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无声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谢裳就让人请谢神策与谢神威兄弟去书房议事了。
谢裳看到谢神策头上的伤时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平静。
父子三人坐下之后谢神策解释道:“今天陛下发怒了。”
然后谢神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被殃及池鱼了。”
谢裳淡淡一笑:“陛下想来也不是冲你去的,定然是你说了什么话牵动了他心中所想,所以才激动了。不过说起来,陛下发怒,倒是有好些年没有见到了。上一次,应该还是十几年前大洪水的时候。”
谢神策叹了口气说道:“北方出事了。应该是太子私调军粮事发了。”
私调军粮。
谢裳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怎会如此行事?可靠吗?”
“不是很确定,但八、九不离十吧。”
(8九被禁,不知道什么时候解禁哦。心里堵。)
谢裳自然是知道战争未结束私调军粮的罪名,心里掀起了巨浪。就连谢神威都被吓了一跳。
“太子这是失心疯了么?”
谢神策摇了摇头答道:“不是,太子根清醒。”
其实谢神策也是没有想到,太子居然真的会调粮,而且是最大限度的听从了他的话。
谢神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然后递给了谢裳。
信封上加盖了缇骑司特有的黑色鸳鸯火漆,切口很新,是谢神策下午从缇骑司带回来的。那封信的查阅权限为缇骑中规格最高,除了皇帝以外,只有缇骑司提督有权拆开。
谢神策看了,然后将它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谢裳打开一看,然后面如死灰。
果然......是太子私调军粮的密件。
如此一来,晋帝发怒的原因,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谢裳将信纸递给了谢神威,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私调军粮,私贩军粮......这是会被废的啊。”
谢神策神色平淡。
谢神威看完之后,皱起了眉头。
“不是很对劲,但我说不上来,太子不是蠢人,就算是受人挑唆......也不会......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是灭族,谁敢挑唆?肯定有问题......”
谢神威皱着眉头猜疑道,然而他几乎从来不关心这一方面,所以就算是猜到了有问题,也猜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谢裳苦苦一笑说道:“淮扬道以及河北道山西道赈灾的粮食已经在路上了,只要能再挺一段时间,灾情就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太子......难道是想在这之前捞一笔?太子不会那么蠢的。”
谢裳看了一眼谢神策,然后说道:“今年两场大灾,山东道的马匪,扩张的很厉害,太子难道......?”
谢神策摇了摇头。
这件事其实根本上还是因他而起,所以最为清楚这件事情始末的人,就是他谢神策,然而这个时候他不会承认自己参与了其中。
太子私调军粮,然后私售,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大量的抛出,对原有价格形成冲击,再加上谢裳刚才所说的赈灾粮食已经在路上、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就能活下去等等,迫使囤积粮食待价而沽的富商们降价,然后官府采取手段收购粮食再进行救济。
这是一整个商业流程,都是出自谢神策的谋划。根据简单的供求关系变化操控物价,最终达到控制灾情的目的。
这一切依赖的是太子强大的号召力,淮商出色的运作能力,鼓动一部分军官、官员形成的强大的推动力,以及百姓信息的匮乏与缇骑暗中的大规模的舆论宣传。
刚才的那封信中说道,太子动用的军粮已经达到五万石了,远远比晋帝得知的两万石要多得多。
可是五万石粮食打在北方那么大的漩涡中,真的连一朵小浪花都翻不起来,根本改变不了多少。
然而能救一个就是一个,能救十个就是十个。
五万石粮食调出来,对北方军产生不了多少影响,但是如果运作的好,可以救活成千上万的人。至少能让这些人挺一段时间,不会死那么快。而一旦挺过去了,那么就有可能真的活下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子的行动能收到多大的成效。
如果效果不好,谢神策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和他有关,而当初给太子的密信,相信太子也会依照约定,看过即焚。
所以此时谢神策即便是面对谢裳与谢神威无厘头的猜疑,也忍住了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冲动。情况好,适当的时候可以说出来,情况如果糟糕,那么谢神策就会将其永远的埋在心底。万一东窗事发牵扯到他,不知情的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缇骑的从北方传回消息需要八天,所以谢神策拿到的那封信已经是九天前寄出的了,上面的消息也是九天前的,所以很难推断如今的情况会怎么样。
还得等......
谢裳见谢神策摇头,于是问道:“山东道马匪那边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没有。太子不至于为了给马匪们凑钱而动用军粮的,我倒是觉得太子将粮食卖出去,反而对赈灾有点帮助。父亲你注意一下,太子出手的五万石粮食,可是远低于市价的,只有二十两一石,如果能拉动现在的粮价往下跌,对朝廷来说,未必就是一个坏消息。”
谢裳拿过了谢神威手中的信,仔细看着然后低头思索。
谢神威是听不懂这种话的,他也懒得去想,于是低着头打瞌睡。
过不久,谢裳抬起头,舒了口气说道:“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倒是能够帮太子一把。不过到底是犯了忌讳,要想说服陛下保住太子,很难啊。”
“谢家不用出手,可以适当帮一下,但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嗯,此事可行,为父来安排。”
......
第二天,谢神策与贺若缺还有谢神威来到了缇骑司的诏狱。
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缇骑司的诏狱并不像一般的大狱那样,到处都是污水,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刑讯室摆满了各种锈迹斑斑带着血迹的刑具,时不时传来犯人的惨叫......缇骑司的诏狱很干净,也很安静。
这里的条件很好,犯人都是单间,严严实实的单间,彼此接触不到任何其他人。食物也正常,营养够丰富。被单定期更换,而且还会定期洗澡,房间也定期清理——当然,这些都是犯人无知觉的前提下进行的。
在这里,犯人除了墨水和笔纸以外,没有其他的用具。唯一面对的敌人,不是缇骑,而是孤独。
在这里的犯人,只要能让缇骑司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一般情况下就可以出去了。
缇骑司想得到什么呢?机密文件、重大信息,总之是一切机密的东西,再加上某些人的生命。所以,只要犯人肯付出这些,就能出去,至于是站着出去还是躺着出去,出去之后是死是活,缇骑司就不关心了。
这里面关押的,无一不是在领域内部呼风唤雨的存在,只是绝大多数人不认识罢了。
战争贩子、杀手、敌国碟子、大贪官、大恶棍......
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谢神策让人将青草芽儿带到了审讯室。
很快就有缇骑将青草芽儿迷晕,然后带到了审讯室,浇了一桶凉水,让她醒了过来。
青草芽儿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然后很快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强烈的光线照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磨的光滑白亮的银板反射着雪后的太阳光,照进刷的雪白的房间,仿佛是置身纯白的世界。
青草芽儿蜷缩着身体,然后退缩到了墙角。冰冷的水浸透了她全身,此时非常的寒冷。
“青草芽儿姑娘,你好,我是谢神策,又见面了。一别......好久,姑娘消瘦了啊,是缇骑司的伙食不够好么?”
房间里响起了谢神策的声音。
青草芽儿淡淡的哼了一声“装神弄鬼”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谢神策透过银板之间的缝隙看到了青草芽儿的样子,然后继续说道:“芽儿姑娘,你应该知道本提督找你是为了什么吧?去年在大灞城,应该就是你们坏了我缇骑司清剿二里人的计划吧?本提督很好奇,你们蜂房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与二里人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这也让本提督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相互利用的?还有,五方荷的那个老头儿,到底是谁?你们蜂房究竟有哪些秘密是我们缇骑司不知道的......总之跟多很多,我们都想从芽儿姑娘身上得出答案。”
青草芽儿冷哼了一声,“痴心妄想。”
“缇骑司只会欺负我们女人吗?将我们关在这里这么久了,陡然审问,便要我说出蜂房的秘密,哼哼,休想。”
谢神策转头问身边的缇骑:“都记下来了?多少个字?”
一旁负责记录的缇骑答道:“回提督大人,一共四十五个字。”
摸了摸下巴,谢神策说道:“比上一次开口多了很多嘛。看来也是关得太久了,潜意识里想有人陪她说说话吧。”
那负责记录的文书嘿嘿笑道:“提督大人说的是,在诏狱,没有人会受得了这种孤独,别说她一个女子,就是更高级别的老谍子,也没有几人能忍受那种感觉。时间一长,没有人说话,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有关了十几年都不松口的老顽固,连小时候尿床和偷看寡妇洗澡都写出来了。”
谢神策微微一笑:“连小时候尿床都写下来了,不还是没招吗?”
那文书尴尬一笑,说道:“都关了十年了,当初关他的原因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他松不松口也就没关系了。不过凭借着一些别的话,后来倒是帮了缇骑司不少的忙。”
谢神策叹了口气,感叹道:“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真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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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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