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喝了一口茶,斜倚在榻上,黑发铺尘:“季回派人去了那个地方?”
“是,两天之前。”
“哦,季末还告诉父皇他不想成亲?”
“是的,皇上并没有生气。”
季夜趴下,示意婢女帮自己揉揉腰,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静了一会儿:“父皇中意徐家,去查查他家的动作。”
“遵命。”
“爷,那个凌华仔细看了您给他的丹药。”
季夜没睁开眼睛:“怎么样,有毒没毒,给人试吃了吗?”
“很珍贵,可解剧毒七分药性,若是没中毒,可以益身,濒死之人可以吊一口气。”
“是吗?”
“凌华说可能是那次暗阁任务中一位雇主的酬劳——解毒丹。”
“没抢得过来,原来是他拿到了,那也难怪,季末运气不错。”
“查到了吗,那个人是谁?”
“属下无能。”
“下去吧。”季夜拿出一只瓷瓶,置于掌心,看了一会儿,说道:“把信毁掉,按他说的办。”
暗处的人悄悄退下,季夜将瓷瓶收好,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艳丽的脸庞神色黯淡几分,喃喃了句:“好无聊,勾心斗角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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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父皇究竟在想什么,他那么大岁数,竟然还不想退下来!”季回简直气疯,那个死老头子,竟然有立季末为太子的意图。
“皇儿莫急,我们筹划这么多年,不能在这个地方掉链子。”皇后拍拍季回的肩膀。
“可行吗,这样做?”季回坐下来:“镇国将军的家属在宫里怎么样?”
“他们心很大,吃喝玩乐很开心,总在说他们一家对那镇国将军的大恩大德。”
季回嘲讽的笑了一下:“我没想到,季末竟然不要那个姓徐的女人”
“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他对那个女人不是挺有好感。”皇后扯了扯手帕,勾唇笑了一下:“那么好的一颗棋子,我们为什么不用。”
“他们身边插不进去人,那个女人能行?”
“英雄难过美人关,阿回,皇帝也免不了,不过可惜了那个孩子,被他发现,然后死掉了,看来下毒对皇帝没用了。”皇后揉揉额角:“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吗?”
“是,母后。”季回慢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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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夜的回应在季末的意料之中,猜测皇后和机会的动作,季末敛起眉目,朝中支持季回为太子,一直重申的一点原因,无非是他已有子嗣,正妃所出,而季夜虽有子嗣,却不过是妾生,而他季末,后院干干净净。
皇上偏偏最中意他,真是甜蜜的痛苦,季末想。
但是,季末最喜欢后院干干净净,只要有影毅一人就足够。
皇上开始热衷于给季末找媳妇了,找了媳妇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努努力,说不定一年就开花结果,那接下来的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季末近期必然两三天被皇上叫过去一次,关心一下他的个人状况,季末终于在有一天,将自己身有隐疾的事情告诉皇帝,皇帝面色沉痛,却毫不犹豫给季末赐了婚,将徐晓萱嫁给他作为侧妃。
季末佯装欣然领旨,婚礼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当真是急匆匆。
皇后和季回也为这场婚事真心开心。
京城那天,锣鼓喧天,徐晓萱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衣喜庆,却高兴不起来,她是注定的寡妇,是个女人都高兴不起来,并且那样的季末,她是真的很喜欢,共度一生,都能算三生有幸,只是可惜,生在了帝王家,而她也要为家族考虑。
她喜欢荣华富贵,人之常情,害怕死亡,无可厚非,她注定会背叛,注定要帮别人置季末于死地,因为季末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
轿门被踢,徐晓萱可以看见那只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优雅而富有力量,她的心怦怦跳起来,那天她匆匆离府,季末出来送她,她心中极为不舍,现在再次进府,就换了个身份,那个该死的侍卫不知道还在不在,本来她只不过是想要凑近这个深得龙宠的男人,但是现在,她才发现,皇帝最不在乎的可能就是他了。
徐晓萱下轿,轻轻搭上那双手。
季末一身红衣,华贵而清隽,面容俊美温润,气质高华,他面容含笑,黑眸在阳光下不曾流转,却也熠熠生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觥筹交错,季末喝酒来者不拒,面容始终含笑,接受所有的祝福和奉承。
他早就吞下一粒解酒丹,如今喝再多,竟然也十分清醒,他突然想起影毅醉酒的模样,平常黑衣黑发,眸色沉沉,气质冷峻,像一匹孤狼,醉了之后,却孩子气,喜欢哭,眼尾晕红,乖巧而安静,呆得可爱。
季末想起影毅有些开心,不,十分开心,他总是很想他,他不想和别人拜堂,但是,这一步却还是要走。
他知道影毅永远不会生他的气,可是,所有最珍贵的东西,他也想捧到影毅面前,就像影毅所祈祷的那样,所有的眷顾都给我。
季末以前总是不愿想太多,如何厮守,因为他坚信,未来的时间那么长,可以慢慢想,可是今天,他多想可以和影毅成亲,不用宾客,不用婚衣,不要高堂,他不需要任何人来见证,只要天地为鉴,白头偕老,如此便好。
夜色深了,季夜和季回也笑眯眯敬他酒,让他不要辜负*苦短,季末佯装醉了,房内的烛火亮着,熏香的味道腻人,季末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那只喜秤,挑起徐晓萱的盖头,盖头下徐晓萱盈盈含笑,眼波横出春色撩人,季末没有感觉。
走近她,挥手让人退下,又一扬手,内里带出的风让蜡烛熄灭。
“季末,有些黑。”
季末没应她,徐晓萱有些紧张,想要去勾季末,却没摸到。不一会儿,她感觉有身躯靠近了,一双炙热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襟,那炙热的身躯也靠上了她,徐晓萱安下心来,夜色太黑,似乎窗户也都被关上,她的身体也开始燥热,两具身躯开始纠缠起来,床上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声响,季末站在门外,走进了偏房,塞给了那公公一些银子。
“四皇子客气了,皇上交代的事,洒家不敢怠慢。”那公公压低嗓子幽幽道。
“谢公公费心了。”季末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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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毅,你真要回去?”真言拉住影毅,连续半个月的水路让他十分难受。
“嗯,我想回去。”影毅应了一声。
“可是,季末说了让你和我们在一起,不要回去,他没有把握是不会要求一人的,你若回去,难免让他分心。”真言劝道,他知道影毅着急,也知道看不见季末,影毅担惊受怕。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主子。”影毅就是想看着主子,要是在远方,心里总是难以安宁,他不会告诉主子他回去了,不然主子一定会很担心,他就呆在京城守着他。
真言理解影毅,他也很担心,但是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有时候只能添乱。
“没事的,我夜观星象,季末这小子气运不错,有逢凶化吉的潜能。”赵先生撩开帘子,走进来对影毅说。
赵遥对真言使了个眼色,真言很有眼色地离开了,关上房门。
赵遥看看影毅的脸,娃娃脸上勾起笑,伸出手想要摸影毅的脸,影毅想也不想地后退,眼睛盯着赵遥,深处警惕而戒备,却轻声问:“赵先生,怎么了?”
“影毅,我最近想想你的命格真是太过不同寻常,你让我取一些你的鲜血,还有把你的脸仔细给我看看,行吗?”赵遥问道。
影毅点点头:“当然,赵先生。”
影毅走近赵遥:“那次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却喝醉了,不了了之,现在我却想清清楚楚问清楚。”
所以我觉得不可能的选项,是不是可能是真的。
赵遥似乎早就知道,他点点头:“我会把我嫩说的都说出来。”
“主子他.....是不是有重来的能力,他可以做到是吗?”影毅压下动荡的心情,盯着赵遥的眼睛,重来是可以,但是只有少部分人可以做到,而且要付出代价,那主子是不是其中之一。
赵遥点了点头。
影毅握着的剑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他顾不得赵遥就在眼前,死死撑住身躯,哑声道:“他可以,如果付诸实践,那代价是什么?”
赵遥看着影毅:“忍受炼狱之苦百世,抗得过,重入轮回,抗不过,魂飞魄散。”
影毅的表情仿佛都凝固了,却近乎顽固地站直身躯,看着赵遥离开,然后瞬间有些支撑不住地抖着身子,把脸埋进手掌,小声喃道:“主子——,主子,主子……”
主子,我一直不敢相信,所以也不曾想过,如果我早些问出来,我或许就不会退步。
明明互不拖欠,您何必如此,上一世,这一世,我拿什么去偿还。
身死道消,入了轮回,前尘皆忘,我一个小小的暗卫究竟何德何能让您有这样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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