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年和周辞白下班回来,在士多店遇到正准备外出的朱暖和她弟弟朱寒。
朱暖的弟弟是个爱笑的很暖的男生,嘴角常带着笑,脾气很好。明明就被父母偏宠着长大,但他却没有长歪,爱护姐姐,尊重女性。
虽然从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出来,但他却不自卑,性格开朗,爱笑,幽默风趣。
今年夏天,在朱暖的殷切期待中,朱寒考上了羊城的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自从朱寒来到羊城后,朱暖就变了个风格,一头波浪长卷发变成了黑直长,以前常穿的露背紧身裙也换成了得体的职业装,以前能崴伤脚的高跟鞋换成了矮跟。
以前的朱暖很漂亮,但因为穿着打扮的缘故看着很风尘,总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错觉。但现在的朱暖变了,变得踏实认真,努力向学。
一个人努力的样子,是最美的。
现在的朱暖,精神气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幸福里的邻居常在背后说朱暖,‘看着就不是个正经的。’‘看着就像是出来卖的。’
但现在,很多人都说她‘浪子回头’‘从良了’。
以前,朱暖总想着要找一个男人依靠,总想着依靠男人赚钱,即使受伤了也无悔的继续。但现在,朱暖已经看不上男人给的那点零花钱了。
因为她能赚。
两年前,朱暖开了两家服装店,一家走薄利多销的廉价路线,一家走的事高端品牌路线,这两家店的生意都很好。
这两年,朱暖一心扑在服装店上。
能赚钱,还要什么男人?
有时间讨好男人?
还不如多赚钱。
朱暖也在弟弟的建议下,不仅在服装设计的职业技术学校上课,还在夜校学英语。人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想太多,更没有时间去应付以前的小姐妹。
和以前小姐妹的关系越来越远,然后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社会关系。生活的圈子不同,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同。
人以群分。
和生机勃勃的人一起,人也会变得精神抖擞。
朱暖的精神气一天比一天足,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今年,羊城的白马服装批发城开业,朱暖和弟弟商量过后,决定投资做批发。
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越来越多,朱暖才恍然,原来女人也是能靠自己的。靠自己本事赚钱的感觉很上头。
“阿年,下班了?”朱暖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笑嘻嘻的朝着陈知年招招手。
陈知年皱皱眉头,“大冬天的,你吃雪糕?”
朱暖撇撇嘴,“羊城的冬天不算冬天。”
羊城的冬天越来越没有冬天的寒冷感了。一件连衣裙,一件长风衣足够。
“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吃雪糕。阿年,五羊雪糕出新口味了,要不要尝尝?”朱暖手里的雪糕在陈知年面前晃了晃。
陈知年摇摇头,摸摸肚子,“你觉得我能吃?”
“不能。”朱暖笑嘻嘻的看着陈知年,眼带狡猾,“我帮你吃。”
“呵呵。”陈知年看向周辞白,她真的有些嘴馋了。
周辞白摇摇头,“今年都不能。”一口都不能。
好吧。
只能等明年了。
陈知年吞吞口水,扁扁嘴,然后问朱暖,“你们准备去哪?”
“去吃饭。我们今天去市桥的繁华路了。”朱暖捏捏肩膀,“累死我了。”
“年姐,累吗?要不要坐一会?”朱寒看陈知年挺着肚子辛苦,赶紧从士多店里搬出一张木椅子,“年姐,坐一会吧。”
“谢谢。”
“不用客气。”朱寒还是个腼腆的小男生,羞赧的摆摆手。
“你弟弟是个暖男。”在见到朱寒之前,陈知年想像不出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偏爱偏宠下长大的男孩会是什么样?
真的是朱暖口中的好弟弟?
陈知年就担心朱暖的一腔宠爱喂了狗,毕竟,世界上最不缺忘恩负义之人。没想到,朱寒在意料之外。
朱暖是个会心疼人的男孩子,也聪明能干,有才华,有原则。
陈知年替朱暖庆幸,因为她宠爱着长大的弟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因为她弟弟并没有辜负她的付出。
朱暖一脸骄傲,“当然。”她的弟弟是最好的。
朱寒来到羊城后,知道朱暖以前的职业并没有鄙视她,而是认真的和她分析以后要走的路,然后帮着她规划自己的人生,如何为人生增值。
朱寒很明确的告诉朱暖: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你们今天去繁华路了?去买年货吗?”朱暖和朱寒姐弟两人准备在羊城过年,因为服装店过年前后的生意特别好,他们舍不得关门回老家。
再说,朱暖也不可能回老家去的。
最让她牵挂的弟弟来了羊城,老家就再也没有牵挂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不过,弟弟想要买年货寄回老家,朱暖赞同,陪着他。
“好多人。”朱暖心有余悸,“真的。太恐怖了。”
市桥的繁华路举办‘迎春欢乐购’活动,人山人海,人贴人,人挤人。
“我被人踩了好几次脚后跟。”朱暖撇撇嘴,“我后悔没有穿高跟鞋,否则......哼哼。”
陈知年翻个白眼,“高跟鞋?逛街买年货?呵呵。”你挤我拥的,做好把脸摔扁的准备。
“好吧。我应该换一双厚底鞋,别人踩我,我踩别人。”朱暖愤愤不平,她今天被踩得怀疑人生。
“感觉羊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了,所以羊城的冬天也越来越暖了。
“这是肯定的。”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来到羊城,然后安家在羊城,成为这座城市的一份子。
朱暖摸摸陈知年的肚子,“什么时候生?”
陈知年怂拉着肩膀,“快了。”
最近大家见面,问的都是‘什么时候生?’‘是不是快生了?’每次,陈知年都很无奈的回答,“是。快了。”
其实,还有一个多月呢。
她也希望尽快卸货,真的太累了。
“对了。你们看了《泰坦尼克号》吗?”朱暖有些激动,“听说超级好看。现在,《泰坦尼克号》的贴纸、海报都快要塞过《还珠格格》了。杰克、露丝......”
陈知年摇摇头,“还没有。”陈知年也听林萤光说了,说这部《泰坦尼克号》超级好看,不看会一辈子后悔。
但是,陈知年看看她的大肚子,还是先卸货吧。
“我准备去看看。”朱暖准备吃过晚饭后就和弟弟去看电影,现在的电影院也越来越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放映厅了。
“别人都说,看这部电影一定要到大的电影院去看。那些小放映厅根本就体验不到那种恢弘的场景美。”
“听说电影院要80一张票。”
《泰坦尼克号》在内地上映,轰动一时,很多年轻人愿意花大价钱第一次走进电影院。80元一张票,的确是大价钱。
“嗯。”朱暖点点头,“是要80 。”但她还是想要去看看。这部被大家称为最好看的爱情电影。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想要看看别人的。
现在,陈知年只想尽快卸货,对于杰克有多帅并不感兴趣。
陈知年约了林萤光吃饭,早早就让周辞白把她送到电视台。
林萤光还在忙着,“阿年,等我一会。”
“好。”陈知年看向林萤光的脸,“姐,我们吃什么?”
林萤光正在卸掉上镜的浓妆,然后换成淡妆,“你想吃什么?有家新开的广式餐厅给我送了会员卡,听说他们的黑叉烧味道很好。”
“那我们尝尝。”陈知年笑得媚眼弯弯,脸蛋因为怀孕而胖了不少。林萤光心情很好的捏捏陈知年的小圆脸,“气色不错。看来,周辞白把你照顾得很好。”
“这是必须的。”
“骄傲。”
“我有骄傲的资本。”
“姐,你真漂亮。”陈知年看着林萤光的脸,“皮肤好。”陈知年郁闷的摸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长斑了。”虽然只是零星的几点,但还是让陈知年郁闷不已。
“别担心。听说坐月子后会消退。”
“希望吧。”
“即使不能自然消退,也有科学手段。”林萤光摸摸陈知年的脸,“别担心。坐月子的时候多补充胶原蛋白......”
“走吧。吃饭去。”
林萤光小心搀扶着陈知年,问她最近的饮食好不好。
“我给你带了燕窝和鱼胶,还有一些营养品。我让人帮你物色了一个产后营养师,帮你调整营养食谱......”
陈知年生孩子,林萤光比她还要进展。
“什么时候生?到时候要给我打电话。”一路上,林萤光在碎碎念。林萤光摸着陈知年的肚子,“我要见证他出生。”
“好啊。不过,还没有到预产期呢。”陈知年长长的叹口气,“幸好,只生一个。”
“我挺期待的。”林萤光小心翼翼的摸着陈知年的肚子,“不知道是像你多些,还是更像周辞白?”
“其他没有关系。但身高一定要像周辞白。”陈知年最担心的就是儿子遗传了她的身高,那是要哭的。
陈知年双手放在肚子上,“儿子啊。你一定要争气,要遗传爸妈的优点。记得,一定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爸妈的缺点,必须舍弃。”陈知年对着肚子碎碎念,希望儿子能听懂她的话。是儿子,陈知年希望他能像周辞白。
吃过饭后,林萤光带着陈知年在江边兜风,然后再送她回幸福里,交给周辞白,一再叮嘱周辞白要好好照顾陈知年。
“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OK。姐,你过年前这段时间也很忙吧?”
这是当然的。林萤光点点头,“很忙。”不过,再忙,她也想看着陈知年的孩子出生。林萤光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比陈知年少。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林萤光在车里摆摆手。一会,林萤光的车又倒退回来,“听说快生了,不能吃太多。”
陈知年书瞬间嘟起小嘴。
“周辞白,你要盯着她,免得她吃太多不利于生产。”
陈知年有些不耐烦,“姐,你放心吧。周辞白是医生呢。”
“那就最好。我就怕你嘴馋忍不住。”
其实,有周辞白看着,林萤光是放心的。
陈知年靠在周辞白身上,一手捂住心口,“周医生,我总觉得心口发闷,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好的预感。”陈知年摸着肚子,“心口闷闷的。难受得慌。”
“很难受吗?”
陈知年摇摇头,“不是很难受,就是闷闷的,好像心情不好的时候。”
“医生说过这个问题,你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周辞白和陈知年说起最近看到的一些小故事书,说起一些小笑话。
陈知年很快就被逗笑了。
陈知年从来没想到林萤光会死,还死的不明不白。
在接到电话的时候,陈知年整个人都傻了,眼泪刷刷的流,双腿发软。
“阿年,你怎么了?”周辞白双手扶着脸色惨白满面泪水的陈知年,“阿年。”
陈知年双手抱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死了。
谋杀,这个恐怖的词竟然落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
怎么可能?
她们昨晚还见面,还一起吃饭,还一起兜风。
她们还说了,要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要给她的儿子当干妈,要陪着她生孩子......不。她不相信。
不可能。
“周,医生。”
“阿年,别吓我。”周辞白抱着陈知年,“放松,放松。”
陈知年呆呆的看着周辞白,好一会,“我,我要去见萤光,我要去见她。”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周辞白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好。”周辞白双手紧紧的抱着陈知年,“阿年,你要坚强。”周辞白也没想到,昨天晚上还一脸严肃的要求他照顾好陈知年的人,突然就去世了。
周辞白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陈知年。周辞白很明白,林萤光对陈知年的重要性,
“阿年,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你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周辞白一遍一遍的在陈知年的耳边说话。
陈知年呆呆的看着周辞白。
“阿年。”
“阿年。”
周辞白在陈知年的唇上用力咬一口,“阿年,你还有我,还有孩子。阿年,你一定要好好的。”
“周医生,萤光......”陈知年摸一把眼泪,“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
陈知年接受不了林萤光的死。
周辞白送陈知年去警局,遇到同样红了眼眶一脸哀痛的周航飞。一向穿着得体时尚的周航飞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应该是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连衣服都没有换。
“姐夫。”陈知年一脸泪水的看着周航飞,“他们骗我的是不是?我姐,我姐好好的,是不是?”
“我姐......”
周航飞摸一把脸上的泪水,没有说话,但他悲痛欲绝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知年的身体晃了晃。
作为林萤光最亲近的人,周航飞被第一个联系,然后是陈知年。这两人是林萤光电话里最常联系的人,所以,他们需要做笔录。
陈知年双手抱着肚子,“我想见萤光。我想见她。”
周航飞看向陈知年的肚子,然后看向周辞白摇摇头。他已经见过林萤光了,很惨,并不适合让陈知年这个孕妇看到。
周辞白看懂了周航飞的意思,但陈知年坚持。
不过,需要先做笔录。
周辞白陪着陈知年。
名字,年龄,籍贯......陈知年一一回答,脸上的泪水没有停过,刷刷的如雨下。周辞白拿着手帕,认真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和死者什么关系?”
“朋友。最好最亲密的朋友。”陈知年抬头头,双眼猩红,“警察姐姐,你们会抓到凶手的是不是?”
警察没有回答陈知年的话,继续问。
......
“你对她的收入来源清楚吗?”
陈知年摇摇头,“不清楚。”陈知年不止一次的问过林萤光,但林萤光不是拒绝回答,就是转移话题。
陈知年知道林萤光有钱,但不知道她到底多有钱。
“我不知道她的收入来源渠道,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做违法违纪的事。”当初陈知年问林萤光收入渠道,林萤光肯定的告诉她,绝对合法。
陈知年相信林萤光。
“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陈知年紧紧的握着周辞白的双手,“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如果知道林萤光回家后会出事,她绝对会拉住她。
“为什么会出事呢?她在家里......”陈知年去过林萤光的家,装修得很好,而且装有防盗系统,防盗窗,门也是最好的门,怎么可能被人入屋谋杀?
陈知年脑子一团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林萤光会死?谁杀了她?
“异常?没有。”陈知年肯定,“没有任何异常,和以前一样。”
......
“她有很多朋友。”
“没有感情纠纷。”虽然林萤光和周航飞离婚了,但两人的关系很好,属于离婚后还是恋人的关系。
虽然很多朋友,但都是普通朋友。
“更没有钱财纠纷。”林萤光有钱,而且仗义疏财,乐于助人。
“我想不明白,什么人要杀她?谁会杀她?”
“为什么?”
“她那么好。”
陈知年脸色越来越白,“警察姐姐,我想见我姐,我想见她。”
警察看一眼陈知年的大肚子,然后看向周辞白,不太赞同。
周辞白只能扯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
“我想见她。”陈知年看向周辞白,“周医生,求求你。我难受,我好痛,好痛。”
“我的心好痛,我喘不过气来。”
周辞白抱着陈知年,“你还有我。”除此,周辞白不知道如何安慰陈知年。林萤光对于陈知年来说,就是姐,亲姐。
失去至亲的痛,周辞白体会过。
“哇哇。周医生。”陈知年双手揪住周辞白的衣服,“周医生,我好痛。好难受。”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周辞白抱着她,顺着她的背,小声哄着她,一遍遍的告诉她,“你还有我,还有孩子。”
“可我没有姐了。我没有姐了。”陈知年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陈知年哭够了,冷静下来,笔录继续。
陈知年也希望尽快抓到凶手,知无不言。
“仇人?”陈知年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工作上虽然有竞争,但应该还不至于谋杀。而且,林萤光在《粤风采》的成功后,已经转制作人。虽然还在台前,但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幕后。
而且林萤光性格开朗,处事圆滑,一般不会得罪人。
至于别人得罪她?
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陈知年很少听林萤光吐槽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她总能把一切都处理好,井井有条,井然有序。一起吃饭的时候,陈知年吃得多,说得多。
陈知年会吐槽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朋友,但林萤光不会。林萤光个很有原则,也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背后说人坏话这样没品的事情,林萤光不会做。陈知年想要在背后说人坏话,林萤光也会阻止,说这样很没有礼貌,很没有素质。
“她很好,对人真诚,对人有礼貌。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会好不犹豫的出手帮忙。”就像她当初帮了吴慷一样。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但她还是在吴慷需要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在陈知年眼里、心里,林萤光就是小仙女。
“因爱生恨?”陈知年摇摇头,“我知道的,她只爱过周航飞一个男人。至于别人爱她,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这就不得而已了。”
“妒忌?应该有很多人会妒忌她吧?”林萤光本就长了一张让人妒忌的脸,再加上才华横溢......
“因为妒忌,所以杀人?”陈知年看向警察姐姐。
暂时没有人能给陈知年答案。
“啊。血。”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才发现陈知年的长裙已经被血染红,就连她做的椅子都全是血,而她竟然毫无发觉。
陈知年呆呆的看向被染红了的长裙,“姐说要看着我生孩子,她说要陪着我,会陪着我。”陈知年自言自语,“她说,不用担心。她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补品,她还要给我请也营养师......”
“阿年,别吓我。”周辞白抱着就陈知年就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航飞看到满身血的陈知年也被吓了一跳,“快。送医院。”
陈知年却扯住周辞白的衣领,“周医生,我想见萤光,我想告诉她,我要生孩子了,她说过要陪着我的。”
“呜呜。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陈知年被周辞白抱在怀里,揪住他的头发,“周医生,我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的。”周辞白满头冷汗。
“阿年,林萤光期待你的孩子,她一直都在期待你的孩子。”周辞白声音都在颤抖,说话的时候还差点咬到舌头,“阿年,你不能让林萤光失望。”
“虽然,她没能陪着你。但是,她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你的孩子好好的。”
“阿年,坚强好不好?”
“林萤光在看着你。”
周辞白担心的有些语无伦次,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希望陈知年能坚强。周辞白抱着陈知年快步走出警局。
周航飞小跑着跟上来,“我去开车。”这是林萤光期待的孩子。
昨天,林萤光送陈知年回幸福里,然后给周航飞打电话,说‘如果孩子可爱,我也想生个孩子了。’
当时,周航飞说‘好。’
周航飞也期待他和林萤光的孩子。
当时,转眼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周航飞不愿意接受现实。
明明耳边还是林萤光的话,她说‘我陪着阿年生孩子,我看看生孩子是不是真的很痛。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想要看看刚生下来的孩子,看看是不是天使。’‘如果我想生孩子,你愿意当孩子的爸爸吗?’
......
一句一句,在耳边回响。
周航飞当时正和几个好朋友在喝酒聊天,本想立刻到林萤光身边的,但被几个兄弟拉住了。
林萤光说‘既然你不在家,那我回自己家了。’
周航飞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成为永别,成为林萤光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周航飞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林萤光身边?
周航飞摸一把脸上的泪水,打起精神送陈知年去医院。林萤光不再了,他要看着她期待的孩子出生。
林萤光去世的消息被泄露出去,很多人给周航飞打电话询问情况。
‘嘟嘟嘟嘟。’
手机在响不停,周航飞干吹关掉手机,仍在一旁。
到医院,陈知年被送进手术室。
周辞白和周航飞在外面等着。
“如果萤光还在,她肯定会守在这里的。”周航飞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痛苦的呜咽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后悔。
后悔昨天晚上没有在林萤光身边。
“呜呜。”周航飞坐在地板上,哭得像个孩子。
周辞白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节哀。”这两个字最痛苦,最无奈,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两个字,周辞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周航飞坐在地上,哭得一脸的泪水鼻涕。
身上的睡衣已经皱了,脏了,但他完全不在乎。
至于冷不冷?
再冷的天气也比不上心的冷。
心冷如冰。
周辞白看着痛不欲生的周航飞,一再的告诫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看着手术室里的灯还在亮着,周辞白抬头,眼角有泪水闪过。如果可能,周辞白想在手术室里陪着她。
但周辞白知道,陈知年不愿意让。
早在一个月前,周辞白和陈知年就讨论过是否同进产房的问题。周辞白想要陪着陈知年,但陈知年拒绝。
陈知年说,不希望周辞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周辞白靠在手术室的门上,闭上眼睛,祈求陈知年坚强。
五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陈知年生下儿子,而她也陷入昏睡。在陈知年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陈知年呆滞的看着周辞白,然后还有病床边小婴儿床上的孩子,“周医生。”
“阿年。”周辞白拉住陈知年的手,贴在脸上,磨蹭两下,“阿年,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谢谢你愿意坚强。”
周辞白按下床头的电子铃,等待医生来给陈知年检查身体。
“周医生,你多久没有刮胡子了?”陈知年嫌弃的撇撇嘴,“我不过是生个孩子,你怎么变丑了?”
周辞白没有说话,贴着陈知年的手,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阿年。”
陈知年疑惑的看向周辞白,“你没有给我姐打电话吗?她怎么不在?”
周辞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医生就到了,给陈知年检查了身体,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医生离开后,陈知年拉着周辞白的手,“周医生,我做噩梦了。我梦见萤光死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呢。”
周辞白愣了一下。
“不过,我姐不是说要陪着我生孩子吗?怎么不在?”陈知年撇撇嘴,“她请的营养师到了没有?”
周辞白的额头抵在陈知年的手心,好一会,“阿年。”
“林萤光......死了。”
“你没有做噩梦。林萤光真的死了。”到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
陈知年呆愣了一下,眼泪落下,“我没有做噩梦,萤光真的,真的......”
“阿年。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哭。”周辞白胡乱的擦着陈知年的眼泪,“阿年,为了你自己,为了孩子,坚强好不好?”
“林萤光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能是母子同心,陈知年哭,婴儿床上的孩子也跟着哭。
周辞白手忙脚乱的哄了大的又哄小的,哄了小的又哄大的。
“怎么了?怎么都哭了?”外公提着保温壶走进来,然后瞪向周辞白,“没用。不会哄老婆,也不会哄孩子,要你有什么用?”
外公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乖乖。不哭,不哭。”
陈知年看看孩子,然后拉住周辞白的手,“周医生,我想见萤光,你带我去好不好?”
周辞白看着陈知年的眼,抿抿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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