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待你心里不挪窝 > 薄情


易胭呼吸稍窒。


总等着苏岸电话过来,可临到头她反而有点紧张。


唯恐电话接起,打来电话的人不是苏岸。


夜色从落地玻璃窗外涌入,手机屏幕夜里发出惨淡荧光。


害怕太久没接通话会自动挂断,几秒后易胭抓过手机接通放到耳边。


她没出声,电话那头的人也安静。


一时间谁都没出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片刻前易胭还犹疑打电话过来的人会不会是苏岸,此刻她确定了,对方就是苏岸。


可他没有说话。


易胭坐在床上,双手环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原本有很多话问很多话讲,问他当年怎么逃跑活下来的,精心暗策这么多年,故意制造一个傻白甜的谎言,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累吗。


可等到接起电话,却是一句也问不出了。


默契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二人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打破这方宁静。


也许是太安静了,易胭听到了听筒那边的呼吸声,很轻很浅。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话被挂断,耳边那人呼吸声被切断的忙音取代。


易胭眼底情绪宁静,几秒后眨眨眼,没哭,也没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将手机拿离耳边。


又坐了会儿后易胭才有所动作,她躺回了床上,睁眼干瞪天花板。


一分钟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睡意迟来,易胭思绪慢慢归于混沌,清醒最后一刻,她只剩一个念想。


她不会让他死。


也许是想通了什么,她竟是一夜好梦。


/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过去。


今日周凛到苏岸房里喊他吃饭,推门进屋时,苏岸背对门口光着臂膀,正准备换衣。


后背白皙紧实,有旧伤,前几日还没好的伤口还缠着绷带。


白色纱布下隐隐渗血,小臂上似乎有几道新伤口。


周凛眉心一皱,没待他多看,苏岸已经穿好衣服。


黑色衬衫遮挡了他视线。


苏岸以前大多时候穿白衬,或许是最近受伤原因,血会沾衣,苏岸最近都不再穿白衬,穿的一般是比较暗色的衣服。


衣服穿好后苏岸也没转身,隔着床对窗口,骨节分明的长指慢条斯理系衣扣:“什么事?”


周凛这才将门关上:“到早餐时间了。”


苏岸嗯了声,没再说话。


周凛也没离开,迟疑几秒后问:“少爷,你伤口是不是还没好?”


这么多天过去,按理来说苏岸的伤口早该好了,可最近却迟迟没好。


苏岸一般都是自己换药,要不是方才推门进来正好遇上他换上衣,周凛有可能都不知道苏岸伤口还没好。


苏岸没怎么当回事:“没事。”


他伸手拿下衣帽架上的外套,穿上。


周凛皱眉,苏岸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吧。”


映沙和他们就住一个旅店,昨晚让人他通知了他们两个,今天一起吃个早餐。


早晨八点多,旅店一楼柜台后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门口的流浪猫看到人站了起来走远。


周凛跟在苏岸身侧,往约定地点走去,路上人不多,偶尔传来一声狗吠。


街道转角处有家早餐摊,大概是开了有些年头了,装潢老旧,外面还挂着一个灯笼。


还没走到门前,一眼便望见坐在中间桌面向门口的映沙。


映沙一脚踩在桌底横杆上,他们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他们。


映沙抬起一边手,懒洋洋朝这边挥了挥。


苏岸和周凛进门后落座。


说是吃早餐,映沙并没有吃早餐,而是又在吃冰糖葫芦。


钱宇刚起床不久,坐在旁边,倒了杯水往嘴里一灌。


身旁还有两位没见过的生面孔,大概是做生意来的,其中一位长得似弥勒佛似的男人看映沙一直在吃山楂,道:“冰糖葫芦有什么可吃的,腻死了。”


闻言映沙眼风瞥了过去:“不好吃?”映沙噬甜,冰糖山楂上面是一层玻璃冰糖,甜度正是映沙喜欢的。


旁边钱宇嗤笑一声,这男人是撞枪口上了。映沙看着不容易生气,说话总带笑,看起来是最能开玩笑的一个,殊不知她是最不能惹的一个。


果然下一秒映沙便将面前买的剩下的冰糖葫芦推至那位客户面前:“正好我吃够了,你吃。”


“映沙小姐,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不喜欢吃甜,不是喜欢吃甜。”


映沙稍歪了下头:“我知道啊。”


男人一愣。


映沙唇角带笑看着他,但虽是笑着,旁边的人却都能察觉出一丝森寒:“冰糖葫芦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呢,我请你吃你不应该高兴?”


钱宇抱手作壁上观,嘴角噙着笑。


与男人一同前来的另一个矮瘦的男子见场面不对劲,手肘撞了撞男人。


男人终于知道映沙不是开玩笑了,脸色几分僵硬。


谁都清楚生气的映沙不能惹,她的生气可不是打骂几句,而是一条命。他也清楚不能惹映沙,但没想映沙这么容易因为一句话生气。


但所谓看人脸色做事,男人这会儿也知道映沙生气了,好歹也是生意场上老狐狸,立马变了脸色,讨好拿过盘子上的冰糖葫芦:“高兴,怎么不高兴,能吃映沙小姐送的东西是我荣幸,我吃我吃。”


男人说完这句映沙也没放过他,似笑非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看他一颗颗山楂往嘴里塞。


“冰糖葫芦怎样?”映沙这人就是变态,变态到格外喜欢恶意折磨人。


口腔里全是甜腻腻的味道,男人忍住抽搐的眉心,强撑起嘴角:“好吃好吃。”


映沙这才作罢。


等折腾完人才若无其事看向苏岸,仿佛刚看到他进来一般。


苏岸就坐她对面,背对门口。


映沙看着苏岸面色,道:“苏警官今天看着气色还是不怎么好啊。”


这里坐的都是一帮亡命之徒,那个吃着糖葫芦的男人听到警官二字身躯一颤,立马惊恐看向苏岸:“警察?”


他指着苏岸:“你们说他是警察??!”


钱宇道:“你急什么?”


他嗤笑声:“不过一个警察叛徒罢了。”


苏岸无动于衷,端起面前的水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周凛则是眉心一皱。


男人这一听才放松下来:“哦,原来已经不是警察了啊,也是,就他们那行那点儿薪水,见我们这行来钱快的,肯定都心痒痒。”


说完估计想跟苏岸攀上关系,说:“是不是兄弟?”


苏岸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男人有点尴尬,脸色一僵。


映沙只笑不说话,钱宇漫不经心拍了拍手掌:“行了,吃饭。”


/


苏岸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早餐吃没几口便放下筷子。


他停筷的时候映沙咬着筷子看了他一眼:“苏警官,不多吃点?”


苏岸低垂眼眸,淡淡一声:“不了。”


“别怪我没告诉你,多吃点啊,待会儿有得你折腾。”


苏岸终于掀眸,眼风轻飘飘扫她一眼。


映沙对上他视线,唇角勾了下。


苏岸漠然移开目光。


一行人吃完早饭往一个地方去。


这小镇可以说在半山腰上,视野开阔,前后林木浓密,是个逃生好去处。


苏岸没走前头,走在后头,周凛跟他一起走后面。


山路坡度大不太好走,走着走着某一瞬苏岸脚步忽然一顿。


他目光不着痕迹掠过远处某一处,同时脚步恢复自然,无人能察觉他不自然。


只有跟在他身后的周凛察觉到异样,加快几步与苏岸并肩。


前方那个长得像弥勒佛的男人一路上嘴便没停过,借着男人洪亮的说话声,周凛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与苏岸对话。


“少爷,身体不舒服?”


苏岸虽然身上负伤,但走起来丝毫无负担,气息都不紊乱一分,声线还是很冷淡:“没有。”


“不舒服了跟我说。”


“嗯。”


某一刻路过一个山洞时,映沙饶有兴致停下了脚步。


她打量这个山洞,不知又在想什么玩意。


下一秒她拐进洞里。


山洞高度一个男人高,宽度倒是很大能容四五人一起通过。


男人见映沙进洞,道:“映沙小姐,我们这还有正事儿干呢,怎么在这儿坐下了。”


映沙坐在洞里一块石头上:“走累了,歇歇。”


映沙既然这么发话,男人也不敢说什么了,他还记得方才在小镇上映沙骤变的情绪,稍微忤逆一句这命便不在了。


所有人随映沙进去。


里面没有多余石头,钱宇直接往地上一坐,其他两位客户看他这么做,也跟着一起坐下。


除了苏岸周凛还有跟在映沙身边的两个男人。


映沙看着苏岸:“嫌脏啊,苏警官。”


苏岸很直接:“嗯。”


映沙哼笑一声,接着道:“坐着有点无聊,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怎样?”


钱宇靠岩壁上,曲着一条腿,手挂在膝盖上,吊儿郎当说:“好啊。”


男人也附和:“行行行。”


映沙就单纯问一声,不可能真的听取他人意见。


她忽然吹出一声口哨,俏皮不已。


洞里的人除了映沙自己人,其他人都不知她口哨多种用处。


她口哨声刚出,没在看她的苏岸忽然抬眸看她,眼睛里倒是无波无澜。


映沙说:“别急啊苏警官,我叫来的可不是上次让你女人吓破胆的玩意儿。”上次阿茶村里映沙用蛇恐吓过易胭。


苏岸仿佛对她说的话完全没反应,不管是映沙话里代指的易胭,还是蛇。


他全都无动于衷。


钱宇明显也观察到他的冷漠,唇角一勾:“真他妈薄情啊。”


映沙也笑。


她道:“不过我叫来了更好玩的东西呢。”


话音一落,山洞门口忽然有人推了一个人进来,人眼睛上蒙了黑布。


是易胭!


周凛在看到人的时候,眉心一皱,下意识看向了苏岸。


然而身侧的苏岸视线却只是在人身上停顿一秒。


下一秒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般,视线不在她身上稍作停顿,视线冷漠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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