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出其不意的一踢
再次往前走的叶凤泠借观察路边野草的机会偷偷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人影,茫茫旷野,唯余她一人。
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一种万里锦绣河山也不能填满宽旷的空虚,不知为何缺少了什么。
心里的小人同她一样,耷拉眉眼,脚步乏力的行走着。
她走一步,心里小人走一步,她笑一声,心里小人哭一声。
浑浑噩噩的叶凤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走边哭,哭得不可遏制。
心里小人撅着嘴委委屈屈哭着坐下开始用刀割爬满心口的症结藤蔓,断一根藤蔓流一滩鲜血。
不过几根,心口内外上下,满是血污。
眼前突然落下黑影,正撕心裂肺发泄的叶凤泠吓得开始打嗝。
她看到苏牧野侧过头不看自己,伸出手戳进她眼窝子:“丢了总能被找回来,来,你毁了它。”
同时递上来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匕首。
便是天仙,无所顾忌的哭也够丢脸的,更何况是蓬头垢面、故意丑化过自己的黑脸叶凤泠。
叶凤泠脸发烧,难堪地转过头,用袖子擦去鼻涕和眼泪,“既然你都说了要毁了,为何要等我动手。”
言外之意,你动手就行了。
她算知道他离开去做什么了,闹半天是把香囊又捡了回来。
说不清心中的滋味,酸酸的、涩涩的。
“我舍不得。
既然你这么斩钉截铁,我想,碎一个香囊的力气你还是有的。”
苏牧野句句紧逼,残忍又恶毒。
叶凤泠仰脸,用已经开始肿起来的金鱼大眼瞪苏牧野。
她伸出手去——
恰在此时,苏牧野开口道:“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
……
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
叶凤泠的手僵在半空——
这是她藏在香囊里的秘密,是她羞于对他说出口的期待和向往。
香囊乃双面绣,里面绣着的两行字就是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
……做一双永不分离的鞋履,同行同止,左脚伴右脚,缺一不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想要和他白头偕老,想要他永远不离开她,却又不愿亲口说出来。
别人她只是为了嫁而嫁,苏牧野,她却是贪婪地想要他唯一、独有的爱。
她真贪心,既想索取、又要骄傲——她怎么那么不自量力呢。
绣时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伤感,字字扎心,如放大的死亡般,夹着彻骨冰寒,扑面而来,使叶凤泠面色惶然。
她以为苏牧野没有看到呢,毕竟他从未问过她。
良久,勉强整理好情绪,叶凤泠缩回手,苦笑道:“随手乱绣的,大可不必当回事……”
苏牧野面容剧烈变化,眼眸猛地缩了,一把握紧手里的香囊。
他发现两行清秀小字的时间并不长。
出京都前,每当想起、担心她时,他都要拿出香囊摩挲一阵。
看的久了,他对香囊里装的东西生出好奇。
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叠好的符纸,平安符。
将平安符装进去时,他意外摸到香囊内有凹凸不平,翻过面,被藏于里面的字就露了出来。
情爱如山如云,如海如雾,欲忘忘不得,欲避避不开。
苏牧野当时坐在晚风中看窗外艳丽花朵浴光绚烂,美丽不可名状,而他茫茫心间,尽是对她脉脉思念。
……
苏牧野攥紧手里香囊,额头青筋颤颤。
他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要它了?”
叶凤泠紧咬双唇,咬出了血味。
她猛地伸手去抢苏牧野手里的香囊,要不要的,既然是她绣的东西,就得给她吧,由她处理,扔了又捡回来,继续在这里逼她算什么事。
苏牧野的手背去身后,不给叶凤泠,香囊和她就像够不到彼此的天涯和海角,她根本奈何不得苏牧野。
叶凤泠疯狂地去掰苏牧野的手,跟魔障了一般。
苏牧野死死捂紧香囊,对叶凤泠突然的出尔反尔无动于衷。
叶凤泠心里涌出的无端愤怒加上被人看破的慌张让她丧失理智,直接低下头一口咬在苏牧野的手腕上,使劲使的恨不能咬断。
血液染红了叶凤泠的牙齿,她尝着甜腥味儿才回过神,无力地松开了嘴,眼泪吧嗒吧嗒打湿苏牧野的手:“……你为什么总逼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为什么总跟我作对?
你不是说还给我么……给我呀!事到如今,没有念想,对我们彼此才是最好的。”
“我叫你毁了它,你在犹豫什么?”
苏牧野冷冷地抽回手,他已经冷静下来。
叶凤泠失去平衡,一下跌倒在地,膝盖撞的生疼。
她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你给我,我就毁了它。”
苏牧野蹲下来,抚摸上叶凤泠的脸庞,用深邃夜空中闪烁繁星一般的眼睛凝视她:“你不会。
你舍不得。
你就是纸老虎,张牙舞爪,话说一箩筐,心里纠结的要死。
杀花桃儿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没有你他一样得死。
剩下你扣我头上的帽子,有对有错。
看你样子,我就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你脑子里跑来跑去的那些罪状大都是你的猜测,还有许多东西是你不了解的呢。
就算是上公堂打官司也得听听对方讼师怎么辩解吧。”
他用那只没有被咬的手,一下下把叶凤泠脸上的眼泪抹去,十分用力,带着泻不出去的恼火。
叶凤泠:“……”这个人无可救药,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用一副你正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计较的态度怼回来。
刚在树上时,她那些话似乎只一瞬击中他。
而香囊,也许一开始确实是被他生气丢出来的,但后面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他手里的“诱饵”,诱出她的矛盾内心。
她站起来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苏牧野却像看出来她想什么一样,动作敏捷地扑向她。
这次他根本不给叶凤泠说不的机会,也不要什么颜面了,急切地寻着她的唇。
叶凤泠推苏牧野肩膀,使出吃奶的劲儿,对方却使力地抱着她的腰。
只是叶凤泠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苏牧野,加上她一要推搡,想起来他胸口的伤,人便走神了一下,苏牧野微微一使力就将叶凤泠圈在怀里。
两人滚到了地上,叶凤泠后背被摔的发疼,倔强劲儿冒出来,腿上发力,在苏牧野压上她唇的那刻,愣是踢到了关键部位。
这出其不意的一脚,疼的苏牧野满额头汗珠,噗通倒去一旁。
叶凤泠手脚并用、狼狈地爬起来,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劲儿太大了,但她想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也不在乎有多丢脸,谁让他又要做登徒子。
她扭脸就要跑,却见苏牧野黑沉着吓人的脸,爬起来后从背后又抱住了叶凤泠的腰,将脸紧紧抵去她头上。
人一旦突破了底线,跨过那条线,再做什么都说得通了。
这个规律放在苏牧野身上,就是活生生的事例。
如果以前谁告诉他,有人能在罔顾他想法,伤了他后还能全身而退不说,自己还要上赶着去挽留,他一定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顾不上疼的不行的命根子,还得强忍痛抓住要跑的人儿。
叶凤泠回身要推开苏牧野,苏牧野就趁机咬上叶凤泠的嘴唇,急渴得仿佛沙漠里三天三夜没喝水的人。
他用力把她裹进怀里,根本不管胸口又裂开的伤口,只怕她又跑开。
叶凤泠先是怔忪,继而悲凉,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笑,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要用这等手段迷惑她。
……
单方面的热情总是无法持久,加上苏牧野下身疼的不行,吻了一会儿,在叶凤泠不再试图挣扎后就挺直了腰身。
他磨牙低声怒吼:“……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你要是把它踢废了,最后哭的是你自己!”
见叶凤泠垂着头装死,摆明一副我没办法你、但我可以不理你、不回应你的态度,苏牧野想起在焉耆城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叶凤泠和赵向前,随意、亲密,她那么活泼,脸上神色灵动富有生机。
叶凤泠稍稍动了动,就在她想挣开一点点,叫胸口不被压那么难受时,却感觉搂上她腰的手往上一提,她的唇又被印在了他唇上。
苏牧野再次“行凶”,不复第一次那样潦草,怎么蛮力怎么来,很快叶凤泠就觉得嘴唇又疼又麻,腰也被苏牧野的手箍得几乎快断了,她要出声抗议,却被他等到机会……
辗转相贴、厮磨中夹着撕咬,好像要用尽一辈子的跌宕起伏偿还彼此愤与怨、爱与恋的纠葛。
鹰唳、风行,日落、月生,荆草微微低垂,叶脉羞佝扭转,婆娑影翳带出前尘往事的回忆和不死不休无绝期的缠绵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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