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你歇会儿。”
沈则拍拍王浩东。
“和曜哥说什么呢,那么久下来,等你好久了。”
王浩东把牌放下,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
“许觅我告诉你啊,沈则可是高手,等着哭吧你。”
王浩东得意地笑着,兴致勃勃地看着桌面的形势,不时地瞄一下大家的牌面。
“是吗,哈哈。”
许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和楚齐对了个眼神。
“哎哎哎沈则你出错了!你这不是送吗?”
“哎呦我去,沈则你被衰神附体的吧,这牌臭的。”
“行吧行吧,我还是来局农药比较爽。”
......
王浩东看了会儿,兴奋劲全散了,沈则明显心思没在牌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觅若有似无地感觉沈则在打量自己,是那种带着审视的,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外表的伪装。
不禁想,他刚刚单独和祁曜说了什么,还是自己最近的行为哪里让人怀疑了。
房间里,祁曜端坐在床上,腿上摆着沈则给的密码本。本子是合上的,乍一看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但是有些东西不可能一样了。
他可以把本子关上,甚至锁上,但是记忆不可以。
温暖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少年的脸色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他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入定了。只有双眸中噬人的黑,浓郁的像能滴出墨汁般,能让人窥见他的一点情绪。
身处暖阳下,却如置身冰窟。
许觅对这一切丝毫不知,沉浸在娱乐中,笑着,闹着。
过去了很久很久,夕阳西下,牌局散场。
许觅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这么久了,好像没听到祁曜有什么动静。
他一个人在楼上,不能有什么事吧?
“我去楼上看看祁曜。”
许觅说了声,径直往楼上走。
祁曜的房门没有关紧,风透过窗户,穿梭在走廊中,带动着门轻微地开合,发出小小的“咚”声。
轻轻推开门,祁曜保持着离开时的状态,靠坐着。身前放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课本。
看许觅进来,他微抬头,浅浅一笑。
很温暖撩人的画面,却在触及他双眸的时候,后背发寒。
许觅疑惑着,再看又没了这种感觉,他的眸子带了一点温度,不像最开始的时候淡漠。
“你一直在学吗?有没有觉得累?”
许觅走过去,柔声关切。
“还能想起我,不错。”
祁曜说到,似是玩笑。
都是来看他的,结果最后扔他一个人在楼上,自个玩得开心。
“哈哈哈,那个,以为你有事会喊我们。”
许觅尴尬地笑了笑。
看他杯子里水喝完了,主动去倒满。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楚齐过来后,基本就是他下厨,许觅帮着洗碗。
祁曜想了想,“可乐鸡翅和苦瓜炒蛋吧。”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去备菜吧,你有事喊我啊。”许觅说到,“还是你下去一起玩会儿?”
“不了,我眯会儿,吃饭再叫我。”
祁曜的大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可见睡眠确实不好。
“好吧。”
他又离开了,每次都是这样,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轻飘飘的,不留下一点痕迹。
祁曜拿开课本,覆盖下的,是被他藏起来的密码本。
里面的一字一句,是少年心中最隐秘的。
他的心思一开始就摆的明明白白,是自己误信了。
他说谎了吗?掏心掏肺是真的,耐心体贴是真的,那喜欢为什么不是真的?
因为能给他想要的,所以愿意留下,愿意陪伴,是吗?想要的是什么呢?名利还是潜藏的更深的仇恨过节?
他像是一团迷,又像是摊开的信纸,字字句句写得明白。
低低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传散开来,说不出的诡异。
晚餐后,房子里只剩下他和祁曜两个人,楚齐跟着他们去取游戏盘了。
按照惯例,许觅和他到了书房,开始每日学习计划。
期间有几道题不明白,和安钰在网上讨论。
祁曜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他好像不仅仅是在照顾他的事上认真细致,每一件他要做的事都会努力做到最好。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竭尽全力。
他的错题上,密密麻麻的,是他标注的相关知识点,和错误原因。错题之下,是正确的解题思路,不只一种。
每一件事都用心,精确到方方面面,点点滴滴,怎么会怀疑他。
“哎祁曜,你有什么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觅停止了讨论,看向祁曜。
又是那种看不透的眼神,许觅眼眸闪了闪,敏锐地察觉发生了变故。
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他:“祁曜,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总感觉你不在状态。”
“没什么,沈则他们今天说了研究所的事情后续,我在想那个。”
祁曜收回心神,淡淡道。
许觅点点头,没有问下去。除了祁曜的健康问题,和他主动透露的消息,他不会再问了。
“那边的事很顺利,但是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关键证据。”
祁曜停了下来,注视着许觅。
听到关键证据四个字,许觅心中一跳,面色不改的:“迟早的事,急不来。”
“嗯,车祸案的痕迹,他们清理得太干净,我手里没有证据。如果,能借着研究所谋杀案,让他们急躁,露出什么破晓,就好办很多了。”
此证据非彼证据,许觅知道自己是心虚了。
“这件事,你爷爷已经知道了,他应该会帮你吧?”
按照剧情,祁爷爷在快查出来的时候,身体先不行了。
祁曜点头,“爷爷已经在查了,我和他心里都清楚谁做的,只是证据先不论,怎么处理是个麻烦。”
“爷爷可以用权力,拿到那些被他们隐藏起来的,但是势必会逼急他们。如果爷爷身体好,也没什么,现在就是比较难办。”
“的确,不然再缓缓吧,等你腿好了再说,到时候祁爷爷身体想必也能好些。”
许觅有意让他们先放下这件事。
“我也是这个意思,爷爷在气头上,还得我再劝劝。”
“嗯,你都想明白了就好。”
许觅松了口气,能说动祁爷爷的,只有祁曜。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祁曜看着他,缓缓说道。
许觅疑惑地看他。
“你是不是和楚齐过于亲密了?”
从许觅找他聊过以后,他就允许楚齐自行决定来不来二楼了。
很多照顾他的事,都被楚齐代劳了。以前以为是许觅忙学习,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太体贴了。
“还行吧,他挺好相处的。”
许觅不以为意。
“你就那么放心,让他和我每天单独相处?”
祁曜皱着眉看他。
“他做的挺好的啊,为什么不放心?”
许觅奇怪地看着他,猜测他是不是又在纠结喜欢的问题。
“那你觉得,我放心你和安钰吗?”
祁曜继续问下去。
许觅愣了愣,无奈地笑了,“青梅竹马那么多年都没在一起,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真对安钰有意思,还有你什么事?”
“那你会离开我吗?”
祁曜认真地看着他。
许觅不假思索,“会啊,没有谁真的会陪着谁一辈子的,总有各种不可抗力因素。”
“你倒是理智。”
祁曜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心中的猜测一一成真。
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离开,许觅凝神思索着,哪里出了差错,始终想不明白。
他预感,和沈则有关系,更准确点,和那回的绑架事件。
突然手机响了,是孟皆的电话。
“皆哥,怎么了?”
“觅觅,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有事和你说。”
“好的。”
许觅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不是很安宁。
次日,许觅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孟皆已经等在那了,看他过来,体贴地帮他拉开座椅。
“觅觅,这个你看看。”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请柬。
很喜庆的外皮,能让孟皆这样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又面带犹豫,许觅没打开看就猜到了。
“我可以,可以知道这是妈妈自愿的吗?”
从妈妈和孟协归的几次见面可以看出来,他们相处并不愉快。
孟皆默了默,“是基于利益的考量。”
“你也不用怕,我三叔她,对阿姨还是有真感情的。”
“是吗?”许觅笑了笑,“给我这个,是说我到时候也可以去观礼?”
“订婚典礼不仅仅是一个订婚典礼,这一次需要你。”孟皆认真说到,“那天那些人都会到场,你去演一场戏,母子反目。”
许觅点点头,“知道了。”
“对了,你说的出国留学的事,我考虑好了,我同意,我想去你和妈妈在的地方。”
孟皆愣了下,“是不是你和祁曜出什么问题了?”
“说不好,我和他很难走到头的。”
许觅苦涩一笑。
“你知道的,我爸爸和他家,这样的关系就是隐患。哪怕我坚持,祁曜应该也不会愿意。”
这话半真半假,没散场以前,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他感觉,祁曜已经在怀疑了。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怎么指望能藏多久。
昨晚祁曜的询问试探,反复思索后,也察觉和以往的含义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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