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但陆源从容应对。
“猪肉一块二毛一斤，下锅过水减三两，加上油盐调料人工等成本，我不但没赚还要倒贴三分钱。那位何先生报价这么低，怕不是开饭堂的而是在做慈善，要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有些人脸色不好看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江文娟跟着附和，将之前承包水泥厂建筑队工作餐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末了还道：“材料成本都是透明的，大家可以算出来的，不存在任何欺瞒，再说学校的宗旨是改善学生的伙食，让他们把营养跟上去。有些价格是便宜，但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真放心给学生吃？”
有数学好的学生真算了，确实是亏本的。
学生是祖国的未来，谁也不敢在伙食上过于苛刻，真要出了问题没人承担的起。
等议到没有空间，校方领导问学生代表意见。学生首选是云源，备选是第三组的职工家属，他们给第五组的评分并不高，至于为什么排第二，学生们就不好说了。
可学生备选的第三组报价，由于没有优惠渠道，被云源的报价高不少，同时不具备管理饭堂的经验。
江文娟信心满满，“你们放心，我们的来货绝对正路，每个月可以提供票据，保证饭菜干净健康美味，让学生吃得放心。”
一场拉锯战打下来，耗了两个多小时，但总算拿下。
回到招待所第一件事，就是给张海军跟徐宇打电话，让他们帮忙联系，要这边的供货渠道。
提前打过招呼，两人对此很上心，半个小时不到回电话过来，不但联系好接洽人，见面时间都安排妥当。
刚要下楼找吃的，翻墙的老四找上门来，“妹妹，咱们拿下了吗？”
“有四哥你在，有什么拿不下的。”
哎呀，老四就喜欢被妹妹夸，那个心花怒放，“走，哥带你去吃好的。”
蒋云宝才不跟他混，“我跟阿源要去市中心，很晚才回来的，四哥你赶紧爬回去吧。”
老四：“……”妹妹好无情！
陆源又不是她亲哥，老腻着干什么，再说都腻这么久了，排队也早轮到他了。
“市中心我熟呀，我带你们去逛。”
蒋云宝恍然大悟，“原来你老是翻墙翘课去玩，我要告诉妈妈！”治他有的是办法。
“我不是，我没有！”老四顿时急了，“你别告诉妈啊，她会打死我的。”
被打出心里阴影的老四不用亲妹妹送，赶紧溜回学校压压惊。
把碍眼的老四打发掉，两人坐上公交车去市中心。
市中心吃的不少，尤其是公社饭堂的腌面跟拇指牛筋丸汤，腌面加辣椒酱，牛筋丸汤撒上香芹沫，蒋云宝连喝三碗汤都停不下来。
“阿源，这个肉丸汤真好喝，大冬天喝的话肯定热乎乎的，咱们回去也做。”
陆源呵呵，她见什么都想要，真把他当无所不能的了？
心里有意见，奈何嘴巴很诚实，“嗯。”
吃饱后天也黑了，但市中心已经有夜市，卖各种吃食杂货跟衣服的。
蒋云宝沿街一路逛下去，手痒难耐买了两套秋装，看陆源身上穿的牛仔裤显得腿长，于是怂恿他去试。
陆源不缺衣服，但她很会找理由，“这是我送给你的，跟你自己买的不一样。”
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他掏。
蒋云宝理直气壮，“那是我的钱，放你那而已。”
不小心买上瘾，一口气给他选了三套。当然，她也给老四选了一身，算是犒劳。
其实不买可以，老三的手艺完全没问题，甚至做出来会更好看，但近来学艺耽误了学习，老熬到凌晨才睡。
蒋云宝还是分得清主次的，不能为了省这点钱把老三耽误了，考大学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直奔市肉联厂找经销科的。
徐宇惯会搞关系，跟市经销科的周组长称兄道弟的关系，加上陆源拿着荣山中学饭堂承包合同来的。
周组长热情招待两人，“真可是巧啊，我侄子就在荣山中学读初三，前段时间还跟我说学校要外包饭堂，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拿下了。”
资料一应俱全，他看完后满口答应，“你们虽然是个体户但资质过硬，且服务的对象是学校，应该问题不大。我先打申请，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从肉联厂出来，时间还很早，蒋云宝打算去一趟三舅刘育文所在的学校。
老四办事不靠谱，吹得上天入地的，害得三舅妈对入股饭堂抱了很大希望，如今一盆冷水浇下来，心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刘育文知道媳妇什么德性，打心底反对她掺和，真要凑一块做生意，迟早得鸡飞狗跳。他帮衬自个外甥说好话，谁知被媳妇喷了满脸，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三舅妈正在气头上，蒋云宝当然不会蠢到上门找喷。
拎了只盐焗鸡，买了瓶酒加上不少水果，可谓诚意满满。
刘育文刚好没课，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见到小外甥女过来别提有多高兴，赶紧把两人往宿舍领，“来就来，拎这么多东西干嘛。”
“应该的，四哥能进市重点，多亏舅舅你帮忙。”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刘育文找茶叶，“还没吃饭吧？我去饭堂给你们打。”
蒋云宝对学校饭堂不感兴趣，“吃过了。”
寒暄过后，自然而然聊起到市里的原因，得知两人是来竞标的，他关心道：“承包拿下来没有？”
“拿下来了，刚把合同签完。” 提起这个，蒋云宝神情内疚，“三舅，真是不好意思，原来打算让三舅妈过来帮忙的，谁知合伙人临时变卦，说他那边要派人来管理饭堂。这次能拿下来，他奔前走后没少出力，而且还出资七成，我这边主要出手艺，所以不答应也得答应，真是对不住三舅妈，你帮我们说说好话。”
刘育文报喜不报忧，“你三舅妈理解，没有怪你们。”
话里刚落，外面传来声音，“老刘，我给你炖了鸡汤……”
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看到宿舍多了两个陌生人，顿时愣住了，“这两位是？”
刘育文错愕，“你怎么来了？”为了承包的事，她天天指桑骂槐的讽刺老刘家的忘恩负义，他不胜其烦才住学校躲清静的。
怕什么来什么，蒋云宝已经猜测到她的身份，站起来乖巧地打招呼，“三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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