。
不过这老人硬是声也不吱,强忍下来。
称骨,不用剥皮抽筋,也要一分骨,一分称,不可遗漏,同时,还要加上甲子年骨、正月骨、初一骨、子时骨的份量重,得出玄秘。
楚老的生辰八字,出生在甲子年正月初一子时。
短短几分钟,我额头已经渗出冷汗,而楚老也经历地狱般的磨难,月光洒落,他的老脸上,仿佛带了一副鬼面具,透着狰狞阴森。
“难道,有脏东西从窗外爬进来了?”想到此,脊背只觉得一阵发寒,聚起精气神,我连忙加快“称骨”速度,同时在脑中快速运算。
渐渐的,乌云泛起,遮掩月光,原本就没开灯的大厅,顿时陷入漆黑昏暗。
外边,狂风呼号,似要将屋顶掀翻一般。
屋顶上,聚集来了一只野鬼,这种“称骨算命”,与“拆骨分命”有几分相像,活人最虚弱的节点,鬼物一上身,就可还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而会有鬼聚屋,逆阴沉。
这种鬼,与一般野鬼不同,也叫“秤骨鬼”!
就差最后一分骨时,有风从南窗刮进来,吹灭了香炉里的蜡烛。
大厅,一下陷入阴森森的黑暗。
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窗台上,一只白色影子极速闪入,黑夜中,依旧能看到它嘴里外露白色獠牙,正是那只怀孕的母猫,它动作很快,如躁动的猎豹,锋利的爪子,径直朝面露痛苦神情的楚老冲来,好在的是,“嘭”的一声,烛火突然熄而重燃。
烛火一起,怀孕母猫受惊后退,全身毛刹那间全部竖起,呈现及其可怕的野兽姿态,跃上窗台,踏碎了一炷香,火星四射,带着不甘心跳出外边。
最后“一分骨”秤完,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坐在沙发上的楚老在笑,昏暗中,我连忙发出惊呼,“周老,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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