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梨当时就是随口哄赵舒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这会儿现编,她哪里编得出来?
她干脆闭上眼睛, 把脸埋在赵舒胸前,小猫咪般蹭了又蹭,嘟囔道:“好渴睡呀......”
赵舒:“......”
见素梨装睡, 他不禁微笑,拿过一旁的薄被展开, 搭在了素梨背上,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素梨趴在赵舒胸前,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的跳动。
她听着听着,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赵舒一直等到素梨睡熟,这才轻手轻脚挪动素梨,把她摆成背对着自己侧躺的姿势, 然后自己从背后抱住素梨, 慢慢放松被素梨压得有些发麻的身子,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连贵妃倚着锦缎靠枕歪在寝殿窗前的贵妃榻上, 手里拿着一本韵书在看,见钟莲心带着小宫女进来了, 便道:“阿舒和王妃都歇下了么?”
钟莲心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起初小两口还在玩闹, 奴婢在殿外都能听到笑声, 没过多久就没了声音,都睡下了!”
听到赵舒居然和新婚的妻子玩闹,还有笑声传出, 连贵妃不禁也笑了,放下韵书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又道:“我不求别的,他们小夫妻俩感情好就行!”
她向来知道自己的儿子,因身体病弱,这些年哪里开开心心笑过,如今娶了素梨,单就在清漪殿这两个时辰,他眼中脸上笑都没断过。
钟莲心凑趣道:“娘娘,这就是天定的姻缘呢!”
想到赵舒的身子,连贵妃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就担心他们小夫妻好得蜜里调油,阿舒的身子扶不住......”
钟莲心想了想,道:“娘娘,不如奴婢去和王妃说一声?”
连贵妃忙道:“不可,不可!这样不妥当!”
又缓缓道:“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当娘的直接说儿子,哪里能去说媳妇!”
她阖上眼睛,轻轻道:“待我寻个机会,和阿舒说一声......”
按照钦天监勘定的吉时,赵舒与素梨乘坐八抬八簇肩舆明轿,在亲王仪仗的簇拥下去太庙谒庙。
红墙黄瓦的太庙隐在遮天蔽日的松柏间,虽是夏季,却凉爽异常。
一进太庙,素梨就闻到了浓重的檀香气息。
她活了两世,却也是第一来太庙,因此也正经得很。
与赵舒并肩行罢礼,出了大殿,素梨这才有了真实感——以后她就是上了皇室玉牒的亲王妃,皇家的儿媳妇,赵舒的妻子了!
她看向赵舒。
赵舒也正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
赵舒把手伸进素梨身上大袖衫的衣袖里,寻到素梨的手紧紧握住,笑容腼腆:“王妃,请随小王去吧,今晚延福宫还有赐宴呢!”
素梨笑容灿烂明媚:“王爷,请带路!”
赵舒和素梨先去了清漪殿。
待女官引着素梨去净手了,连贵妃这才寻到了机会,握着赵舒的手,低低道:“阿舒,母妃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赵舒见母亲神情郑重,忙凑近道:“母妃,您说吧,儿子听着呢!”
连贵妃满是怜惜看了看赵舒白皙如玉的脸颊,低声道:“你如今虽然成亲了,不过你自小身子病弱,闺房之事,须得有度。”
怕赵舒不喜欢听,她忙又补充了一句:“你既然有了妻子,就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妻儿的依靠。只有你保全了,你的妻儿才有人护着;你若不好了,你的妻儿又指望哪一个去?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赵舒原本还有些别扭,听了后面这段话,俊脸微凝,神色肃穆,答了声“是”,又道:“母妃,您放心,我都明白。”
素梨净了手,换了常服,重新梳妆罢过来了。
连贵妃屏退侍候的人,郑重其事叮嘱赵舒和素梨道:“待一会儿延福宫的晚宴,你们两个什么都不要吃。”
赵舒是明白的,她担心素梨不清楚,因此叮嘱了一番。
见素梨和赵舒点头,连贵妃这才道:“我吩咐清漪殿的小厨房准备了晚膳,你们略微用一些再出发去延福宫。”
清漪殿的菜很清淡,素梨自己用了些,见有一道翡翠鱼汤很是鲜美,便盛了半碗,奉给了赵舒:“阿舒,这道汤滋味很好,你用一些吧!”
连贵妃在一边看了,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目光炯炯看着赵舒——赵舒从小就不爱喝鱼汤!
赵舒乖乖用汤匙舀了些,慢慢吃了。
见赵舒不拒绝素梨,连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让在一边服侍的女官动手,自己亲自为素梨盛了一碗汤,笑盈盈道:“素梨,这道茉莉银耳汤清甜润口,你也尝尝吧!”
素梨忙恭谨道:“谢母妃!”
简单用罢晚膳,连贵妃这才携了赵舒和素梨小夫妻乘了肩舆,一起往延福宫去了。
今晚延福宫晚宴虽说是皇家家宴,却也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泰和帝的后宫嫔妃虽然不多,却也有十几二十个了,因为泰和帝难得来后宫,因此嫔妃们抓住机会各展其长,打扮得各位出色,或端丽,或娇艳,或清雅,花团锦簇,香气袭人。
端王赵序因王妃李雪芷涉入李氏谋逆案已被处死,所以带了连侧妃和新纳的徐侧妃参加晚宴。
连侧妃清丽苗条,徐侧妃丰满娇艳,也都是出众的美人。
平王世子赵预和定王世子赵杼都还未娶正妻,因此单身前来,并未携带女眷。
延福宫大殿内挂着无数的水晶灯,照得整座大殿如同白昼。
整个大殿内都铺设着厚厚的大红地毡,正前方和东西两侧按照品级摆放着一排排紫檀木条案和正红锦凳,中间空地则是教坊司歌舞的舞台。
素梨和赵舒并肩而坐。
她和赵舒也动牙箸,不过始终未曾真的吃东西。
中间的舞台上,教坊司的舞女们组成方阵,舞袖翩翩,跳着妖娆飘逸的柳腰舞。
素梨正专注地看着,忽然觉得不对,似乎有人在看她,她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却发现是坐在她和赵舒左边的赵序。
她冷冷移开视线,不再理会。
赵舒发现了,深深看了赵序一眼。
赵序领会到赵舒的威胁,忙正襟危坐,不再东瞟西看。
坐在素梨右手边的平王世子赵预见状,微微一笑,低声问素梨:“二嫂,明日我和阿杼去福王府拜望您和二哥,不知二嫂可还欢迎?”
他生得剑眉星目,颇有男子气概,这一笑,却又带着几分稚气,很是吸引人,斜对面的两位低位嫔妃被赵预笑容吸引,都笑意盈盈看了过来。
素梨似没听到一般,双目晶莹,专注地欣赏着舞台上的歌舞。
赵预:“......”
他丝毫没有气馁,微微一笑,也看向舞台。
赵舒悄悄握住了素梨的右手,眼中得意——他的素梨,眼中可是只有他呀!
夜宴散后,赵舒和素梨把连贵妃送回了清漪殿,这才一起乘坐大轿出宫回了福王府。
大轿十分宽大,素梨一坐船轿就渴睡,因此大轿还没出宫,素梨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赵舒原本没有倦意,可是素梨睡得这么香,他受了感染,便与素梨挤在榻上躺下,很快也睡着了。
回到晴雪院,素梨精神奕奕,卸下首饰,脱了常服,索性又去浴间洗澡去了。
赵舒也想洗澡,却又不好意思和素梨一起洗,便去书房洗澡去了。
素梨洗罢澡出来,一边晾着微湿的长发,一边端坐在书案前,记录着明日要做的事情。
男主外,女主内,外院的事自有赵舒管着,内宅她得接手了。
她明日得见在王府内宅服役的各级丫鬟媳妇和婆子,还得与兰亭集的总掌柜做交接,今日须得先计划好。
素梨刚记录好,赵舒便回来了。
他脸上微带湿意,越发显得眉目浓秀,嘴唇润红,十分清俊。
素梨见他进来,当下便笑了:“阿舒,我明日除了见内宅服侍的人,以及与兰亭集的总掌柜做交接,还有别的事没有?”
赵舒想了想,道:“王府的内账外账一向混在一起,我已经吩咐阿寿把内账外账分开了,他怕是也要来向你交账。”
素梨听了,心里有数了,当下起身伸了个懒腰,吩咐解颐道:“解颐,你做好安排,所有的事务,都等我和王爷起来了再处理。”
解颐答了声“是”,带着侍候的丫鬟退了下去。
赵舒听到素梨嘱咐解颐的话,便知素梨明日要和他一起睡懒觉了,不由垂下眼帘笑了。
素梨刚在拔步床上躺下,赵舒也过来了。
他放下新换的半透明的鲛绡帐,俯身压在了素梨身上,清俊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温柔地看着下面的素梨。
素梨被赵舒垂下来的长发弄得脸颊痒痒的,她眼中满是笑意,看着上方的赵舒,笑嘻嘻道:“阿舒,你不用施展美男计,有一句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赵舒凑到她嫣红丰润的唇上吻了一下,哑声问道:“哪一句话?”
素梨察觉到了赵舒身子的异常,却故意一本正经道:“唐代吴兢在《贞观政要》一书中说了,‘竭泽而渔,非不得鱼,明年无鱼;焚林而收,非不获兽,明年无兽’......”
她眼含媚意,伸出白嫩的手指,探到赵舒敞开的中衣衣襟内,在他胸前戳了戳,声音媚得快要滴出水来:“我的阿舒这样好,我可要慢慢享用,哪里舍得一口吞下?”
赵舒:“......”
素梨轻笑一声,忽然双臂环住赵舒的腰,双腿环住赵舒的腿,然后用力一翻,变成了她在上制住赵舒的局面,笑吟吟道:“阿舒,此事须得细水长流呢!”
赵舒:“......”
他没有素梨力气大,只能听素梨的了。
素梨起身熄了外面的白纱罩灯,依偎着赵舒躺了下来,口中道:“阿舒,夏天抱着你,一点都不热。”
说罢,她凑到赵舒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赵舒胸前,闭上了眼睛。
待素梨睡熟了,赵舒在素梨发上吻了好几下,又抚摸了她好一阵子,然后为了清心寡欲,便开始想心事,做计划,终于平心静气,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直到了快午时,赵舒和素梨才睡醒起身。
两人睡足了觉,都觉神清气爽,一起用了午饭,赵舒陪着素梨在晴雪院正房见王府内院侍候的人。
福王府主子虽然只有两位,内院侍候的人却是不少。
内院管家正是阿喜。
阿喜把名册呈给素梨,恭谨道:“启禀王妃,内院一共有一等丫鬟两位,二等丫鬟十二位,三等丫鬟五十六位;一等仆妇三位,二等仆妇十一位,三等仆妇四十八位;另有管事五位,分别负责内院的车马、衣饰采买、厨房等,如今俱在庭院里候见。”
素梨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翻看了一下名册,见上面姓名、年龄、来历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不由微笑,道:“阿喜做得很好。阿喜,你去传我的话,让二等丫鬟、一等仆妇,以及五位管事按顺序进来吧!”
她身边如今只有两个一等丫鬟,分别是解颐和开颜,以后要从二等丫鬟中慢慢选人充入一等,因此二等丫鬟也都见一见。
赵舒一向治家甚严,福王府内外下人不知被他洗过了多少遍,能留下的都是忠心与能力齐全的。
这些人见王爷虽然不说话,却一直陪伴着王妃,哪里还敢起别的心思,因此素梨很顺利就把内宅上下人等见了一遍。
赵舒见素梨忙完了,这才轻轻道:“素梨,你也见见外院的人吧?”
外院都是他常用的亲信,素梨是他的妻子,他的亲信自然该拜见他的妻子了。
素梨没想到赵舒这就要向她交底了,嫣然一笑:“好!”
见罢外院的人,素梨有些累了,吩咐外管家阿保和内管家阿喜:“阖府上下人等,按照名册及级别,一律有赏。这件事你们两个去安排吧,都从我的私库出。”
她还没嫁进来,赵舒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私库,如今她的嫁妆和宫里的各种赏赐都在私库里放着。
安排罢这些,素梨觉得有些累,便拉了赵舒,去晴雪院后院探险去了。
到了后院,素梨才发现后院遮天蔽日种了不少老梨树,上面枝繁叶茂,绿叶间累累缀缀挂了无数绿色的梨子。
她不由看向赵舒:“怎么这么多梨树?”
赵舒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因为素梨,几个月前命人从城外苗圃移植了这许多老梨树回来,一本正经道:“嗯,就是很多呀!”
素梨眼波流转瞅了赵舒一眼,伸手牵住赵舒的手:“阿舒,前面有一个五角亭子,咱们走到那边看看去,好不好?”
赵舒抬头看了看,计算了一下距离,不由吓了一跳。
素梨一见赵舒这表情,就猜到娇气舒懒怠走,便笑盈盈道:“没事,你若是累了,我背你好了!”
赵舒:“......”
他还能说什么?跟着素梨走就是了!
一刻钟后,素梨笑嘻嘻问扶着红漆柱子站着的赵舒:“阿舒,是不是很累?我背你回去吧!”
赵舒整整走了一刻钟,此时肌肤微红,隐隐透出些汗意,显见是累得很了。
他扶着柱子,让自己慢慢缓过气来,这才道:“不用,我自己走。”
他倒不是赌气,而是知道素梨非要和他一起散步,正是要锻炼他的体力。
他的体力好了,才能更好的和素梨在一起。
想到这里,赵舒不由想起了新婚之夜心神激荡**蚀骨的滋味,不由心里一荡,当下便道:“素梨,我歇好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素梨怕赵舒累着了,一边走,一边采-花折枝弄草,走得很慢。
赵舒便和素梨说道:“素梨,咱们今日把家务都处理完,明日我带你回巩县探望姥姥、姥爷和舅舅,再接岳母和二白回来。”
他已经问过阿寿了,皇室虽然没有这个礼节,可是民间却是有成亲三日后,新郎带新娘子回娘家吃会亲酒见娘家亲戚这一风俗的。
素梨闻言,眼睛一亮:“可是姥爷他们并不知道咱俩已经成亲了呀?”
原本她和赵舒的婚期,是定在八月初六的,如今距离八月初六还早着呢,在姥爷姥姥他们眼中,她和赵舒可是未婚夫妻。
赵舒十分笃定:“那咱们就继续演戏好了!”
素梨瞅了赵舒一眼,心道:演未婚夫妻么?到时候得分开住,我是无所谓的,看你怎么办?
想到这里,素梨笑容加深,心中雀跃,忽然道:“阿舒,我还是背着你走吧!”
赵舒:“......”
兰亭集的总掌柜连一木带了两位账房先生和六个抬着账本的小厮,正在晴雪院的门房内等着,这时候外面传来小丫鬟娇嫩的声音:“连掌柜到了么?王爷王妃有请!”
连一木忙道:“到了到了!”
他忙带着人去见王爷和秦王妃。
素梨把总账册翻了一遍,这才发现兰亭集生意实在是做得很大,除了京城的总店,大周各地还有六十多个分店,每年的流水都有几十万两银子了。
她如今刚刚接手,自是不欲大动。
听罢连一木的禀报,了解了大概之后,素梨拿出连一木及其家人的身契,微微一笑道:“连掌柜,贵妃娘娘已经把你和你家人的身契给我了,既然娘娘赏赐,长者赐不敢辞,我就先收下了。”
连一木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疼爱儿媳妇,把杀手锏都交给了秦王妃,当下悄悄吸了一口气,道:“属下全家都是王妃的人,自当竭尽忠诚,报效王妃。”
素梨又是一笑,道:“从今年开始,兰亭集只要盈利增长,年底分红分你一成。”
连一木没想到秦王妃如此大方,当即道:“谢王妃!”
贵妃娘娘先前的赏银已经足够丰厚了,没想到秦王妃出手更大方。
即使不说士为知己者死,看在这一成分红上,他自然也要更用心地经营兰亭集了。
处理罢家务,素梨娇娇地倒在了赵舒身上:“阿舒,我好累啊!”
赵舒轻笑一声:“去里间我给你按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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