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没有打在要害，没有性命之忧，宁老放心。”黎叔检查了下伤口的位置后道。
“那就好。”
“不过子弹得马上取出来……朱管家，来几个人帮我把她送到手术室去。”
所谓的手术室，其实就是青帮专门给黎叔治病而隔出来的无菌房。就在他的屋子隔壁。
里面的医用设备一应俱全，并且都是医界里最先进的设备。
若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无菌房和里面的天价仪器，一定会吃惊。但青帮，作为世界第一大帮，它完全有这个经济实力。
宁雪很快被送进手术室。
取一颗子弹，在别人看来是大手术，在经验丰富的黎叔这里只是小儿科，何况还不是在要害处。
在手术室外面待的期间，宁涛又开始无比的懊恼和自责。他抱着头，一张老脸布满泪痕。
“如果小雪有个什么，我怎么和彩英交代，和阿杰交代？”
他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现在再做一个不合格的祖父。宁涛想想都无法原谅自己。
俞明安慰道：“大哥，别这样，老黎不是说了吗，没伤在要害。”
“没伤在要害……”没伤在要害，那子弹也是他打的。他亲手给了自己孙女一枪，这事放谁身上不是一道坎？
谁能迈得过去这道坎？
“这事应该怪我，我应该把她推开的，我没想到她会扑过来……”宫政也自责。
前阵子在京州，小雪自己给了自己一枪，当时就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医生说伤了根本得好好调养。
这阵子她跟他住在泌海的岛上，整天郁郁寡欢，不见笑脸，心情差，身子怎么养得好。现在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宫政觉得自己好无能，他觉得是他没照顾好宁雪，才弄得她一再受伤。
“这事当然怪你……宁雪是给你挡子弹才受伤的，不怪你怪谁？我一定要杀了你，替彩英替阿杰替宁雪报仇。”
宁涛说罢又要举起枪来。
宫尚上前一步道：“宁老，如果你再开枪，我一定炸了你的沙漠蜃楼！”
他说到做到。
宁涛也察觉到了，宫尚虽年轻，但他的森冷，他的果决，他的气场，并不逊于当年年轻时的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知道像宫尚这样的人，每说一句话，都相当于一个承诺，份量是不可言语的。
但他不信，他有这个能力，毕竟他现在是他的地盘上。
眼睛眯了眯：“你敢……”
“宁老不相信可以试试！”宫尚云淡风轻，身边的阿强和阿勇则长腿一跨，站到他身后，三人形成一队，那气势却有如千军万马。
俞明一看这情形要崩，立马道：“大哥，别冲动。你要再开枪，宁雪刚才那一子弹不是白替阿政挡了吗？她自小在阿政身边长大，把阿政视如亲人。你要真打死阿政，宁雪会原谅你吗？”
宁涛眸光微动，是啊，宁雪会原谅他吗？
他早年失去了彩英，失去阿杰，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过了大半辈子。做梦都想跟他们母子团聚。现如今没机会了，但有个孙女陡然出现在面前，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宁家唯一的后，是阿杰唯一的孩子。
他自然是要怜惜要疼爱的。
但怜惜疼爱的前提是，这孩子会不会接受他？
如果他开枪打死宫政，报了当年的仇，宁雪却不原谅他，因此不跟他相认，那么，这个仇报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叫他彻底放下，他又做不到。
俞明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叹了声气道：“大哥，不是我替阿政说话，当年的事，他虽有错，可是他也在尽力弥补了。照顾大嫂，照顾阿杰，照顾小雪，还把小雪养得这么好，欠的也算是还得差不多了……”
“那他欠老二，老三还有老四的账呢，我们那么多弟兄，全死在那场围堵中，都是因为他，这些账，又怎么算？”
“大哥，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怪阿政，他们其实早就不想干了，只不过碍着跟大哥你的情份才没好意思开口。”那时候雷钬，云冲，康为都相继结婚生孩子，谁还想过打打杀杀的生活，都想回归平静。
只不过看宁涛没这个想法，所以才不提的。
其实私底下他们几兄弟都讨论过好几次，只是不敢到他面前说罢了。
俞明道：“有件事，大哥你大概还不知道，当年我们逃亡，投靠青帮，青帮又遭重创，为了重建，咱们需要大量资金，那些钱都是阿政给的……”
“什么？”
俞明又是一叹：“事到如今，我就全部跟你说了吧。阿政后来有找到我，给了我们兄弟一大笔钱，他怕你不接受，把给你的那一份都放在我这儿了。本意是不要再回京州，不要再重操旧业，让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过普通生活。当时我也问过你，要不要找个偏僻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算了，但你不同意，坚决要报仇。还带着我们投靠了青帮……后来青帮出事，我们没办法就把阿政给的养老钱拿出来了……”
“那钱当初你们不是说是你们几个的私藏吗？”
俞明道：“大哥，我们几兄弟大手大脚惯了，谁有存钱的习惯？再说，存也存不了那么多啊？”
宁涛怔住，当时他确实怀疑那些钱的来路，毕竟数目不小。
可是他也没深想，更没想到宫政身上去。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跟宫政有联系，也是你把黄沙城堡和沙漠蜃楼的地址透露给他的？”他问。
“是，我跟他说的。我们一直有联系，不过也不多，一年也就一两次吧！”
宁涛有些生气，俞明瞒着他偷偷跟宫政联系，这等同跟他离心。
但他不好跟俞明发作，毕竟他身体不好。所以矛头自然而然的就指向宫政了。
他认为，宫政给养老钱，并不是完全因为愧疚，而是想挑拨他们几兄弟的感情。
是以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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