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跟在太子身后, 走出许久后,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只稍离开眼, 又要惹事。”太子淡淡地这么道。
顾锦沅垂着眼,没说话。
她是有些冤屈的, 毕竟不是她惹事, 而是事惹她,不过对于这个刚刚把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的人, 她还是不想和他呛。
她看出来了,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是护着自己的。
对于一个护着自己的人,他爱怎么说都行。
太子低首, 看着她垂眼敛眸的样子,实在是看着乖巧。
他有些好笑:“你这样子, 不知道的,以为你有多无辜。”
顾锦沅:“我也实在是无辜得很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子:“小骗子一个。”
顾锦沅微嘟嘴:“太子,你虽然是我的恩人,但是也不该总是这样说我。”
太子:“骗子,小骗子, 骗子, 小骗子。”
顾锦沅:“……”
她瞪了他一眼:“我便是骗别人,又没骗你!”
太子:“你没骗我?”
顾锦沅想了想,心虚了。
太子近前一步, 低首看她。
因地龙的缘故, 如今太后寝殿处于后殿,这后殿略显简陋, 长廊寂静,殿舍萧疏,山风吹着那宫灯,灯影摇曳,在她明净如雪的脸颊上投射下斑驳的影。
山风萧瑟间,他越发觉得她格外孤伶柔弱,让人心怜。
他其实何尝不知,她这一路行来的艰辛。
抬手,握住了她的。
握住的时候,才觉,那绵软的手心泛着凉凉的潮意。
顾锦沅待要挣扎的,但是没能挣脱。
她咬唇看着他,脸颊火烫,低声道:“放开……”
太子却握着那手,退后一步,两个人的身影就隐藏在了廊檐的暗影下,他压低了声音问她:“适才,太后都说了什么?”
顾锦沅:“问起我外祖母了,我就胡诌了一番。”
胡诌?
太子挑眉,轻声笑了:“你惯会胡诌。”
顾锦沅自然是想起来他的“小骗子”一说,一时羞惭又觉无奈:“放开我!”
太子却是箍住不放的,甚至那手掌拢在她腰上,繁琐华丽的衣袍下,是不盈一握的腰,他用自己的手掌勾勒着那腰。
顾锦沅顿时不自在起来:“你疯了!”
这是在太后行宫外,他这样,不怕人看到?
太子却用臂膀抵住她的后腰,迫她距离自己更近:“怕什么?你以为,我闯入太后寝殿把你带出,别人会怎么想?”
顾锦沅想想,他说得有道理,不过,不过——她左右看,羞得面上火烫,心跳如鼓:“你这人怎么这样!”
太子却是低首,直接用唇抵在她那处小痣上。
啊——又来了!
顾锦沅一时气血上涌,心酥腿软,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他吸没了。
纤弱如花的身子只能无力地倚靠在男人怀里,任凭他恣意地丈量着自己的身体,女儿家羞涩之处,被大掌似有若无地掠过,便是隔着衣服,也带来阵阵羞耻,顾锦沅甚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嘤声。
太子的声音低哑难耐:“别叫,会引人来……”
顾锦沅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无力地掐着他的胳膊:“你坏死了,你怎可如此欺我,我,我……”
她是在低低抱怨,但是细嫩的嗓音带着女孩儿特有的柔软,那打着颤的身子尚且偎依在他怀里和他相贴,这低低抱怨听在耳中,就像是撒娇。
太子喉咙里传出压抑沉闷的声音。
他想,真得想。
此时的顾锦沅清新绵软,就连头发丝间都散发着动人的馨香,这样的一个女孩儿,让人想揉碎了,想吞下去,想将她永远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
顾锦沅听着他那沉闷的呼气声,感觉到滚烫的气息就萦绕在自己耳边,烫得耳朵发酥发痒,烫得脚趾头恨不得蜷曲起来,她深吸口气,便咬住了他的胳膊。
不这么咬住他,她总觉得自己会叫出来,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顾锦沅猛地一惊,陡然醒来,羞恨地推太子。
太子抬手扶着她的腰,机警地抬眸看过去。
过来的人,是宫中侍卫长卢柏明。
顾锦沅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她努力地压抑着喘,睁大眼睛,挣脱了太子,让自己的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被顾锦沅逃离,太子抽回手,这个时候却已经是负手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卢柏明;“卢大人,何故深夜在此?”
卢柏明咬牙,眸光扫过太子身边的顾锦沅。
白日里那位高洁犹如天上月的姑娘,此时却犹如遭了狂风骤雨的梨花,盈盈双眸隐约含泪,嫩白的脸颊一片羞涩的红意,发髻微松,钗黛略斜,甚至气息都仿佛不稳,两腿更是轻轻打颤。
刚才发生了什么,太子对她做了什么,他猜都能猜得到。
卢柏明只觉得气血上涌,有那么一刻,恨不得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是受他表舅所托,要照顾这位姑娘的。
但是看到这姑娘第一眼后,就难免入了心里去,想着卢家和宁国公府素来的关系,便多少有了遐想。
特别是后来,她蹲在那乱石丛中,苍白着小脸,脆弱无助,他将她救起,更是隐隐生出一种想法,是怎么也要护她周全,不让她被人欺凌了去。
可如今,不过是半天功夫,她却被人强行禁锢了,蹂弄成这般模样。
太子看出了卢柏明眼中的意思,不免嘲弄地挑眉。
他当然知道这位卢柏明,上辈子就对顾锦沅情根深种,简直是死心塌地得很。
这辈子,纵然世事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轨迹,但是看来,他对顾锦沅的心思还是不变。
他也知道,之前卢柏明做出的手脚。
不过,用得着他吗?
卢柏明当然看到了太子眸中的鄙薄,他看看旁边的顾锦沅,最后终于单膝跪地,对着太子一拜:“属下奉命为太后护驾,适才听到这里有异响,便过来查看,不曾想竟是太子和顾姑娘。”
当他提到“顾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那口中自是隐隐有咬牙之感。
太子:“适才顾姑娘自太后寝殿出来,我看外面天色昏暗,姑娘身边又无人服侍,是以想着送姑娘回房。”
说着,他望向顾锦沅:“你刚才不是说腿软,要我扶着,如今倒是不用了?”
他这么一说,倒仿佛他和自己多亲昵似的。
顾锦沅羞愤交加,火亮的眸子瞪他一眼:“谢殿下,不过现在臣女好了,不敢劳驾太子了。”
说着,她故意望向卢柏明:“卢大人,可否劳烦大人护我回房?”
太子眸中顿时染上了暗色,他当然知道顾锦沅故意的,故意找别的男人。
他待要说什么,她却回首,咬唇又瞪他一眼,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太子挑眉,也就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卢柏明是意外的,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就此放过顾锦沅,当即忙道:“顾姑娘,请——”
顾锦沅两腿尚且酸软无力,不过在卢柏明面前,自然不能让人家看出来,堪堪站稳了,告别了太子,就要在卢柏明的陪同下回去房中。
可谁知道,刚迈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看过去时,却是染丝。
顾锦沅看到染丝,也是喜出望外:“你之前哪里去了,一直不曾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虽说是一个小丫鬟,但到底陪在自己身边,也是一条人命,若是就此折损在这里,顾锦沅难免有些难过。
染丝上前,扶住了顾锦沅:“姑娘,之前险些丧命,后来幸得被人救了,我向女官打听了,知道了姑娘住处,便过去寻姑娘,谁知道有听说姑娘被请来太后这里,我惦记着,生怕姑娘用人,我却不在身边,就又跑来了。”
顾锦沅自然是松了口气,便让染丝扶着自己,陪着自己回房。
至于太子,至于卢柏明,用不着了。
眼看着顾锦沅柔弱纤细的身影由那丫鬟陪着离开,卢柏明抿唇,剑眉微动。
旁边的太子却是淡淡地道:“卢大人看来很闲?”
*************顾锦沅回到房中后,颓然倒在了榻上。
染丝只觉姑娘软软地躺在榻上,那柔软的墨色长发披散,玉娇花嫩的脸颊犹如涂了胭脂一般透出动人的红晕,而那眸中也泛着一层水光,衬得那纤细身子如玉如香,一时也不由暗暗惊艳于顾锦沅之美,便是同为女子,也险些看痴了。
当下忙道:“姑娘,姑娘更是觉得哪里难受?”
然而顾锦沅心中却是恨恨的。
如果说之前,太子一碰自己那处小痣,自己竟是身子酥软仿佛婚都被人吸走了,她还可以说是因为鹿血,鹿血本就有催-情助兴之效,喝了鹿血后,自然是有些不同。
但是现在,鹿血的效力怕是早已经没了,他那么一碰自己,自己竟依然是情难自禁,这就可恨了。
她有些茫然地摇头,喃声道:“没事,只是有些困乏,你也早些歇下吧。”
染丝自然是不敢多问,又伺候着给她盖上了锦被,这才和衣倒在一旁。
顾锦沅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抬起手,摸着自己那处小痣,并无任何异常。
只是,何以太子那么一碰,她竟是心酥腿软,颤颤巍巍,情难自禁。
是他对自己下了什么毒,还是怎么着?
顾锦沅昔日抄写医书,可以说是对那大部头医书倒背如流的,也多少知道阴阳调和之理,可是,可是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凭什么,只是这里一处小痣,并没别处,她就这么大反应!
她就这么想来想去,越想越恨,只恨不得那太子就在跟前,她狠狠地咬他一口才解气。
后来恍惚中睡去,梦里,有地动山摇,也有毒蛇追逐,更有男人那坚硬宽阔的胸膛。
他以唇齿吸着自己,而自己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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