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即将香消玉殒,只听面前一声惨叫,秦雨瑶惊讶的睁开眼睛,却见那乌老三抛掉钢刀,双手捂着喉咙,面容扭曲,似乎极为惊恐的模样,指缝中缓缓溢出鲜血来。
“什么人?”眼见乌老三身子颓然栽倒,余下三人顿时又惊又怒,纷纷扑了过来,站在一处,挥刀作势,警惕的四处张望。
“哼!”只听一声冷哼,那三人先后惨呼一声,胸前齐齐绽放出一朵血花,扑通扑通几声,各自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不远处拐角处迤逦行来一人,却是个布衣荆钗的女子,身段玲珑,款款而行,气质儒雅,却戴着斗笠,黑纱低垂,看不清面容。
那女子已经走到秦雨瑶身边,忽然神情一动,诧异道:“秦姑娘?你怎生在此?”
她一边说话,一边右手一划,那十余道麻绳被齐齐隔断,秦雨瑶立起身来,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那女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头乌云般的长发,眉目如画,楚楚动人。
秦雨瑶细细看去,却见这女子虽然生得极为美貌,却已是两鬓斑白,显得极为憔悴。看了几眼,登时认了出来,“啊”的一声,叫道:“你不是……不是那位花姐姐么?”
原来这位中年女子,正是萧千离在沼泽毒人大殿外救下的花间派太素一脉的花雪月。
当时花雪月受伤极重,被萧千离带至川中苗家休养,当时秦雨瑶也在苗府小住,每日缠着柳随风学剑,与花雪月也见过几次,故而识得。
花雪月微微一笑,问道:“秦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又被这几个小毛贼所擒?以你的武功,当不至于如此!”
一句话羞得秦雨瑶俏脸通红,当下期期艾艾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番,花雪月静静的听着,点头道:“原来如此!秦姑娘,日后江湖行走,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秦雨瑶羞意稍抑,这才想起一个问题,问道:“花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么久了,你还没回荆襄么?”
花雪月幽幽轻叹一声,低声道:“我……我总不死心……总想四处找找,说不定师兄还在川西……”
秦雨瑶摇了摇头,安慰道:“花姐姐,你也别难过,我听说苗、秦家也都派了些人手打听,倘若川西真有一位花间门人,总该有些消息才是,说不定你的那位师兄已经离开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喜道:“花姐姐,此地北上便是西平郡,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去西平郡打听打听,也好过在这信息不便的川西地域!”
西平坐落青藏门户,地处要冲,乃是丝绸南路的咽喉,往来客商极多,就连天香阁也在西平设置分点,以为枢纽。花雪月迟疑良久,叹息一声,轻声道:“也罢!其实……八成也是找不到的……不过,总要试一试才好……”
幸好此地距离玛曲县城不远,秦雨瑶当即返回,买了一匹劣马,二女收拾停当,这才缓缓上路。
诚如那位客商所说,从玛曲到西平道路要好走许多,二女一路北上,经夏河、海东等地,长途跋涉千里,不到半月,便已经来到西平郡。
半月行来,二女早已是疲惫不堪,面容憔悴之极,即便是年轻的秦雨瑶,此时也是满身风尘,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绝美风姿?
其时天寒地冻,黑云低垂,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扑簌簌的下起雪来。
花雪月玄功精湛,金丹凝练,情况倒还好一些。秦雨瑶的一身红衣早已变成了灰褐色,磨破了几个口子,寒风透入,顿时冻得全身发颤。
花雪月关切的看了秦雨瑶一眼,带马靠近,将黑袍解下披在秦雨瑶身上,露出只穿着一身紧身劲装的曼妙身姿,轻声道:“蛰藏气穴,众妙归根。集丹田之气化育成炼,可抵御外邪不侵。”
秦雨瑶急忙推让,摇头道:“花姐姐,你给了我,那你穿什么……”
“无妨!”花雪月微笑道,“我的武功比你强一些,虽说不至于寒暑不侵,却也抵御得住这风雪。喏,前面有个小村,咱们到那里去借宿一夜,明日进城再行打算。”
秦雨瑶沮丧的说:“花姐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把钱袋弄丢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花雪月摇头道:“瑶妹说哪里话?姐姐本是苦命人,江湖漂泊,风餐露宿习惯了,如今却害得瑶妹也跟着我一同吃苦。”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满含血泪,秦雨瑶听得心中一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抬起头来,极目远望,眼见暮色中果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喜道:“姐姐说的不错,前面果然有个村子呢!”
眼见乌云沉得更低,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风雪下得更大了,二女加快了速度,一眼见到村口有两人正爬在屋顶上,下面又有四人帮忙,七手八脚的修补一间残破的房顶,见到有两匹马进村,房顶上一个三旬中年汉子挥手叫道:“哪里来的客人?”
花雪月久历江湖,当下翻身下马,遥遥施了一礼,朗声道:“我等是来自川西的旅人,却不料尚未进城便遇天气突变,途径贵村,想求一碗热水,避一避风雪。”
那几人都直起身子,打量了二女一眼,其中一人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屋里坐坐吧!”随即扯着嗓子喊道:“狗蛋他娘,快点出来!”
村口旁边的一间屋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粗手粗脚的农妇走了出来,搓着手跳着脚,叫道:“当家的,有什么事?”
那中年农汉指着二女道:“带这两位姑娘去烤烤火!”
那农妇打量了二女几眼,笑道:“哎呀,好俊俏的小姑娘,快点进屋烤烤火吧,别冻坏了身子。当家的,你把这两位姑娘的马牵去牛棚喂些干草!”
那农汉答应一声,二女随着农妇走进屋里,穿过正厅,径直来到后院的内堂小屋,屋里生了火,架着一口大锅,开水咕嘟咕嘟发出腾腾热气,二女当下围着火堆而坐,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
那农妇忙前忙后,端来热水、馒头,笑道:“可惜,你们来得晚了一些,灶台已经封了火,只有几个馒头热了一热,还望两位姑娘不要嫌弃。”
二女急忙起身称谢,接过托盘,目送那农妇出门,这才重新坐下,花雪月出身太素一脉,颇擅医道药理,当下先闻了一闻,又小小咬了一口,笑道:“吃吧!”
秦雨瑶也是饿得狠了,当下也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当夜那农妇收拾出一间小房,安顿二女住下,又密密叮嘱道:“两位姑娘,咱们这里不甚太平,晚上可不要出去了!”
说罢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秦雨瑶不以为忤,笑道:“这地方莫非有什么蹊跷么?还让咱们晚上不要出去。这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出去岂不是冻成了冰块?”
花雪月却面色沉吟,摇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瑶妹,时候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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