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果立马撞她一下，男孩子三个字没能说出口。
张医生也抬眸看惊蛰一眼，接二连三的警告，惊蛰这才意识到，男孩子这三个字不能说。
边上姜果直接将婴儿扔进装着消毒水的桶里面，里面混着废弃的纱布和血水，婴儿进去就看不见。
倒是能嘤嘤的听到哼唧的声音，微弱的叫了两声，仿佛证明自己还活着。
张医生冷着脸：“赶紧把孩子处理掉。”
惊蛰一直看在眼中柔柔弱弱的姜果，拿起剪刀冲着桶里戳了一下，立刻就没了声音。
那一瞬间，惊蛰第一次对计划生育，控制人口这件事情有了深刻理解。
手术台上，结扎手术还在继续，女人听到叫声还问一句：“是男孩还是女孩？”
姜果笑着放下剪刀：“是个女孩，看着又瘦又小。”
女人听到这，随口哦了一声：“是个女娃那就算了，拿掉也好，家里小孩子多，养不起了，就是可惜没生个男娃，这后半辈子可咋办……”
手术过程中，女人无聊，一直念叨着想要儿子这件事。
惊蛰听的心慌，姜果看出来她心思不定：“惊蛰，你去把这倒了。”
是刚刚那个消毒桶。
惊蛰看向姜果，姜果仿佛习以为常。
“倒厕所就好，快要到吃饭的时间，接下来的我帮忙就好，你先休息吧。”说完姜果就站到手术台边。
惊蛰最终还是拎着桶出去，全部倒掉。
之后便窝在角落里，胸口有些闷闷的。
惊蛰手上不是没见过血。
前世在她手底下死过江洋大盗，死过偷袭小人，门派针对暗杀什么的更是经常能见到。
在她手上去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她第一次见到一条生命这样离去，还来不及出生，就被扼制活下去的可能。
或许是母亲生下妹妹就在几天前，时间太近，让惊蛰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没出意外，如今妹妹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惊蛰许久没有被一件事情影响到心情，这让她有些烦躁。
耳边传来脚步声，惊蛰听到了。
侧目看去，沈毅站在她身边，正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脸色有点难看。”
惊蛰抬手摸了摸脸，打起一些精神：“可能累到了。”
沈毅仔细打量两眼：“实在太累，就跟生产队申请不干，本身就是来帮忙的，让他们去找其他人。”
这话说的肆意，她曾经也这样，可如今的身份不支撑她继续任性。
“我歇歇就好，你去忙吧。”言外之意是然他不用管。
沈毅却没走：“快吃饭了，我去帮你把饭送过来吧。”
“不用，我一会……”自己去拿。
话没说完，院子里谢凡端着饭盒正走过来，惊蛰瞧见愣住。
边上沈毅察觉到惊蛰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跟着也瞧见谢凡。
等看到谢凡手上的饭盒后，生气了。
“怪不得不要我送，感情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沈毅这话酸到不行。
谢凡已经来到惊蛰面前：“迟婶担心你吃不好，让我送来。”
外人看着惊蛰挺能吃苦耐劳的，可只有迟家人知道，这人挑食的厉害。
卫生院这么多人，显然是做大锅饭的，家里担心她吃不好。
沈毅站在边上没走，见他都能进迟家帮惊蛰送饭，就忍不住去刺他：“你还真勤快，惊蛰你咋就这么矜贵，大热天让人来回跑给你送饭。”
谢凡看一眼沈毅，眼底有些玩味的神色。
下一秒，王红英也捧着两个饭盒，显然比谢凡手里这个大不少。
王红英远远看见沈毅，笑着小跑过来：“沈毅，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饭，专门去县城给你打包的。”
沈毅：“……”
打脸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沈毅像是被猫抓一样，立刻暴躁起来：“谁让你送饭了，卫生院都一起吃，凭啥我特殊。”
说话间还看了一眼谢凡。
王红英被训的有点懵，看到在场还有惊蛰跟谢凡，整个人疑惑的目光扫过俩人。
谢凡没理会沈毅，直接打开饭盒，从一边拉过长板凳，放在桌上，将筷子递给她。
“晌午我看小雪做窝窝头费劲，就帮了下，不知道行不行，你尝尝看。”
惊蛰望着饭盒里明显大小不一的窝窝头，没忍住笑了。
之前郁闷的情绪，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刚刚在干什么？
在担心别人，明明她现在自己都是那个快要吃不上饱饭的人，哪来的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
怪不得师傅之前老早就说，凡间俗事是最影响修炼的存在。
“看着还行，不行小雪肯定不让你送，她最烦做饭难吃的。”
谢凡来了兴趣：“难不成家里谁做饭不好吃？”
不会做饭，也被禁止做饭的惊蛰莫名觉得胸口中了一剑。
“没，我们家都会！”惊蛰说的肯定。
就算谢凡明知道不对劲，也没再问， 顺势坐在惊蛰身边。
惊蛰看向他：“你吃过了吗？要再吃点吗？”
她不爱吃窝窝头，太粗，总觉得噎嗓子，平时如果没吃的，做了窝窝头也只是意思填填肚子。
今天谢凡装了不少，下面是腌的咸菜和炒的小青菜。
她吃不完。
在家都是个父亲或者立春，如今倒是没人给了。
谢凡其实还没吃：“你吃吧，不够我再回去带。”
“你要在这等我吗？”
“恩，一起把饭盒带回去。”
惊蛰还是将窝窝头塞进他手里：“等到那个时候，你回家就没饭菜了，吃吧，别客气。”
谢凡接过窝窝头，惊蛰已经填了菜，直接吃就行。
边上站着的王红英原本还对惊蛰有些防备的心瞬间放下，甚至是看着谢凡跟惊蛰的相处模式，打心底里面羡慕。
“你们感情真好。”
这话一出，沈毅的脸色更是臭到不行，张口就说：“会不会说话！他们俩哪里看起来像是感情好的样子！”
王红英有点委屈：“你今天怎么这么凶？是饿过头了吗？不然我们先吃饭？”
她特意打包的两人份。
姜果的存在让王红英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下乡当知青，像沈毅这样优秀的男人还是会吸引很多人前仆后继，她如果不抓紧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所以她再一次开始自己的追求攻势。
沈毅看着谢凡跟惊蛰并肩而坐，气的连理都不想理王红英，转身就走。
刚刚要打开饭盒的王红英赶紧合上，抱着饭菜又追上去。
台阶上瞬间就剩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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