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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詹行在扯什么鬼东西,虞慈一点也不想听,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虞詹行低头笑了笑,“那我们等着瞧。”
抄着口袋上了楼。
虞慈飞快地下了楼,什么等着瞧不等着瞧,他以为他是算命半仙?把她当成什么了,宣哥也不是那种人好吧,他们只是纯洁的同事关系,虞慈坚定的这么认为着。
虽然……
她确实挺喜欢宣哥的。
但这个喜欢也只是……就像看见美好品质的人,大家都会喜欢都会欣赏的吧,一点都没有男女感情在内的。
她承认是很欣赏宣哥,也很有好感,但是!她不想掺杂进去别的情感,而且宣哥他只是人好,也只是关心她而已,况且刚才他也没说要进来,还是她主动拉他进来的。
哎呀,总之他俩就是很纯洁的,根本不像虞詹行说的那样。
虞慈慢吞吞地走着,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似的。
她是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唯一算的上的也就是那场单恋,但时间跨度也是七年前的事了,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倒不是没人追,更多的还是因为那次失败的经历,不敢再尝试,以及,也没了年少时期那种心动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离虞慈很遥远。
她已经太久没有心动的感觉,更别说去主动了解一个人的渴望和冲动,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敢,好像变得很难很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因为那场失败的告白。让她对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之中,浓郁的挫败感。
都说一场失败的情感经历足以毁掉一个人,那是因为打击的首先是人的自信心,一旦自信被摧毁,人生也毁了。
虞慈回到桌前坐下,拿起勺子继续吃着吃了一半的馄饨,宣潮声吃了两个汤包之后,把剩下的推到她面前,“你们姐弟俩关系挺好的。”
虞慈想起来,好像没跟宣潮声提过,“我俩双胞胎,还有一个姐姐。”
宣潮声倒是没想到,“你家五口人,挺热闹的。”
“我姐结婚了,不在家里住,我弟在单位住,我爸妈离婚了,其实家里就我和我妈两个人。”
宣潮声认真听着。
虞慈吃完了馄饨,把碗推到旁边,继续说着,“我妈还没退休,白天上班,周六日她也闲不住,和小姐妹们到处玩啊逛街啊,我一般周末就是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能睡上一天。”
“对了,”虞慈问,“宣哥,你和你哥哥差几岁?”
她之前听晚姐提过,依稀记得是五岁,但不确定。
宣潮声答:“五岁。”
虞慈托着下巴看他,嘴里念着,“五岁,我姐大我们四岁,都有点代沟了。”
宣潮声也看着她,目光温和,“玩不到一块儿去?”
虞慈点了点头,“不过我姐对我们都挺好的,就是可能年龄相差大,她结婚又早,住的也离家远,就很少能回来,想她的时候也只能打打电话,但我还是喜欢和她面对面说话,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虞詹行虽然我俩关系很好,但他毕竟是男生,思维什么的都不一样。”
“你们姐弟三人感情都很好。”
“是啊,”虞慈点了点头,“小时候我爸妈老爱吵架,我们姐弟三人就比较珍惜,我和虞詹行上幼儿园小学都在同一个学校,幼儿园就在小学旁边,那时候我姐已经上小学了,每天都有一块钱的零用钱,她舍不得花,每天放学就来接我们,都给我俩买好吃的。”
“后来等她上初中寄宿了,学业也紧张起来,再加上学校离得远,她也有了她自己的朋友圈子,每次放假也都是和朋友去逛街啊玩耍什么的,慢慢的就有些疏远了,可能我和虞詹行是双胞胎吧,年纪一样,虽然初中高中都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也没有特别的生分,他都拿我当兄弟的看的,以前每次出去玩都会带着我,他的朋友我也都认识。”
“你爸妈感情不好?”宣潮声问。
虞慈略想了想,很严谨的说道,“他俩是性格不合,其实人都很不错,我爸这人很仗义,很有爱心,善良也热心肠,别人家有个什么事,他第一个冲去帮忙了,我妈也是这样的人,但是一涉及到家里,就会有很多的矛盾,我爸脾气急,我妈又什么事都不爱说,憋在心里,她人能干,做什么都很好,就觉得我爸像个废物,什么事都要她指点,很累,我爸呢嫌我妈太爱管,太唠叨,其实都是生活中的小事积压到一起的,都觉得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太累了。”
她发现似乎说的有点多了,停下来,看着宣潮声,认真的说道,“宣哥,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讲这些废话的人。”
现实生活中的朋友,高中的,大学的,她也有那么几个,但毕业以后,她们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子,有些还结了婚,聊起来都是些家长里短婆媳孩子之类的事,也很难约见面,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听别人倾诉,帮别人排忧解难,很少说到自己的事,可是面对宣潮声,她也很奇怪,其实也才认识没多久,可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很轻松自在,和他聊天一点也不会觉得有负担和压力,也不会担心,她说的话他愿不愿意听,会不会嫌弃。
在她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倾听着,像是在鼓励着她往下说,于是她就会忍不住说很多了。
宣潮声看着她笑,他笑的时候眼眸里满含着笑意,一双漆眸又黑又亮,“昨天晚上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虞慈大窘,她就知道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宣哥今天怎么会主动给她发信息,主动送早饭,事出必有因!
空气沉默着。
虞慈吞咽了一下口水,打了好半天腹稿,鼓起勇气开口,“宣哥,昨晚我喝多了,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了,就是、就是如果我说了什么……那种、那种……”
就在她语无伦次的想表述又表述不清楚的时候,宣潮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目光带笑,却又像是酝酿了许久,认真的看着她,轻轻说道:“你昨晚说喜欢我,我当真了,担心你醒来以后不认账,我想了一晚上……”
他低了低头,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压不下此时急促又激烈的心跳。
虞慈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什么?!
天哪!
她就知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喝多了就找人聊天,到处说我喜欢你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脑子乱糟糟的,又看见宣潮声似乎也很紧张的样子,更紧张了,小声的叫了他一声,试图为自己找台阶下,“宣哥,我……”
宣潮声示意她先不要讲话,再度抬起头,舔了舔唇,认真凝视着她,“小慈,昨晚你喝醉了,我向你表白过一次,你可能不记得了。”
虞慈脑袋犹如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一瞬空白,接着听他说道:“我想当面对你说——”
宣潮声顿了顿,喉结滚动,神情认真且真挚,带着浓烈的希望,望着她,深情款款的说道:“我喜欢你,虞慈,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阳光倾泻。
落在桌上。
早饭的包装盒、袋子、碗、筷子、勺子,影子倒映在桌面上。
像是一切都肃然安静了下来,她听到心跳声在左胸腔口扑通扑通扑通,骤然剧烈。
她不敢去看宣潮声的眼睛,那双犹如深海的漆黑的眼,像海潮般的,随时会将她卷沉。
她垂下头,望着桌上的影子,眼眶却不受控制般的发潮。
七年前,她跟喜欢了十年的男生告白,告白失败了。
七年后,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坐在她对面告诉她,喜欢她,想照顾她一辈子。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的眷顾和恩赐。
但这一刻,发自内心而言,是心动的。
可她还是不敢往前迈开一步,心很乱,也无法正常思考。
一来是惊讶,宣哥怎么会喜欢她?她一直觉得他对她的好只是基于他的人品,因为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所以他做任何事她都觉得是因为他人好,不会想多。
二来,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会觉得这样糟糕的自己,配不上宣哥这么好的人,也带不给他想要的那种生活吧。她没有信心。
三……她害怕再次被伤害,又或者,也会伤害了宣哥,如果没办法善始善终,那还不如没有拥有过。
那一瞬间,考虑很多,犹豫也很多,鼓不起勇气开口说那个好字,只好对宣潮声抱歉道,“宣哥,我现在有点乱,能不能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好。”宣潮声点了点头,没有逼她非要马上给答复,看她只吃了一碗馄饨和葱包烩,怕她饿着,让她吃两个汤包。
虞慈乖乖地夹了一个汤包吃,宣潮声看着她吃完,然后帮她收拾好桌子,两人一起洗了碗,他才离开。
虞慈把他送到院子门口,挥手说再见,一直目送着他的车拐过弯看不见了,才回到屋里。
她上了楼,走进虞詹行房间,他正戴着耳麦打游戏,虞慈坐在他床上,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几个厮杀的小人看了会儿,虞詹行忙着打游戏,和队友连着麦,没空管她。
虞慈坐了会儿,然后兴趣缺缺地站了起来,虞詹行扫了眼她,“你怎么了?”
虞慈背对着他往门口走,有气无力的,“宣哥跟我表白了。”
“哟,好事啊,”虞詹行贱贱的说道,“铁树千年开了花?”
虞慈弯腰从沙发上捞起一个抱枕扔过去,虞詹行一躲,没躲开,抱枕砸在他肩上,他也不恼,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挑眼看向她,“你答应没?”
虞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不知道。”
这局游戏刚好结束,他对那边说了句,“我先下了,嗯,我姐感情障碍,我得帮她排忧解难。”
他那几个朋友她都认识,这不是在倒她的牌子吗,虞慈翻了个白眼,“你才感情障碍,”说完就完事,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虞詹行摘掉了耳麦,椅子滑到她对面,长腿翘在沙发扶手上,“不喜欢?不会啊,看你刚才那样,连我拖鞋都给人家穿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吧?”
阴阳怪气这人,虞慈踢了一脚他,“我跟你说正经的。”
感情大师虞詹行正经道,“你给我说说,你现在的顾虑是什么?”
虞慈想了想,“挺多的,就很奇怪,他怎么会喜欢我?那万一,他发现我这人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怎么办,到时候我倒是答应他了,那他万一后悔了怎么办?还有就是,我对自己挺没信心的,你看,像咱爸妈的例子,我就很怕的吧,感觉没有能力去维护一段长时间的关系,再万一人都是会变的,要是哪一天他变了或者我变了,分开了。”
虞詹行评价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怕,就是胆小,就是怕受伤害,不敢去面对,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说不好的,这世界上哪一件事能肯定的保证不会发生变数,变化才是恒定的,你只有全力去付出过、经历过、感受过,才能成长,你看我,什么都要去尝试一下,就觉得没有白来一趟,当然不好的事情肯定要克制,但你这也太克制了,对吧,你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去争取了,活着还有意义吗?”
“你要是怕无法维持,你就努力去维持,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很多事情是努力了也没办法的,那就分开嘛,有什么好怕的,合则聚不合则散,谁说一定要完美的结局才是最完美的?当然了,你和他好,一开始肯定不能冲着分开去的,对吧,谁都想善始善终,反正我就一句话——”
虞詹行难得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勇敢,就算失败一万次也不要丧失热情,万一第一万零一次成功了呢?大胆的、不计得失的,去好好的爱一场,经历一次,你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叫付出,什么是幸福。”
在虞詹行说这番话的时候,虞慈很认真的在听着,也在思考。
她确实是个不够勇敢的人,总是畏手畏脚,害怕失败,害怕受伤,害怕这个,也害怕那个,虽然和虞詹行一起长大,但是他经历的比她多的多,以前她很不能理解,他怎么会叛逆成那样,很多她不敢去做,不敢尝试的事,在青春期,他全都做过,也疯狂过。
他活的,一直都比她精彩。
记得有一次,他俩谈心的时候,是去哪里旅游,还是他拉着她去的,晚上在山上搭帐篷,看星星升起来,虽然被蚊子咬的都是包,但记忆深刻,刻骨铭心。
他就躺在帐篷里,望着拉开的帘子外面,满苍穹的星子,对她说道,“姐,这辈子我们要趁年纪,把没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一下,这样到老来就不会遗憾。”
他一直是贯彻始终,但虞慈那时候却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她胆小也懦弱,只想安稳且平淡,这样过一辈子,就很好了。
因为恐高和心脏不好,也许她没办法像别人那样去蹦极,去玩那些刺激的项目,但是虞詹行说的对,难道连尝试一次在感情里毫不计后果的付出都不敢吗?
连爱一个人的能力也要被左顾右盼瞻前顾后的得失所束缚吗?
她感到很惭愧,活到二十五岁了,连像模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也完全不清楚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样的。
她以前觉得,人只要谈一次恋爱,然后就结婚,是最好的。
但现在。
其实她心里清楚,如果错过了宣潮声,以后也不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着她的,相处起来这么舒服,人品什么的都不错的人了。
虞詹行见她久没说话,“喂”了一声,“我说的,你仔细想想,看起来你也挺喜欢他的,不要想那么多,谈就谈呗,说不定你那些什么毛病,他都给你治好了呢。”
虞慈白了眼他,“你才有毛病。”
说着站起身来,“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去吧去吧,”虞詹行朝她挥挥手,“事成之后记得请我吃饭。”
“知道了——”虞慈走出门,带上了门,回到房间关上门,站在门背后,抿了抿唇,深呼吸两下,平复好了情绪,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界面,给宣潮声打语音电话。
响了两声,通了,传来宣潮声沉磁的声音,“小慈?”
“宣哥。”
忽然觉得空气都安静了,宣潮声在耐心等她说下去。
虞慈心跳不停,毫无节奏。
静了静,她轻声说道:“我想好了。”
电话那头,宣潮声心跳也不由加快了,他把车停到了路边,拿起手机,静静听着。
虞慈声音有些发颤,像是紧张的,抿了抿唇,又舔了舔,开口道:“我没有太多的感情经历,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有点吃惊,刚才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我知道。”宣潮声声音带笑,“我也是第一次表白,也很紧张,就这会儿,手心还都是汗。”
他的话一下子化解了尴尬和虞慈的紧张,接着听他问道,“答应了吗?”
隔着电话,虞慈点了点头,“嗯,答应了。”
宣潮声缓缓弯起唇角,如释重负一般,他望了望窗外,一缕阳光斜斜的洒入,对电话那头的女孩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想去逛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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