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带着一个豪华的商业车队,进入了中山,他要实现自己当初定下的改变中山虎狼蛮族本性的艰巨的任务,他要王化中山。
教化蛮夷,这事,赵兴愿意做。
让一个国家变得强盛,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是不行的。但让一个民族堕落,两三年足矣。
赵兴这次带来的商品,是专门为中山族人量身打造的书籍,还有美酒,是烈酒。他就不信,白戎出身的中山人不好酒。
还有就是在赵国礼聘的大儒,所谓儒,是专门指的孔子学派儒家。
面对要带他们去那个野蛮之地中山,这几个大儒坚决的秉承孔夫子的教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坚决的拒绝。
当赵兴,现在化名韩策,答应他们年给三千斛,给宅三舍的束脩之后,他们慷慨激昂的表示:“教化蛮夷,推行王化,这是儒家的大道宏愿,为此将不惜粉身碎骨。”
赵兴就欢喜的评价,文人气节,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为五斗米太少,像这样一出手就三万斗,这不,都趴在地上呢。
这就是文人儒者啊。儒学的目的被他们一句话就精辟的概括了——学而优则仕。
进入中山国国都灵寿。赵兴看到灵寿,当时真的震惊了,震惊的不是灵寿街道的繁华,而是震惊他的混乱。各种风格的房屋随处可见,在这里,竟然还有草原民族的毡房。
而大街上,随时有骑着战马的汉子呼啸而过,而带着刀剑的女子也不鮮见,打架斗殴随时发生,五步杀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对杀人者,没有人阻拦责备,反而为获胜者大声叫好。整个中山,到处充斥着尚武之风,这和中原诸侯截然相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骄傲的表情,气势汹汹挺胸大步而行。
他们可以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们先败万乘之国的燕国,再败万乘之国的赵国,在他们认为,他们现在已经是战国这个时代新的霸主了。
面对这个实力不弱而且彪悍的中山,面对这样的一群人,赵兴认为自己失败的不冤。
将这个庞大的商队安顿在一个客栈之中,赵星带上两块白璧,4位大儒,在早就安排好的代郡间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中山国的太子府。
中山太子性格和这个彪悍尚武的国度民风极不相衬,赢弱而好文,不喜弓马尔最喜诗文,每日与博学大儒高堂宴饮,纵横论谈,对中华文化痴迷的一塌糊涂。而他又是一个爱国的,为自己的国家如此的混乱不文而每日痛心疾首。
再有一年,中山国最伟大的王厝,就要死去了,这位太子就要登基了,赵兴就是要通过他,改变中山的民风,用最纯正的儒家思想,半部论语让中山亡国。
对于能否实现自己的目的,赵兴根本就没有一点怀疑,儒学,谁学谁死。向太子妾雌这样痴迷儒学的,再加是自己的烈酒,死的更快。
美酒与诗,多么的有诗意意境啊。
这个太子府简单明了,低调不奢华,和刚刚建设完成的那个恢弘的王宫相比,简直寒酸的很。
但即便是这样,这位太子也没有扩建重修的意思,安然处之。在这一点上,就透露出来这位太子的思想品德。
自己的这个间人,是上不了台面儿的一个商人,但他结识了太子府上的一个重要门客。
当一群人来到太子府门前,这位门客早就在门外相迎,见到赵星一行人来,就小步易驱的上前,宽袍大袖的双臂伸开,然后前后手相叠,竖起中间的两个拇指,抚胸,推出,高举,贴额,前推,躬身:“后学末进,见过几位先生大儒。”
这是最标准的周礼礼仪,绝对的纯正,比中原的那些士大夫们更纯正。
4位大儒一见这样纯正的周礼,当时心中如饮琼浆,立刻按照最标准的周礼礼仪,规规矩矩的回礼。
在这个野蛮人四处游走的街道上,出现了这么一套最规矩的周礼礼仪表演,真的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异类的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双方几乎是用诗经里的词句,论语里的段子,表示了对对方的敬仰,显得儒雅而博学。进行了一番客套,然后这个门客才对间人道:“我在昨日,就向太子禀报了4位大儒前来拜见的事情。太子欢喜无比,今早就沐浴更衣急切等待,现在我去通报一声。”然后再次来了一套周礼的表演:“请4位大儒稍待,得罪得罪。”
4个人就再次还礼:“劳烦劳烦。”
这个儒者门客进了太子府,不大一会,院子里钟鼓齐鸣,中门大开,一个身体瘦弱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台阶上。他没有下来相迎,而就站在台阶大门外,冲着站在当街的赵兴五人恭敬施礼:“昨日听闻中州大儒屈尊而来,欢喜的小子一夜无眠,渴盼一会,今日得见大儒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小子慢待,请大儒入寒舍,小子洗耳聆听教诲。”
不下台阶,这里是指大门台阶,不是失礼,而是最标准的周礼迎客之一。
赵兴五个人还礼如仪,然后依秩拾级而上,在门洞内,左面的太子施礼:“夫子们请。”
赵兴等在右面,还礼如仪:“叨扰叨扰。”
这是一礼。
然后太子在左路行走,赵兴等在右路同行。
院子里,早就站满了高冠博带的士子,见到赵兴五人,一起高颂见礼,大家回礼。
走到院子中间,太子面右,赵兴五人面左,再次施礼:“夫子请。”
“太子请。”这是二礼。
然后继续走,走到大堂屋檐下,站在门口,太子再礼,五人再次还礼,这是三礼。
进入大堂,分宾主落座,大家互相介绍自己身份。
赵兴坦言,自己不过是一商贾,来自四通关,因为羡慕中山辉煌,特意来此拜见。
太子平和一笑,没有因为赵兴不是大儒而轻贱,反倒为赵兴谈吐折服,相待如对大儒。可见这个太子的确人品极佳。
有侍女奉上香茶,太子举杯,诸位相和,互相喝了一口,然后放下。
赵兴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对白壁。
这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温润如羊脂,洁白无瑕疵。
赵兴双手奉上:“在下送太子白壁一双,祝太子人品如白壁温润高洁,性比白壁坚强。”
古人好玉,常常以玉自比。太子妾雌一见如此无价美玉,当时爱不释手,一面摸索一面笑道:“如此宝器,真可谓天下无双,我不配啊。”
赵兴洒然一笑:“想当年,赵兴子邯郸赠友人白壁,回去只取柳枝一枝,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倾盖相交终不悔,立刻成为天下佳话。在下虽然商贾,但更羡慕君子之风,见贤思齐,愿学圣贤。我欲在此开店作坊,到时求请太子一副门额回礼,便是莫大的荣幸了。”
这样妥贴的回答,不但雅,最主要的是告诉对方,不要为回礼为难,一张烂纸,几个破字,就足可打发我啦。
一说题字,当时正挠到太子妾雌的痒处,虽然谦虚,但却慨然接受。中山纂字,天下无双,不但形态优美,而且线条流畅含刚性,后世出头的铭文,都被书法家膜拜而临摹效仿。
但可惜,赵兴失望但没有得到中山优美的文字,而是已经在中原流行起来的代郡简化字,这让赵兴欣慰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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