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季的热气重回大地。
今年夏天温度出奇得高,走在街上,哪怕穿着清凉,仍然会被高温闷得透不过气。
这样的天气着实让人提不起干劲,唐棉还算是热爱工作的,近段时间也被空调消磨了意志,日日躲在家里享受冷气,恨不得一直享受到夏天结束。
然而月中发生了两件大事,让她不得不出门。
一件是有关于一亩的,他默不作声地谈了个女朋友,原是家里安排的相亲,于一亩起初根本没那个意思,结果一个月不到他就沦陷了,两家火速定下婚事,将婚礼定在了七月中旬。
另一件是与唐棉自身有关的。
王铭宇给她介绍了一个新人导演,非常有灵气,也有自己带的年轻团队,他们正在策划一个小网综,节目大方向已经有了,只是经验和业内人脉有限,一直没能实践。
王铭宇那边忙不开,便想让唐棉担任这档节目的制片人,主要是拉投资,帮他们统筹工作,定位调整什么的。
节目规模小,导演团队也是带了试水的心态,所以对节目的预期并不高,正适合唐棉实践从王铭宇那里学到的东西。
唐棉考虑两天,最终答应了。
组团队拉资金需要时间,双方定了个日期见面,聊一聊团队规划,预计的会议时间并不长,正好于一亩婚礼在即,唐棉就将见面时间定在了婚礼当天,地点就在婚宴附近的咖啡厅。
贺烛作为已婚人士,理所当然地被踢出伴郎队伍,作为宾客按时到场即可,他便陪唐棉一道去了咖啡厅。
导演确实很年轻,二十五岁,长了张娃娃脸,十分显小,似乎是担心唐棉误会自己的年纪,他见面先说了年龄。
唐棉一怔,随后礼尚往来地报出年龄,导演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问起她身边跟着的男人:“这位是?”
“是我先生。”唐棉语气自然地说。
导演看着有点惊讶:“原来唐制片结婚了啊,你没戴戒指,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
导演无所察觉,让团队另外两个主创人员进行了自我介绍。
唐棉勉强将心思拉到正事上。
半小时后,简短的会议结束,几人互相道别。
唐棉坐进车里。
贺烛黑眸垂下来,看向她:“你把戒指放哪儿了?”
“应该还在临江那栋别墅里。”
唐棉回忆着那天的情景,思绪也慢慢回到了一年前。
当天婚礼办得仓促,但该有的仪式都不少,他们在双方长辈面前交换戒指,公事公办地给对方戴上,之后坐车去往别墅。
进门后,贺烛看也不看她,径自进卧室换衣服,唐棉穿着婚纱,安静地等在门外。
两人当时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
贺烛换了常服,从房间走出来,唐棉提着缀满星光的婚纱与他擦肩而过。
他忽然叫住了她,像是不熟悉她的名字,只用了一声喂做替代。
唐棉配合地回头。
贺烛摘掉刚戴上的戒指,散漫地丢向她:“都给你了。”
唐棉下意识接住。
换衣服的时候,她将两枚戒指一起放到了房间的立柜抽屉里,之后再也没想起它们。
车身转弯的惯性将唐棉从回忆中拽了出来,她看向窗外,困惑地问:“怎么掉头了?”
贺烛:“先去拿戒指。”
唐棉:“……婚礼要开始了,结束再去吧。”
贺烛没说话,他似乎挺懊恼忘掉婚戒这件事,眼睛暗下来,表情也沉闷。
唐棉偏头看着他的侧颜,蓦地笑了一下,唇瓣微张,轻带出些声响。
路上车多,贺烛盯着前方路况,道:“笑什么?”
“时间过得好快啊,”唐棉弯起嘴角,“婚礼那天晚上,你还不乐意跟我说话呢。”
贺烛神色微顿,纠正道:“不是不乐意,那会儿我们不熟,不知道说什么。”
唐棉笑:“说起来,当初还是你主动提的结婚,后来不情愿的也是你……”
贺烛又打断她,语气带了点不满,像是介意她肆意往自己头上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你记岔了,我没不情愿过。”
唐棉突然想起从前的事,心里有点感慨,也没想跟他翻旧账,催促着让他在下个路口拐回去,不然待会儿遇到堵车,他们就真迟到了。
于一亩的婚礼也算是大事,贺烛终是没有继续任性,重新变道,返回去往婚宴的路。
炎炎夏日,火伞高张,热得人心浮气躁。
好在婚礼并没有迎着烈日办在户外,宴会大厅开足了冷气,唐棉挽着贺烛的手进入,找到他们的席位入座。
没多久,孔非和曹攸穿着伴郎服出来,在外面逛了一圈,看到了贺烛,正好旁边就是他们的座位,两人便坐过来聊了会儿天。
孔非说起刚才他们跟新娘那边的人联手整于一亩的事,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又有点同情自己兄弟:“结婚真累人,于家的破规矩一堆一堆的,我听着都烦。”
曹攸打了个哈欠,附和道:“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起过这么早,于一亩说他天没亮就被家人喊起来换衣服准备,太惨了。”
孔非唏嘘摇头,转而看向在场的另一对夫妻,由衷道:“得亏你俩那婚礼办得低调,没让兄弟多折腾一回。”
这话说的其实没毛病,那会儿唐棉跟贺烛也没真感情,婚礼流程格外简单,基本就是走个形式,亲朋好友一个都没通知到。
贺烛听着却异常不痛快,撩起眼皮,冷冷地瞥过去。
孔非打了个激灵,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这位爷了,迅速噤声,拖着曹攸离开。
他们走后,唐棉好奇地问贺烛:“你怎么没去后台帮忙?”
贺烛淡道:“他们不让。”
唐棉:“为什么?”
原话是怕新娘跟他跑了,但这话不适合讲给自己老婆听,贺烛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慢悠悠地开口:“贺太太。”
“嗯?”
“再办一次婚礼吧。”
“不要。”
唐棉拒绝的相当果断。
贺烛皱眉:“你不想跟我结婚?”
他曲解语意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唐棉无奈地扶额:“太麻烦了。”
要挑场地,发请柬,重新经历一遍更为繁琐的婚礼流程。
想想都觉得头疼。
贺烛沉默,黑睫垂下来,眼中眸光流转,看起来并不死心。
唐棉瞄了他一眼,然后盯着礼台的方向,轻飘飘地冒出一句:“再办就是二婚了,不吉利。”
“……”
十一点零八分,婚礼开始。
新人入场,顺顺利利地交换戒指,而后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密拥吻,孔非和曹攸一个劲儿起哄,让于一亩亲久一点。
唐棉跟四周的宾客一起鼓掌,贺烛看着台上,压了压唇角,心里一阵泛酸。
于家设了晚宴,婚礼时间长,两人一直待到天黑才返程。
贺烛直接把车开到临江那栋别墅。
剧组拍完戏后,他们就没再来过这里,奇怪的是,本应无人居住的别墅,一层的灯现在竟然都亮着。
唐棉有点紧张,抓住贺烛的手:“里面有人么?”
贺烛解释:“我今天让人来打扫过。”
“噢。”
唐棉想松手,旁边的人顺势牵住了她,与她十指相扣,慢慢走进别墅。
下午刚清洁完,二楼的卧室门敞开。
主卧摆着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新婚夫妻的状态,如果将照片裁开,两人单独出现,基本和证件照没区别。
贺烛盯着照片看了两秒,又蹙眉移开了视线。
唐棉从抽屉里找到戒指,将属于贺烛的那枚递给他。
贺烛没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另一枚,然后拉起她的手,轻柔而缓慢地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黑眸渐弯,温声喊她:“贺太太。”
唐棉也帮他戴上戒指,随后仰头看着面前的人,脸上露出笑:“贺先生。”
贺烛俯下身,靠在她耳边呢喃:“婚纱照总可以补拍吧。”
唐棉想了想,拍室内婚纱照用不了多少时间,于是点头:“嗯。”
“还有新婚夜。”
“……这个要怎么补?”
“拍完照你把婚纱穿回家,然后——”
贺烛眼若点漆,弯起唇,语调缱绻:“由我亲手脱下来。”
唐棉不自觉地在脑子里想象了那个画面,双颊泛起一抹绯红,她背过身,低头摩挲手上的戒指,假装没听见。
贺烛今天格外缠人,他下颌抵在她肩上,声音带着低哑的性感,没完没了、变着法地喊她。
“贺太太。”
“……”
“老婆。”
“……”
搭在腰侧的手渐渐往上移动,直至碰到连衣裙的拉链,唐棉轻轻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红着脸,小声道:“要在这里吗?”
贺烛继续手里的动作,嗯了一声,尾音略微延长,听着像在撒娇。
过了一阵,连衣裙的拉链已经解开一半,修长的手指缓缓往内探去,轻柔地抚动衣衫下的柔软。
唐棉温顺地倚入他怀里,就听某人趁机得寸进尺:“蜜月也得补。”
“节目要开始筹备了,我没,没那么多时间。”
唐棉身子软下来,磕磕巴巴地说完。
“就一个月。”贺烛嘴上温声细语,动作却越来越强势。
“最多七天——嘶,轻点儿。”
贺烛一边亲吻她,一边讨价还价:“二十天。”
唐棉忍住张口娇吟的冲动,不吭声了。
贺烛将她抱起来,往床那边走:“半个月,不能再少了。”
身体腾空,唐棉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脖颈,余光瞄到他逐渐压平的嘴角,担心自己受不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终于妥协。
“行吧,但我们先说好,度蜜月不能一直待在酒店。”
“我尽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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