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深浓时,最是痴缠彼此。
说来,夏夕从来没这般疯狂放纵过,以至于第二日整得腰酸背疼。
“再睡一会儿。”
景尧把从卫生间回来的夏夕拉上床,他没穿睡衣,光裸的身子年轻充满力量感,令她忍不住想摸。男人喜欢看漂亮女人的身体,女人同样也喜欢欣赏男人精健的身子。
色女啊色女。
“我们是不是该回家去了?”她一边在他身上弹钢琴,一边懒懒地说。
“今天周日。睡个懒觉。你不累吗?”他低头亲她额头。
“都已经十点了,姥姥该担心了。”
“姥姥交代过,让我多努力。她想抱小曾孙了。”
“你……这么想要孩子吗?”
忽然,她想到了婆婆之前说过的话。
景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令她有想法了,马上道:“不想,只想要你。小孩子全是小电灯泡。会妨碍我们。我现在只想和我的大宝贝好好地享受生活……”
说着,他用手指轻点她的鼻子。
不出意外,她的脸孔顿时沸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哎,不准再这么叫我了……”
昨晚上他不止一次地叫她“大宝贝”,叫得好肉麻,当时激情如火,倒也不觉得,现在听得真是像不太话了。鸡皮疙瘩要跳一地了。
“我叫错了吗?你就是我的大宝贝!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大宝贝,大宝贝……”他笑着亲她的手,闹得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等到从床上下来已11点多,姥姥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回家吃饭。中饭还是夏誉给帮忙姥姥煮的。
当夏誉看着姐姐和新姐夫卿卿我我进来时,他既高兴,又感伤。
他高兴的是姐姐找到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感伤的是阿卓哥哥再也回不来了——那是一个永远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人生啊,总是不尽如人意的,但人得学会适应生活,并在新生活中找到活着的意义。姐姐能从过去走出来,这很好。
中饭后,姥姥拉住景尧和夏夕,拿了本万本历来,说:“10月18日是个好日子,回头你们问问卓老爷子,要是没什么异议,你们在那天把婚事给办了?”
“好,我这就和卓爷爷说。”
他马上打了电话,又给家里爷爷传达了这边的意思,紧跟着三家人一致同意明天在港市碰个头,商量结婚细节。
翌日,景尧带着姥姥和夏夕飞回港市,中午在卓家老宅吃了饭,订了日子。
关于聘礼什么的,景老爷子说:“景尧是我最疼爱的孙子,孙媳妇的聘礼不能少,讨个吉利数字,9999万,意为天长地久。”
卓老爷子说:“那我老卓嫁孙女也不能小气,聘礼一分不少回去,另外陪嫁9999万……”
姥姥听得傻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手心直冒细汗:有钱人家结婚咋这样的呢?
夏夕听得咂舌,连连摆手,说话都经结巴了:“别……别这样,别这样,我……我受不起。”
谁料卓爷爷和景爷爷却齐声直叫:“受得起。”
夏夕急切拒绝道:“受不起,受不起。我们那边婚嫁的规格就是聘礼6万8万12万。”
在海县,普通人家就这样。有些人讲究聘礼越多越大,于她,要嫁的男人值得嫁,没聘礼她也愿意。
卓爷爷坚决不同意,说:“不能够,聘礼少了,外头会说三道四,说景家不够看重。”
景爷爷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对。媒体盯着我们两家呢。太少,网民们会把你看轻。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可以合理利用这笔钱,多做福利。现在你就是卓家的门面,你的形象正面,有影响力,就能带着卓氏向更好的方面可持续发展下去。”
什么?还有这讲究?
夏夕一时懵了,反驳不了。
“就这个数吧。你要是嫌钱多,我们在婚礼上用这笔钱成立一个基金,回头你可以用它去救助那些被遗弃的孩子,或是没书读的学生。”景尧一锤定音。
这主意倒不错,夏夕心动了:“好,那就这么办!”
姥姥在边上说不出半句话,神情复杂极了。
当天晚上,夏夕把姥姥接到了景尧的小别墅过夜。
临睡,她去看姥姥有没有睡下,发现姥姥在阳台看着港市那迷人的万家灯火。
“姥姥,你怎么没睡?您这是认床吗?”她上前拥住姥姥瘦小的身子。
“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夜景,就像做梦。”姥姥握着她的手,感慨良多,“老婆子苦了一辈子,临到头,一脚都要进棺材了,反而享起了清福,只是……”
“只是什么?”她轻问,把头枕在姥姥肩头上。
“富贵迷人眼,我们一辈子都清简惯了,往后头,你还是要戒骄戒躁,凡事都得脚踏实地,切不可失了本心。
“你要记住啊,如今这一切不是你自己挣来的,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那些闲言碎语,你倒也不用过多理会,但你要做的是好好学,好好办事。
“有道是经验是自己的,学会了谁也偷不去。有了在大公司的工作经验,你才能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差。哪怕有一天,命运再次开你玩笑,也不用怕。那些用心学到的经验,就是你东山再起赖以谋生的筹码……”
姥姥谆谆教诲着,说得很是语重心长。
夏夕听明白了,姥姥在担忧富贵得之容易,怕她迷失自己,最后被打击到,从此一蹶不振。
“姥姥,我懂的,您放心,我会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并且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能拥有爱情,那是一件很美的事,如果没了爱情,那作为一个女人,就必须有立存于世的能力,就像向阿姨。
女人,绝不可以盲目的相信爱情,实力才是生存之本。当然,能遇上一个好伴侣,那自然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小向的个性我很喜欢。我希望你会成为另一个小向。既有幸福的家庭,又要有独立的事业。”
祖孙俩絮絮叨叨说着话,没看到景尧悄悄退了出去。
他懂得,夏夕还没真正走进现在的生活,她需要时间去习惯。
他相信,像她这样善于学习的人,以后会越来越优秀的。
夏夕越来越繁忙,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因为她需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每天,她得合理规划时间,处理公司各种事务,学习实践性超常的金融知识,应对各种商业应酬,等到睡觉,多半都是深夜了。
从一个社交圈走进另一个社交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景尧一路在带她。比如,景尧带着她和景安一起出席各种宴会,不管是景安还是景尧,都在帮她拓宽人脉关系,可引见是一回事,能让别人真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第一次参加某慈善舞会,夏夕紧张得要死,虽然她自认做得还不错:穿着打扮是景夫人的私人形象设计师给安排的,景尧来接她时都惊艳了,说:“怎么办?我不想把你放出去了。我老婆的美貌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其实她打扮得很淡雅,浑身上下自带一种别人诠释不出的灵动。她与景尧进场时,赢得了所有人的注目礼,媒体评论她:若凌寒独自开的白梅。
可也有人在私下里嘲笑她:
“什么白梅?就是走了狗屎运,遇上了一个瞎子把她当成了宝。这个女人,先是迷倒了卓少,然后又勾搭了卓少的弟弟,水性杨花,不要脸到家了……”
“等着吧,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有钱人哪那么容易好嫁,等时间长了,一定离婚。”
“就是,秀恩爱死得快。姐弟恋有几对能长久?现在就图着新鲜有趣,等她人老珠黄,景家那位太子爷正当盛年,会不偷吃才怪……”
总之,没有人看好她,一个个都盼着看她闹婚变。
夏夕压力不大是不可能的,但她得扛下,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她知道景尧的心全在她身上。
便是那日,有其他异性想和他跳舞,他笑着示以婚戒,道了一声抱歉,引得旁人一阵笑侃:“景少,原来你是妻管严呀?”
景尧笑笑,大大方方搂着她回了一句:“自律是一种美德,我爱我太太,这不是她管得严,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景少的宠妻美谈,让男人们感慨,女人们又羡又慕又嫉妒,媒体上还传出了一句话:“悔此生,未遇景先生;慕佳人,嫁得痴郎君。”
别人可能觉得她夏夕“灰姑娘变贵夫人”,从此养尊处优,过得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其实呢,她是忙得连轴转,根本没多少时间和景尧谈情说爱。
她的时间多数在港市,景尧呢,律所开在京市,虽说他已经不再接案子,手上接着的也交给了其他律师,本来是不会很忙的,但海县城西老区不是在开发了吗?他作为主负责人得去盯着,周一到周五,至少有一天时间他得在那边管着。其他时间,他有时会飞京城,有时会处理卓氏的法务,各有各的忙,也只有周六周日,他们才会有时间在一起,会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有各种亲密。
只是,他在那方面的需要有点大,周六她往往需要睡一整个上午,才能把前晚上失去的体力养回来。不过,他们正当新婚,她研究了一下书,认为这样的情况还是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所幸,她也挺乐在其中,就是有点累。
很快,八月了,天气越来越热,夏夕也越来越忙,就连景尧想和她约会吃个中饭都要预约。
不过,工作上,她倒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以她为中心的团队,虽然还有一些人在找她麻烦,好在老爷子强硬,景尧和她配合默契,给她省了不少事。
其间,夏夕在渭市遇上过秦易安,如今她的身份已天下皆知,秦易安自然也知道了,偶遇时,他冲她笑笑,问:“夏夕,最近过得可还好?”
夏夕笑笑:“一切如意。”
秦易安感叹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最近你的变化好惊人。你,越来越闪亮了……夏夕,祝你幸福。”
她微笑接受。
秦易安是个优秀的男人,可最后她嫁的却是从他更优秀的景尧。人生的峰回路转,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又是一个周五,下午五点,景尧从海县回到港市,准时出现在卓氏总公司,此时夏夕才开完会。
景尧直直闯入她的办公室,看到唐锦还在和夏夕讲解着什么,笑着敲了敲门,说:“唐总,下班了,能把老婆还给我了吗?她的下班时间是我的,您可不能侵犯我的使用权。”
唐锦听着直笑:“好好好,还你,还你。”她对脸上浮现难为情之色的夏夕道:“那些资料你得空再看看,不懂就打我电话。下班了,我把你还给景律。好好约会。”
待唐锦走了,景尧走上来就给了她一个热吻,直把她吻得晕晕的,然后才拉着她下班。
一路出去,景尧一直牵着她的手——如今,景尧的身份已天下皆知,人帅又痴情,每次他来接夏夕下班,都会引来年轻白领们侧目。
周五下班,她会很准时,因为这天景尧都会来接他,然后她会和他亲密相处两天三夜。
拿景尧的话来说:“Z国人就是太勤劳了,总是没完没了地加班,西方国家休息的时候绝不挂心工作,这一点我们得效仿。人生不能为了工作而工作,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工作。所以,该休息时得休息,不能亏待自己。”
他工作时很敬业,休息时不谈工作。而她在努力适应这样一种作息。
离开公司后,他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家,一番温存自是免不了的。
待恩爱完,已快午夜,景尧带着她冲完澡回到床上,问一句:“大宝贝,明天有空吗?”
“准备睡一个上午的觉,下午还有一些资料要看,晚上没事……你想预约晚餐吗?”
她有点累,把自己枕在他手臂上,昏昏欲睡。
“景岚和景明明天从E国回来,爸妈让我们回去和爷爷一起吃顿饭!”
“哦,好啊!”
“这么累?”景尧看她不太想说话。
“是你体能太好。”
“您这是夸我吗?”他低笑着吻她。
她睁眼,娇嗔地瞟了一眼:“你太花样百出。我本来就累,被你一折腾,当然想睡觉了!”
“好好好,睡吧睡吧,我的大宝贝,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回几封邮件。明天早上我起床了给你做爱心早餐。”
“一言为定。”
“当然。睡吧!”
没一会儿,她睡着了,他把灯调到最柔和的暗橘色,取了手机开始回邮件。等回完,手机响了,他一看上面的名字,悄悄扶夏夕睡好,拿着手机往外去,待出了门,才低低道了一句:“侠秋,别哭,我马上过去……”
打完电话,他回房看到夏夕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给她掖了掖被子,景尧了换上衣服出了门。
天亮,夏夕醒来,发现景尧没在,也没有爱心早餐,打电话也没人接。隐隐约约中,她记得临睡前景尧接了一个电话,好像让谁别哭,然后就出去了。
那人是谁,怎么能轻易将他叫出去?
她心头莫名有了一些疙瘩。
好像是侠秋?可侠秋是谁?难道他在外头有女人了?
不可能。
就冲他昨晚上对自己那如狼似虎的表现,她就知道他的心全长在她身上。
胡乱想了一会儿,她先去弄了一点食物来吃,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到近中午,景尧才打了个电话来说:“夏夏,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在帮他忙,晚些时候我过去接你回爷爷那边……”
如今,正经通话时,他会叫她“夏夏”,他说,这样显得亲密,至于“大宝贝”这称呼,他多半只在无人的时候称呼她。
“要不要紧?我打你电话都不接,你要是忙,我可以自己过去。”
“还好。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好。”
可下午快两点时,景尧却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夏夏,我赶不过去了,已经让老江过去接你……”
她忙道:“不用老江接送了,我可以让安姐送过去的……”
安姐是景尧给安排的保镖加特助,平常时候,由她专门送她上下班,晚上,安姐就睡在小别墅外一处新辟出来的小居室内,24小时随时待命。
“安姐你就让她休息一天吧,老江已经在路上……”
景尧刚说完这话,电话里忽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景尧,景尧,快来,快来……”景尧的电话立刻就挂了,什么话也没再说。
夏夕呆呆地盯着话筒,心脏突然跳得特别快。
这女人谁呀?侠秋吗?景尧怎么这么紧张她?他……出轨了?
绝对不可能!
可他从来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女性朋友,也没有女性委托人——这是他自己说的,可那个女人这么熟稔地叫他名字,两个人的关系可见非比寻常……
她咬了咬唇,打了过去。第一次没人接,隔了五分钟再打,依旧没人接,第三次打,仍然没人接。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夏夕平静如水的心,一下就乱了。
下午两点半,老江来接夏夕,一碰头,她坐上车后就问了一句:“老江,景律师去哪儿了?”
“不知道,今天我休假,跟在他身边的是小宗。”老江见她面色有点异样,一边开车,一边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夏夕摇头,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那小子不可能在外头拈花惹草的,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种记录,即便他身边有比较亲密的女人,也不代表什么的。
下午四点,来到老宅,夏夕独自走了进去,老远看到景岚在花园浓郁的树荫下散步,身边跟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今天天气甚是凉爽,阴天,傍晚轻风阵阵,倒是挺合适走走的。
“来了。”景岚看到了她,打了个招呼。
“来了。”夏夕点头,看了一眼正在打量自己的帅哥。
“介绍一下,小弟景明。明仔,叫嫂子。”景岚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高高帅帅的景明看起来有点高冷,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嫂子好,终于见到可以制服我们家小霸王的女神了,嫂子好本事,能让我二哥乖乖臣服于你。”
夏夕有点不好意思。她何曾制服过他?只有一个人真正在乎另一个人时,才会愿意被约束。
“男女之间没有制服不制服,只有合适不合适,合适了,什么都不是问题。不合适,谁都没办法强求,这得讲缘分。”她这话说得富有深意。
景岚听着,目光逐渐变得深沉,继而淡笑着捋了捋长发:“是啊,得讲缘分,不是谁来早了就一定合适,只有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心情,遇上了那个合适的人,才会心甘情愿被圈住。”
这话,貌似在感伤。
夏夕沉默,景岚是在感慨自己遇人不淑?还是在感怀自己错过了景尧?
她听景尧说过,景岚这段日子休了长假,出了国,和祁韬的离婚一直悬而未决。据说是祁韬突然不肯离了,景岚却在躲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景明又瞄了瞄夏夕:“听说二嫂棋艺了得?爸说那日你们下了一个和棋。”
“侥幸。”夏夕很是谦虚。
“要不现在去下一局?反正二哥还没来,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会晚点过来。”
今天是周六,他能有什么事非要今天做?之前他从不这样啊!
夏夕心里很是纳闷。
“好啊!”
反正闲着。
三人一起去了客厅,景夫人正在厨房叮嘱着晚上要多添两个菜,景老爷子则在给他的布偶猫洗澡,景明取了棋和夏夕下棋,景岚去沏了三杯茶水。
一局棋,杀得难得难分,景明看夏夕的目光渐渐就不一样了,他突然意识到,得他二哥喜欢的姑娘,身上果真有叫人另眼相看的闪光点。
景岚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她不太会下棋,也不喜欢,但看是看得来的。一个能把棋下得这般好,证明她有谋篇布局的实力在,如此人儿,只要用心调教,必成大器。
正当棋局陷入僵局时,客厅内有不速之客闯入,一个清脆响亮的叫声传进了众人耳朵:“嗨,明仔。”
原本很淡定的景明脸色顿时一变,条件反射一般看向那个方向。
夏夕一怔,也望了过去,看到一个穿得清纯可爱的小姑娘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这不是那个之前缠着景尧的小姑娘吗?叫什么来着?
奇怪,她是怎么认得景明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景尧紧随其后,这二人竟一起过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景明一脸警觉。
霍千雪笑嘻嘻地蹿到景明跟前,一把抱住了他:“哈,又被我逮住了!你说过的,只要我和你第二次相遇,你就答应做我男朋友。”
夏夕:“……”这小姑娘的目标怎么变了?
景岚眼底亦满是问号。
景夫人正好从厨房过来,看到有个小姑娘缠着自己的小儿子,不觉兴趣盎然地问了一句:“明仔,你这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带回家也不提早说?”
景明头疼啊,一脸不高兴地想把那小女生拨开:“哎,你是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我要做你女朋友,矜持点的话你就跑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她霸道地死活不松手。
夏夕莞然,这脸皮真够厚啊,和景尧有得一拼。
“谁放你进来的?”景明开始查问,他们景家的安保系统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得主人同意,谁会放陌生人进来?
“我。”景尧来到夏夕边,看了一眼棋局,笑着拿起她的茶杯喝了几口。
景岚默默看着,身有洁癖的他,当对象是夏夕时,他竟完全不在乎茶杯是别人用过的,水是别人喝剩的。
“千雪是我朋友。”景尧冲景明笑了笑。
“对。”霍千雪重重点头,笑得甜甜,“景尧哥说了,要介绍我做你的女朋友。”
景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所以,在E国你和我不是偶遇,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对呀,我喜欢你,我就是为了做你女朋友才去的E国。”霍千雪笑眯眯的。
“二哥,你……你这是把我卖了?”景明惊悚愕。
景尧扮无辜:“千雪哪不好了?又聪明又能干……”
“对啊,我哪里不好?”霍千雪一脸崇拜地望着景明,“你又没女朋友……喂,又逃!我看你这次能逃到哪里去……”
景明懒得废话,趁她不留神,推开她直接闪了,小姑娘忙追了过去,两个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怎么回事?”夏夕扯了扯景尧的衣角问。
“少年少女谈恋爱,最正常不过。”
就这时,门口另外有人走了进来,是祁韬。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喝醉,穿着正式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很man(男人)。
变脸的是景岚,她立刻转头看景尧,微恼道:“他怎么知道我回国了?你告诉他的?”
“嗯,我说的。”景尧淡淡一笑,“姐,一味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都是成年人,好好谈谈吧……”
说话间,祁韬已步步逼近,低低请求道:“小岚,我们出去走走。”
景岚皱了皱蛾眉,很不情愿。
景夫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不似前次那般恼怒:“去吧,谈谈也好。要么好好过,要么好好散,别拖着。”
景岚答应了,跟祁韬走了出去。
“景尧,关于景明和那小姑娘,你是不是在背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
夏夕现在的眼睛可尖了,一早发现是自家男人似乎在推波助澜——这对少年少女可没有谈恋的气氛。
景尧嘻嘻一笑,坐到沙发上吃水果:“我们家明仔太冷酷了,需要一个活泼点的小姑娘和他调和。挺配的不是?”
她信他才怪!
什么都不知道的景夫人倒是很认同:“还不错,其他小姑娘一遇上我们家明仔那张冰块脸,话都说不上半句。这小姑娘胆子肥,明仔有得受了,说不定她真能搞定明仔那古怪的性子,挺有意思的。尧尧,你这姑娘介绍得不错,明仔就需要一个小姑娘来闹一闹。”
“我也这么认为,要不然明仔很容易长歪的。妈,您是不知道,现在国外同性恋很多的,明仔需要有人调教。”
“对对对,最好可以早点擦出火花来。”
夏夕大汗:这对果然是亲母子。
“对了,妈,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夏夕,你也过来坐……”景尧把景夫人拉过来坐到沙发上,又把夏夕叫过来按在母亲身边。
“什么事?”景夫人和夏夕面面相觑。
“我想提前结婚。就这个月,十天后。”
景尧说这话,完全不是在请求,那语气根本就是在通知这个决定。
“为什么呀?”景夫人怪叫,目光猛地盯向夏夕的肚子,顿露喜色,“这是有了?”
夏夕一怔忙摇头:“没呀!”
景夫人不解:“既然没怀,为什么这么赶?十天太仓促了,你们不是连婚纱照都没拍吗?”
“婚纱照明天就去拍,您只需搞定酒店和宴客名单。”
“那新房呢?爷爷要送给你们的别墅还没装修好呢!”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可以做新房,或者把老宅这边的房间布置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太赶了,很多亲戚朋友可能赶不回来。”
“不需要大肆铺张。婚礼上,我们只请重要的亲戚朋友,关系一般的可以不请……夏夏,你说是不是?”景尧询问一脸懵圈的夏夕。
“阿姨,请让我先和他谈谈去……”夏夕没回答,而是把景尧拉去了花园满脸疑惑地问道,“景尧,婚礼不铺张,我赞成,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之前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要提前?”
景尧却很突然地把她抱住了,紧紧地,抱得她生出一脸迷茫:“你……你这是怎么了?”她感觉他心里有事,并且情绪被那件事牵动着。
“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他低低说。
嗯,怪不得他身上有消毒药水的味道。
“有个很好的朋友快要死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暗哑,“夏夏,我不想把时间浪费了,我想早点正正式式地拥有你……”
“其实,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不是吗?”
夏夕想:他可能是被他朋友快死的事件刺激到了!
“人生会有许多意外,让人猝不及防,夏夏,我就是想早点结婚,不留任何遗憾地和你在一起……”他牵她手,亲了一下手背,低低地请求,“所以,接下去这几天,请把时间腾出来给我,我们把这件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明天,我想看你穿婚纱……”
她很想拒绝的,可不知为何,她在他眼底读到了难言的悲伤,那个朋友与他似乎很要紧。
“谁要死了?我认得吗?”她问。
景尧摇头:“你不认得。他得了绝症,身体各个器官都在衰竭,他想喝我的喜酒,他说,如果吃不上,他会死不瞑目。你看,这些是他的病理报告……”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用手机调出几份病理报告的照片,患者名字:朱耀。一个极普通的人名。
“夏夏,可以吗?我们把婚礼提前……”
说真的,为了一个外人提前婚礼,这挺荒唐的,但她是懂景尧的,这人不会随随便便决定事情,一旦他这么做了,那么他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好。”她答应了下来。
“谢谢。”他又抱紧了她。
“既然那是你朋友,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他一下?”
她轻轻问,直觉在告诉他:事情肯定不简单,如果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在医院处理那个朋友的事情的话,那意味着那朋友与他很重要很重要。可他从未提过这个人啊!
重点,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等拍完婚纱照,我们一起去看他。今天他还在昏迷中。”他的声音听上去实在太疲惫了。
“你昨晚没睡吗?整个人看上去好累。”
“没睡。他一直在抢救,我陪着。”
“他……没亲人了吗?”
“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
夏夕忽然明白了,早上那个在电话里叫他“景尧”的一定就是那人的女朋友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瞧瞧啊,自己怎么就生起疑心病来了。说好的要相信他的。
“好。那等拍完婚纱再去。”
二人商量完,回主屋,正好看到景岚在道路上,正目送祁韬驶离,待他的车消失不见,她回过了头,目光正好和他们对上。
景尧迎了上去:“又赶走了?”
景岚摇头,轻轻道:“没。”却没过多解释,只道:“能把你老婆借我一下吗?”
“就一小会儿,不长时间外借。”他笑着说。
“这么小气?”景岚没法想象,有朝一日景尧竟然这般黏一个女人。
“我老婆现在是大忙人,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很宝贵。借你一小会儿已经很给面子了。”他笑着拍拍夏夕,“我去洗澡。”
“嗯。”
景尧离开。
夏夕转身看到景岚正以一种羡慕的神情睇着她。
“知道吗?现在你是最让全世界嫉妒的女人。景尧是景家最最优秀的男人,也是网上现在被评估出来的最值得嫁的男人。”按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她轻轻感叹着。
夏夕温温一笑,眼里现出的似水柔情,衬得她妩媚多姿:“我也觉得一定是我前世修了善缘,今生才能拥有他们……”
“他们?”景岚重复了这个词。
“对,他们……”夏夕慢慢走了起来,“我最初爱的不是景尧,这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你指的是卓樾?”她自然听过。
“对。”
“他有多好?”
“他完美无缺,不可挑剔。”
“比景尧还要出色?”
景岚有点不以然,在她眼里,景尧是最优秀的男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做比较。
“不一样。”夏夕沉吟着,“一个人的少年时期是不可逆转、不可替换的,在我苦涩的少年时期,是他的出现,陪伴了我,更是向妈妈,她从骨子里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我,因为有他们的陪伴,我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成长岁月。而初恋,往往是一个人最朦胧最美好的情感寄托,它纯粹,不带任何功利。”
“所以,你现在爱的还是那个男人?”景岚那精致的眉儿,微微蹙起,莫名就替景尧觉得不甘起来。
“如果他还在……”夏夕沉默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只淡淡道,“他不在了,一切只是回忆……生活已教会我珍惜当下,我会好好活着……
“至于景尧,他在我平淡枯燥的生活中注入了活力,给了我久违的安全感。这段日子以来,他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救我护我,令我无法不动容。也许,他不是我最初的情之所衷,可他用他的行动震撼了我。你是知道的,他本就是个漂亮男子,我的排斥,打击不了他,他的关爱,却令我沉陷了……
“如果我继续偏执,不愿从过去走出来,那么我的未来会很悲哀,这不是卓樾想看到的;所以,我选择放下,把过去收进记忆,重启另一种新生活。”
景岚的神情因为她的话,一点一点变得若有所思,半晌后,她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在劝我吗?”
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夏夕温笑款款,眸光柔光滟滟。
景岚却忽然皱了一下细眉:“我们见过。两年前。对吧……”
“你记起来了?”她有点小惊讶。
“没有。是助理和我说的,两年前,我喝醉了,她去接我时,你就守在我身边。”
原来如此。
“我记得当时我说过很多话,可我不记得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模样了。”
“嗯,当时你喝大了。”
“所以,你知道我喜欢景尧。”
“知道。”
“你告诉景尧了?”她忽然变得很紧张。
“他一直知道。”
景岚怔忡,俏丽的脸蛋上,笑容一下变得苦涩。
“但他不点破,因为他视你为姐姐。他告诉我,当年他阻止你嫁祁韬,是因为他知道你不喜欢,后来没阻止,是因为他尊重你的决定。作为一个成年人,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两年之后,当你决定离婚时,他也不阻止,哪怕他知道祁韬很爱你,可只要你不愿意了,别人爱不爱你不重要,他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
景尧是一个很爱惜家人的好孩子。
“可他还是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他……”她叹了一声。
夏夕沉默了一下,又想了又想,忍不住还是问了:“景岚,如果你的孩子还在,你会选择流产,还是生下他?”
“为什么提这件事?”景岚面色一白转开了头。
“回答我。”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匆匆地,景岚要离开。
夏夕却挽住了她的手:“如果你选择流产,说明你想彻底结束;如果你选择留下,至少说明你和祁韬也曾相好过!”
景岚挣开,面色复杂,一双明眸变得无比阴沉。
“年轻时候,我们会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很美。可活得越久,我们越明白,一生一世也许会爱上好几个人。初恋未必会成夫妻,即便成夫妻也未必会白头。有些人只陪我一段时间,而我们会在另一个时间里遇到另外一个人,也许余生会与他为伴,也许会和下下个人相守,又或者会孤独一生……生活有很多种可能,就看你怎么选择,景岚,你明白吗?”
夏夕知道自己这么说,在她看来可能有点虚伪,但这是肺腑之言。
景岚沉默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我需要一个人好好走走,好好想想……你别跟着我……”
斜去的夕阳底下,夏夕看着她走远,但愿她能想明白。
结婚的婚纱在定制,虽然景尧已经打电话催过,但是再赶也赶不上第二天穿着拍婚纱照,所以,夏夕只得另外选现成的。
“总共拍五套礼服。我们就近取景……上午去挑礼服,化妆,下午拍了一套,晚上拍一套夜景,第二天白天拍三套。
时间很赶,但是,景尧聘请的团队非常的出色,是业内出名的摄影师、化妆师。
夏夕本就是个美人,被精心一打扮,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特别是穿白婚纱时,婚纱款式别致,露着小香肩,纤腰不盈一握,长长蕾丝拖地,白纱半掩面,似出水之芙蓉,浮于清波之上,既清傲,又圣洁,直把景尧看呆了。
不过两日,婚纱照拍完了,夏夕好奇,要来先细细看了看,发觉每一张都好看,男的帅,女的美,堪比电影明星的海报。
景尧挑了两张特别上眼的,直接发在了微博上,附上一句话:我和你,就此定格,愿岁岁年年,甜过此刻……
夏夕跟着发了一条,同样的照片,不同的话:风和雨,一起同历,愿每年每岁,携手共进……
至于网友们会评论有些什么,不重要,她不看——这世,喷子太多,管闲事的也多,想蹭热度的更多,如果把别人的看法看得太重,那么会活得很累。人呢,就得分清楚哪些事比较重要,哪些事不用理会。
准备结婚的第六天,景尧去了医院,每次来医院,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糟糕,每次来看到卓樾的情况越变越差,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就会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别人都说他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能干,结果,他完全救不了自己最最敬爱的人。
有时,他会想,如果当年自己学医,现在他就可以亲自来救治他。可是医生也说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疾病都可以得到治疗的,哪怕是最厉害的医生,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他深切地意识到人的生命是何其的脆弱。
这两天,卓樾的情况比较稳定,可,医生能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很久。那日,他就曾病危过,他陪了他抢救了很久,情况才算是稳住。
敲了敲门,他走了进去,扬着笑着叫道:“阿卓哥,我来了,怎么样,今天情况如何?”
卓樾醒着,看到他进来微一笑:“还不错,吃了小半碗粥。没吐,今天我没折腾医生……”
听得景尧差点落泪,曾经他健壮如牛,如今连吃都成了奢望。
压下泪意,他轻快地赞了一句:“不错不错,有进步。来,我和夏夕姐的照片拍好了,过来让你看看……”
“好啊!一定很好看……”他笑得好欢喜,抖搂了一下精神。
景尧坐到他床边,用手机投屏,将一张一张精致如画的照片放出来给他看。
“白色婚纱最好看,她穿着就像跌入仙境的精灵;Z国风的旗袍风格最喜庆;紫色的礼服,透着一股神秘的味道;至于这套学生装,呵,她和读高中时没多大差别;最后这套骑装,白衣红马,帅到家了,你帅,她更帅……”
卓樾恣意地欣赏照片,景尧则用轻快的语气描述了他们拍照片时的情景,引得他跟着愉快地发笑。
可是说着说着,景尧却把脸转了过去,鼻子酸酸的,眼睛有点疼,有一些热意快要喷涌而出。
“你别这样,我没事的……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我很开心,没有我,还有你可以让她高兴,这挺好……”
卓樾太聪明了,轻易就能读懂他的内心。
景尧却无法想象,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内心得有多痛苦。异位而处,他会怎样?也许会有一点欣慰,但,更多的会是遗憾。
“阿卓哥,你想见她吗?”
“不想。”他拒绝得很干脆。
“可她想来探望你。”
“你和她说了什么?”卓樾顿时变得很紧张。
“为了让她答应提前结婚,我和她说有个朋友病了,想吃我的喜酒……她答应了。作为新娘子,她想看望一下新郎官的朋友……你不想和她说会话吗?”
卓樾迟疑了一下,又摸了摸脸孔,沉默,眼睛里盛着太多太多难以表述的情绪。
“到时,我给你戴上一个面具。她不会看到你的脸。”景尧为他准备了一个方案。
他还是沉默。
景尧知道阿卓哥定是在作剧烈的心理斗争,没有再说话,由他好好考虑——虽然阿卓哥不说,但他知道,他很想念很想念夏夕姐。
好半天,他无比郑重地应了下来:“也好。”
“那我去安排。”把平板电脑留下,景尧走出了病房,叮咛侠秋好好照看,转身离开。
侠秋走进病房,看到卓樾正在静静地看着平板,她上去扫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女人,她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可他的心始终挂念少年时爱上的姑娘。
她该嫉妒的,但没有,她有的是同情。
人生的尽头,他很孤单,他渴望爱人相伴,但他宁可忍受孤独,也不愿现身,他的爱已经超越了男女之爱。
“我还是决定见她一面。”
卓樾抚着照片上那漂亮的人,低喃着,整个人比平常精神了一些。
“这样也好。”
可以了却人生一大遗憾。
“我的嗓音变得连我自己也认不得了,她应该听不出来吧!”他忽又有了一些担忧,“她快举行婚礼了,我不想出乱子。”
“不会。见了面,你就和她简单聊几句。”侠秋觉得他现在像一个毛头小子,见久别的心上人,既兴奋,又慌乱。
“可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他又变得茫然,“用另外一个身份和她相见的话,我们就是两个不认得的陌生人,没共同语言……”
“有景尧在,他会帮你的。”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卓樾还是让医生在自己脸上缠上了白纱布,又怕木乃伊似的脸吓到她,他就在脸上套了一个维尼熊的头套,然后静静地等着。
下午两点,景尧牵着职业装的夏夕走进了病房。
她比照片上更鲜活生动,打扮得很精致,穿得很干练,已然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两个人携手走来的姿态,很让人嫉妒。
“夏夏,这是我朋友朱耀。”景尧给她介绍。
夏夕一脸好奇地研究起病床的男子,他戴了一只萌萌的头套,穿着病服,薄薄的衣料下,皆是皮包骨头,那露在外的双手瘦如竹竿,看样子,他病了很久,且已病入膏肓。
“你好,我是夏夕,景尧的太太。”她伸出了手。
卓樾也缓缓伸出了手——他的手,凉得令人心惊肉跳,而她的手,暖得不可思议。
他深呼吸:“你好,我是朱耀。很高兴认得你,夏小姐……”沙砾似的声音,显得苍凉。
“你怎么戴了……”夏夕指了指他的脸部。
“怕吓到你,我觉得这样给人的印象比较舒服。”卓樾很想一直握着她的手,可到底还是松开了,“维尼熊很可爱吧!”
“的确。景尧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这维尼熊。我挺喜欢的。”夏夕努力找话,心下生起强烈的同情,他会用这么萌的头套,其人童心未泯,想他不过二十几岁,却要面对死亡,内心定然很绝望吧!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人清亮异常的眼神,夏夕隐隐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可记忆里,她并不认得叫“朱耀”的人。
两小时后,护士来催:病人需要休息了,夏夕匆匆和卓樾告了别,临走奉上请柬,礼貌相邀:“到时希望朱先生可以早点过来……”
卓樾笑着接过:“一定。”
景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头发疼——他知道,今日的相会,与阿卓是一种难言的折磨。终于如愿见到她,和她说上话,可亲眼听她相邀出席她和别的男人的婚礼,个中痛苦,只能意会。
从病房出来,他就一直没说话,神情变得格外安静——这份安静同时感染到了夏夕。
待出了住院区,迎面是金色的夕阳,钢筋丛林里,尽是万道金色的光芒,将世界刻画得格外的绚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夏夕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朋友,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也许还能活个一两个月,也许活不过一周。生命这种东西,你说它顽强,它真的很顽强,你说它脆弱,它真的是不堪一击……”
景尧忽然拥住她不走了,话里透着浓浓的怅然。
她左右看了看,这边人来人往的,若被人看到,只怕又上头条了:“走了。
景尧低声撒着娇:“先让我想抱抱。在拥有的时候,不能辜负时光。夏夏,我现在就想抱紧你,不想放手,要是有狗仔,就让他们拍个够吧……”
夏夕觉得他很伤感,不觉伸手将他环抱,想给他一些宽慰,一些精神上的支持。
没错,不能负时光,生活再如何繁忙,都该停下脚步拥抱一下,人在旅途,谁能知道明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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