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舞骂骂咧咧的声音让容娴不高兴了,开始时的心虚也在这一声声笨蛋中消失。
她神色深沉的说:“你若再骂我,我就去燕尾京的城主府。”
妙舞的声音戛然而止,憋屈不已。
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大冤种少主凑在一起,那血压飙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打人。
“你不能来。”她注视着容娴,严肃的说,“楼主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进不来燕尾京。”
燕尾京靠近无尽冰海边界,随时会失控。海兽登陆,海啸上涌,那可不一定能逃得掉了。流光楼就这一根独苗苗,她若出了事,重新培养继承人可来不及了。
听说神剑宗和苍茫山都有传人了,天赋都还不差。
若流光楼从头开始,就落后于他们了,且下一个继承人哪怕有现在这个的天赋,也肯定没这个有手段。
顾晟是坚决不会让她以身犯险的。
“我若想去,无人能拦住我。”容娴语气平淡,却带着强大的自信。
她坚信,这时间就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眼看着妙舞就要抄起玉简给师父报信,容娴轻咳一声,制止了她的行为,似真似假的难过着:“你不愿意见我?”
妙舞:……我是很不愿意啊。
但这话不能这么说,说出来就将少主得罪狠了。
她灵机一动:“我很想见少主的,都陪伴了您十年,猛一离开,还怪想念的。”
她表情扭曲了下,同时也看到了容娴扭曲的脸。
很好,一句话恶心到了两个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算了,演不下去了。
她直接摆烂,带着警告意味道:“少主,您不要不请自来。”
容娴不为所动,在风沙下席地而坐,单手撑起下颌,好整以暇道:“我会派人给云敛府主打招呼,只要打过招呼了,我就是客人。”
想也知道云敛不会拒绝你啊,这种情况下,边界当然是修士越多越好了。
她沉声道:“不请自来,算不得客人。”
容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理直气壮道:“那我让云敛府主给我一张请柬。”
妙舞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他吗到底是怎样的鬼才,才能干出这种骚操作来。
见妙舞被哽住了,容娴心情很好的翘起嘴角,小虎牙都若隐若现。
这模样让妙舞更气恼了。
她沉着脸:“少主到底想干什么?”
容娴假模假样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恰好我看到了一场异域风情的舞,忍不住找你分享下,谁知你骂了我那么久。”
妙舞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见到乐天舞?”
见容娴一脸茫然,她仔细解释了下了乐天舞的由来。
乐天舞是人类面对危机时,展现出的一种坚毅豪迈的态度。
那是远古人类哪怕面临死亡,也毫不畏惧的强大。他们不是懦弱等死,而是积极面对,寻找一切可以解决的办法。
乐天舞便是一种人类应对黄沙的一种办法。
每当黄沙席卷天地时,男男女女的修士便会联合一起踩着特殊的舞步跳乐天舞,以他们为中心,舞姿为武器,女舞者神态温婉妩媚,腰肢手臂柔曼美妙;男健舞刚健有力,神情奔放。
他们在黄沙下忘情地舞动着,全力地发泄着,所有情绪、所有力量、所有不甘于死亡的生灵都会成为乐天大阵的一部分,助他们抵抗并驱赶走席天卷地的黄沙。
容娴听完,由衷感慨道:“真是美得令人惊叹的力量啊。”
妙舞赞同地点头:“确实如此,若非走不开,我也很想多看看。”
说罢,她见少主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一副很想关掉玉简的模样,连忙说起正事。
“少主,逐月曾提过一个名字,叫扶光,您还有印象吗?”妙舞问道。
容娴垂眸,长长的眼毛掩去了眼底的流光,她抬起头,茫然道:“记得,那是逐月的小师弟,你问他作甚?”
性别对了。
妙舞有些期待的问:“原是神剑宗弟子。您知道扶光多大年纪了?”
容娴心中一动,欲言又止。
妙·从不吃一堑长一智·舞眼前一亮:“你想说什么?”别不好意思,不管是年纪还是其他特征,都可以说出来啊。
容娴斟酌了下词汇说:“你知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很不道德的,对吗?”
妙舞心下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我知道。”她小心翼翼应对。
容娴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说:“你在燕尾京已经有了相好的,就别惦记着别的英年俊才。我听说扶光俊美出尘、天赋极佳,待人有礼,尊师重道,又乐于助人,是个很乖很善心的人,你明白的。”
妙舞:……我明白,是我不配。
不是,她对扶光没想法,是对名叫‘扶光’的人他哥有想法啊。
干嘛这么警惕她?
等等。
妙舞似乎发现了盲点,立刻说道:“你喜欢扶光?”
容娴神色恍惚了下,妙舞在说什么鬼话?
扶光也是她!
她给自己阻挡烂桃花,在妙舞眼里怎么就成了那种感情了。
但她一言难尽的神色在妙舞看来,却是情窦初开了。
妙舞嘴角抽搐了下,忽然不希望神剑宗那个扶光是若英的弟弟了。
万一真是扶光弟弟,那未来某日,她很有可能与怨种少主成为妯娌,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你喜欢他吗?”容娴反问道。
妙舞:“……你从哪儿看出我会喜欢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那你打听人干嘛,还打听的那么仔细。”容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很言之凿凿的说,“你分明是对人家图谋不轨,老牛吃嫩草,不害臊!”
妙舞拳头痒痒,这小混蛋还是孤身一人到天荒地老吧,省得祸害了别人。
她内心其实是有些崩溃的,每次与少主说话,话题总会偏离主旨,拐到了天边去,还刺激地人火冒三丈。
她无力道:“是有个朋友丢了弟弟,我才找你问问。”
容娴开口准备说话时,妙舞连忙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自己去调查。”
再跟少主扯,怕是没完没了了。
她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玉简,看到那浮现在半空中的虚影消散,才狠狠松了口气。
跟楼主说话都没这么累过!
容娴:……
容娴慢条斯理地收起玉简,眉角眼梢尽是愉悦的笑意。
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不是我不告诉你。
她躺倒在地上,一道道剑气旋转,挡住了倾泻下来的黄沙。
花主真是太缠人了,让琴师都得想尽办法才能下莫空山。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
燕尾京,妙舞打算派人查查神剑宗的扶光,也没让容娴找逐月帮忙,吩咐下属去办事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闭关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直到后来遇到扶光之后,得知他就是神剑宗那位,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可以早日找到人的契机。
那些后悔莫及痛哭流涕就是未来妙舞的心情了,和现在的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九月九日,距离无尽冰海大捷刚过去一日。
还在莫测峰的闻高明就收到了小师弟的传信,真的是很简短的一段传讯。
大意是他成亲了,妻子是圣音阁别枝圣女,且他还收了一个天生剑骨的弟子,今暂住斗魁山,等他与妻子商议后,再决定前来拜会师兄的日期,之后会回神剑宗让师父举行道侣大典云云。
闻高明没多看其他的,只那‘别枝圣女’四个字,便让他心尖颤抖了下。
活得久了,谁还不知道圣音阁那群圣女都是些什么情况。
有个别人冰清玉洁,一心向道。可有些人却醉心男女之事,姘头多到从域南排到域北。
这里说的就是别枝圣女(指指点点)。
别枝手段高超,经常会将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修士骗上床,在人家身心都爱上她后,她便腻味了,转头就将人给抛弃了。
搞得男修心魔丛生,差点走了歪路。
如今那女人竟成了小师弟的妻子?
别是被别枝给坑了吧。
闻高明想到此处就坐不住了,师父专程传讯让他照看好师弟,结果他将师弟照看到那女人床上去了,这、这该怎么给师父交代。
以后师弟受了情伤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他头皮发麻,眼前发黑,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闻兄,冷静下来。”乔清川一声轻斥,将人从魔怔的边缘唤回来。
见他缓过来后,乔清川递给他一杯静心的茶水,盯着他喝光才问:“出了何事?”
闻高明苦笑一声,将玉简上的内容给他看了眼。
乔清川:……
若他没记错,闻高明的小师弟今年还未有二十岁,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小孩子。
而这个小孩子现在却与能当他祖宗的别枝圣女在一起了,看情况还结为夫妻了。
若是他,他也得疯狂。
“别枝竟然敢对小师弟出手!”闻高明周身强大的剑气无法克制,在凉亭里掀起了无尽剑气,削掉了无数向阳花。
乔清川拂袖一挥,稳住了亭子,他面色也不好看,却十分理智:“高明,冷静。”
闻高明面容冷酷,语气森寒道:“我很冷静。如今小师弟与她正处于柔情蜜意的阶段,我不会上门打扰,也不会去拆散他们。”
现在找上门去无疑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扶光还不知别枝的真面目,他人越是拆散,他可能越坚定。
十八九岁的孩子,正是难管教的时候。
强行拆散无疑是不行的,只能等别枝自己离开了。
想到这里,闻高明脸色更难看了,恨不得将别枝大卸八块。
他恼怒极了,小师弟才多大啊,别枝竟然都为老不尊的下手,放荡!
怒气过后,他不由得腹诽起师父来,小师弟性子单纯,师父怎么就放心让人下山行走。
现在是吃了大亏,可更难办的还在后面。
乔清川脸色也不好看,闻高明的小师弟不到二十,他有一个小师叔也才将将二十。别枝能对着小朋友下手,若让她见到小师叔……
想想小师叔那张犹如冰山雪莲般的脸,他心脏咯噔一跳。
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好声好气劝慰住闻高明,见他情绪平复下来后,他连忙提出告辞,转头就联系大长老。
听说小师叔在燕尾京,大长老在看顾着他,可别枝那女人也在燕尾京啊,男女之事本就防不胜防,万一小师叔中招了呢。
他给大长老迅速说了一遍始末,并将此事的危害性讲了一遍。
得到大长老‘知道了’三个字的答复后,他才松了口气,这代表大长老会对此事上心。
而还在凉亭里的闻高明与迟宗主也在联系,他先提了一句扶光的传信,后才将小师弟成亲,成亲对象是圣音阁别枝圣女的事说了一遍。
人在殿中做,麻烦天上来。
迟宗主在得到逐月那个鸡掰猫弟子后,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人能让他破功,谁知小弟子转头又有麻烦了。
他眼眸开阖间,似有无穷剑意蓄势待发,他沉声肃然道:“此事我会处理,你照顾好扶光。”
他闭了闭眼,轻叹道:“就把这当成是他红尘炼心中的一环吧,只是历劫罢了,当着劫没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高明没有任何异议,他应了后,便开始琢磨着自己能用的人。
得找人监视着小师弟,万一别枝扔下他,就得第一时间到小师弟身边,防止他发疯。
通讯结束后,迟宗主到底是意难平。
他目光幽深地看了眼域南,抬手一握,扬手一挥,简单的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任何烟火味儿,甩动的袖子连书页都没吹动。
但神剑宗外就让人震惊了。
只见域北上空,一柄浑身漆黑的长剑不畏艰险地矗立在半空。
它突然出现,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朝域南狠狠劈了一剑,
坐在天奉殿的时阁主正眼皮子狂跳,她只觉得危机越来越近,原来越近……
然后,一把硕大的剑影从头顶上方狠狠斩来,没有半点留情。
花台山被毁了一半,更甚者是那剑意还特别熟悉。
时阁主:……迟朔,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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