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安两眼一黑,差点没栽倒。
孙家夫妻被带去录口供,他们大喊着冤枉,“我们没有拐带,我们只是收养而已,是他们家人反咬一口……”
讲真,由于计划生育抓得严,加上农村重男轻女的风俗,女儿生下来送人或被扔再正常不过,谁也不觉得这是违法犯罪。
顾不上其他,两人匆匆赶往医院。
一听是孩子的父亲,护士不禁松了口气,连忙领着两人去病房。
二十多天不见,思齐瘦成一团,昏迷的她挂着点滴,脸色酱紫没半点生气。
医生闻讯赶过来,“孩子发烧送治不及时,烧成了心肌炎,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你们要是不想放弃的话,往大医院送试试看。”
最后那句其实已经是人道主义关怀。
蒋云宝蹲下身,抓住伍思齐发凉泛紫的手,视线模糊眼眶泛酸。
伍长安轻轻将女儿抱在怀里,大男人哭得跟孩子似的,“思齐你醒醒,爸爸来了,妈妈也来了。”
蒋云宝从包里掏出两百块,“医生,我们马上转院,麻烦你帮我们办手续。”
医生只收了一百,交给护士去处理。
“姐夫,我来抱思齐,咱们马上去市里。”
思齐没半点生气,连呼吸都是受滞的,连她偷着作的弊都吸收不了多少。
抱着孩子离开医院,两人回去取车。
蒋云玉看到奄奄一息的伍思齐哭得肝肠寸断,于嫂子抓住蒋云宝要赏金,再次叮嘱道:“我帮你们找着了孩子,这事要追究起来可不能卖我。”
给完钱,伍长安发动车子,急急驶向市儿童医院。
怕伍长安开车分神,蒋云宝提醒老大,“姐,思齐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蒋云玉抱着女儿,泪如雨下。
花了一个小时到市儿童医院,医生检查之后神情严肃,“你们怎么做人父母的,孩子本来是普通的发烧,结果被你们拖出重度心肌炎。”
夫妻俩顾不上解释,只求医生想办法救女儿。
“你们送来的太迟,我们只能尽力。”但别抱太大希望。
医院收治送入病房,做了基本检查后用药。
蒋云玉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得知拐带孩子的孙家已经交给派出所,她开口问伍长安,“为什么他们要拐带思齐?”
伍长安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她是母亲想要孙子,所以把思齐送给别人养?
他不是想包庇母亲,而是怕她接受不了。
医生没把话说白,但谁听不出来呢?蒋云玉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如果现在把真相告诉她,无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蒋云宝向伍长安使眼色,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伍长安支吾着,推说派出所那边还在审。
一晚上,三人守在伍思齐身边,谁也舍不得离开。
蒋云宝一直捂着她发凉的小手,直到天亮才松开。
早上医生过来查房,脸上露出丝惊讶,“情况稍微比昨天有好转,但仍然不容乐观,需要继续观察。”
蒋云玉追出病房,向医生了解心炎肌的情况。
医生将她叫到办公室,“心肌炎是心脏病的一种,有先天跟后天之分,你女儿的情况属于后天,轻型心肌炎治疗得当是可以痊愈的,重度痊愈的可能性不大,需要按时吃药,饮食也要注意,烟酒不能沾,身体更不能劳累,情绪不宜起伏过大……”
蒋云玉天都塌了,思齐怎么就得了心脏病?她才四岁都不到,人生都还没开始,这辈子怎么办?
蒋云宝这头得顾着思齐,那头还得顾着老大,“姐,医生说话都是这样,小病说成大病,大病说成绝症,我以前不也得了心脏病么,估计也就是心肌炎,后来还不是好了。你不要太过担心,思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会没事的。”
事到如今,蒋云玉只能往好处想。女儿还在昏迷之中,她一定不能倒下,以后还要好好照顾女儿的。
安慰归安慰,得了心脏病哪有这么容易好,这对普通家庭而言是致命的打击,除了医药费是个无底洞之外,患者这辈子都得小心翼翼,严重的甚至不能恋爱结婚,连能活多久都成问题。
做人父母真是不容易,也不知爸妈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蒋云宝稳了稳心神,出去给刘凤娇打电话报平安,然后买了三份早饭回来,“姐姐姐夫,我知道你们没胃口,但人是铁饭是钢,思齐还指望着你们照顾。”
伍长安勉强吃了点,拧着眉坐在医院的花坛边抽烟,脚下全都是烟蒂。
刘凤娇跟蒋卫国收拾了不少东西,带着思羽打车来医院。
看到昏迷不醒的外孙女,刘凤娇怒火攻心不停诅咒谩骂孙家,伍思羽站在床边担忧望着妹妹,双手不停抹着眼泪。
“妈,医院禁止喧哗,你这样会吵到思齐的。”
思齐得心脏病的事,谁都不敢告诉刘凤娇跟蒋卫国,蒋云宝甚至还提醒医生帮忙瞒着。
这个家谁也经不起打击了。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午饭护士过来送药,她虽然瞒着没说,但是刘凤娇看到药瓶子熟悉的很,这、这不是云宝以前吃过的么?当时要两百多块一瓶!
钱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是治心脏病的啊!
刘凤娇“嗷”一下就栽得不省人事。
医生闻讯赶来,猛掐人中才救过来,刘凤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不停捶着胸口。
她以为自己的命已经够苦的了,没想到阿玉的命比她还苦,思齐得了这种病可怎么办?
蒋云玉反过来安抚她,“妈,医生说可以治好的。”
可以个屁!真当她是三岁小孩?
“现在医术比过去好多了,真的可以治好的。”一下子倒了俩,蒋云玉打起十二分精神,“妹妹的病不也好了,思齐也可以的。”
刘凤娇在心里叹气,乖宝的病不是治好的,她是福星高照命中有菩萨眷顾,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幸运。
整个家乱成一锅粥,蒋云宝实在有点遭不到,跑去给陆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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