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王死了?
叶明沁目光一怔,颇有几分不信,下意识地回头看容淮。
今儿他们还见过河中王,也一直都在提防着河中王使坏,河中王又怎么会忽然就遇刺身亡了?
这别是……河中王故意设下的圈套,等他们跳进去吧?
容淮目中也露出了狐疑来,与她对视一眼,神色略凝重,低声说了句,“淮以为,此事恐是真的。”
他们眼前的这个官爷,看其官服也不过是个县丞,一个县丞,绝不敢谎报河中王的死讯。
只能说明,河中王是真的死了!
“真的?”
叶明沁颇有些诧异,可仔细想想,眼前这县丞确实不可能谎报,所以说,河中王真的死了?
这也……
他们防了河中王一整日,可到来,却没防到河中王会被杀,眼前这局,分明是有人在嫁祸给她!
那人,除了萧衡,她不做他想。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想明白后,叶明沁眼神逐渐冰冷,“郡王爷遇刺身亡了,大人不去缉拿那杀了郡王爷的刺客,反而带人跑来我这儿,莫不是,大人以为,是我派人杀的郡王爷?”
为今之计,她只能是先声夺人。
“……”那县丞到底还是畏惧她的家世,被她这么一通话说,难免有些怂。
可一想到此事牵扯巨大,不抓了她,他自己就得丢了命,县丞咬咬牙,壮着胆子道,“县主怕是还不知道,在郡王爷遇刺后,下官的人便和郡王府的人一道去缉拿那刺客了。”
“可那刺客性情刚烈,无论如何也不肯束手就擒,一头扎进了黄河里,下官的人阻拦不及,只扯下了那人一片布帛,拿回来找人看过后,才发现那布帛上正好写了‘襄阳’字样,那刺客身上的衣裳,出自襄阳郡。”
“而据下官所知,相府所有人穿的衣裳,都出自襄阳郡,襄阳郡能用‘襄阳’二字作为铺名的成衣铺子,只有一家,那家铺子,正是县主的母亲——襄阳郡主所开!”
县丞越说,心底的胆怯便越没,反而变得十分威严起来,“襄阳郡主远在京都,与郡王爷也从未有过恩怨,倒是县主,方才四殿下亲口作证,县主曾与郡王爷发生过剧烈争执。”
“如今,县主便是本案唯一的线索!”
果然是想嫁祸她。
叶明沁心底早已了然,只是没想到,萧衡会是利用了铺名来嫁祸她。
眼下唯一的线索指向了她,不管她后面能否洗刷了冤屈,今夜……只怕是难逃入牢房了。
可她绝不能入牢房,只要她入了牢房,秦骁等人跟不进去,萧衡便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她,然后伪造出一副是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既是畏罪自杀,案子便会敲定下来,届时,她成了主谋,叶家风评必会极速下降,而因她杀的是今上胞弟,堂堂郡王,今上必会因此迁怒于叶家。
最终,叶家还是逃不过满门抄斩!
不得不说,萧衡这“一箭数雕”的本事,一如既往地厉害。
“大人说笑了吧?即便那刺客身上,穿着我母亲铺子的衣裳,可我母亲的铺子也不是只对叶家人售卖,外人也可以买,如何就能因此定论为,那刺客与我有关?”叶明沁从容一笑。
又在那县丞即将开口之前,叶明沁继续道,“若大人要说,那刺客身上穿的是夜行衣,夜行衣确实不会对外卖出去。
“但很不凑巧,我有个手下,昨日正好掉了一身夜行衣,也不知是被谁偷了去,我正要去衙门那儿备案呢,免得偷了那夜行衣去的贼人,打着我叶家人的名号为恶。”
一番话说下来,是滴水不漏的,哪儿都挑不出刺来。
那县丞听了,还没说出的“夜行衣”三个字,只好咽了回去,却皱眉道,“县主这说的,未免过于巧合了点了,何况,县主口说无凭,既是昨日掉的夜行衣,今日为何不去衙门备案?”
“县主既然没有备案,下官便无法相信县主,可如今本案唯一的线索指向县主,下官今夜便不得不先委屈了县主,请县主随下官回衙门去,等下官查清了案子,与县主无关,下官必定会放县主出来!”
这清河县主身份尊贵、家世雄厚,惹不得,可四殿下那儿,也同样惹不得。
更何况,河中王贵为郡王,又与今上一母同胞,如今死了,若是找不到人顶罪,那他就得死啊!
为了活着,他也只能对不起这清河县主了!
“我若随你进了衙门,可还有命活着出来?”叶明沁一笑,眸底尽是嘲讽,“为了防止有人在我进了衙门后,杀了我,并伪造成是我畏罪自杀的假象,今夜我绝不会随你进衙门。”
“不过,如大人所说,眼下唯一的线索指向我,在没找到新的线索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大人派人监视着我便是。”
萧衡的目的是想让她“畏罪自杀”,她既知道,自然不可能如他愿。
倘若这县丞要强来,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论身份,她在这县丞之上!
“县主——”
那县丞一听,脸登时就黑了,目光阴沉下来,“县主是本案唯一的线索,在下官还没查清之前,下官以为,还是应当将县主收押才是!”
“县主若是执意反抗,下官便不得不认为,县主是心虚,不敢随下官进衙门!”
笑话!
若只是派人监视这清河县主,他何至于亲自跑来这儿?
这清河县主,是他的替命符,他怎能放过?
“你不必——”叶明沁自然不会上当,正要说呢,就听……
“大人仅凭一片布帛,便想将今上亲封的县主关进大牢,怎么,如今咱们萧国的律法,随意到了这个地步了?”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容淮,便在这时开口,痞里痞气的。
那县丞早就听说了容家公子和顾家公子都在叶明沁身边,眼下听到他开口,便看了眼,立刻认出了他是谁,少不得放恭敬了几分,“容公子,四殿下亲口作证了的,说是曾亲眼看到县主与郡王爷起过剧烈争执。”
“郡王爷这半个月内,除了县主,便没同谁闹过不愉快,那一片布帛是说明不了什么,可再加上这个,县主……不就很可疑了么?”
外头都说,容家公子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无双公子,不看不信,这一看,还真是!
“呵……”
容淮闻言,却只低笑一声,像极了嘲讽,随即又抬头看着他,“淮也可作证,淮曾亲眼看到,四殿下与郡王爷发生过剧烈争执,且郡王爷还扬言要让四殿下一起死。”
“那么,反过来推论,是不是可以认为,四殿下为了不被郡王爷报复,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又因县主与四殿下有宿怨,所以四殿下在杀了郡王爷后,嫁祸给了县主?”
话说完,容淮痞里痞气地一笑,朝县丞摊手,“大人看,这是不是也很合情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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