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皇都,街道上。
一架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后面跟着辆载有大长桌和泥沙的大车。
长桌的横面被一张红布盖着。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行人们纷纷侧目看过来,发现是信国公府的马车,眼中好奇更甚。
大早上的,信国公拖张桌子和一堆泥沙干嘛?
难不成是用来筑房?
可堂堂信国公府,不用青砖,却用泥沙来筑房,这也太离谱了吧?
此刻。
就在街上行人如此想着时。
坐在马车上的老信国公掀开帘子,对骑马跟在旁边的儿子吩咐道:“小五,你去喊下慕老头,就说老夫有要事找他相商,让他尽快赶过来一叙。”
听到这话,霍武撇了撇嘴。
老爹的心思他还不懂?
什么有要事相商?
不过就是从苏世弟那得了好处,想在慕伯父面前装哔罢了。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成天想着这些事。
难怪不如苏世弟的先师孙武,就这心性,连比都没得比。
霍武在心中腹诽几句,但想到刚才被老爹摁进泥沙的一幕,他还是虚与委蛇,恭敬的说道:“孩儿这就去。”
话音落下。
霍武一甩手中马鞭,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骑去。
看到这一幕。
老信国公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子。
自己这些年还是对儿子太仁慈了,以后没事得多教育教育。。
而后,似乎想到什么。
他脸上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老慕头啊老慕头。”
“你跟老子争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老夫赢了!”
“哈哈哈哈....”
想到这,老信国公开怀大笑。
然后摸了摸袖中兵书,再想起那首赠诗,嘴角都快歪到天上去。
同时心中不禁发出感叹。
“说来,老夫能胜慕老头一筹,还是要多谢长歌才是。”
......
与此同时。
苏长歌坐上了前往太子府的马车。
对方身为太子,亲自派人上门相邀,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况且,老皇帝就这一个嫡子。
等到他崩殂后,皇帝之位必然落到现在这位太子身上。
苏长歌就算不交好,也不能交恶,而且正好借这机会试探下太子的城府性格,提前知道这位未来大晋主宰的想法。
就如此,片刻过后。
苏长歌乘着马车来到太子府邸。
然而就在他刚刚下车。
门口便传来一道温敦的声音。
“苏状元,休沐日邀你前来府上做客,还望莫怪。”
苏长歌循声望去。
只见府门口站着个身穿杏黄色四爪龙纹长袍的中年男人,样貌儒雅,仪表不凡,看上去像是位温良随和的君子,但身上却散发若有若无的威压。
给苏长歌的感觉。
就像是一位藏起尖牙利爪,示人以善的猛虎。
平常无事。
可一旦动怒就会露出爪牙,将面前的敌人全部撕成碎片。
不过想想也是,能在太子之位稳坐将近四十年,压的其他皇子连一丝夺嫡希望都没有,不可能全靠嫡子这个名分。
苏长歌心中如此想着。
但也没忘了君臣之礼。
快步走上前,对面前的太子作揖行礼,客套的说道。
“苏某何德何能。”
“竟让殿下您亲自出门相迎。”
苏长歌开口,语气诚恳,像是被太子这番行为感动。
太子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精光。
知道苏长歌不是真心实意。
同样也知道,苏长歌不是那种纯儒,随便示点好就能拉拢。
但没关系,忠心只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他站自己这边。
太子如此想着,伸手将苏长歌扶起,“苏状元莫要自谦,你在百花楼内即兴赋词,做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
“可惜孤不在现场,无缘亲眼得见异象,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太子开口,脸色有些遗憾。
就是不知道是真遗憾,还是为了示好故意装出来。
当然,对搞政治的来讲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表明态度。
“殿下过奖了。”
苏长歌出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老板夸你,你可以接着,但却不能表现的太过得意忘形。
“不过说起来,孤还要感谢苏状元。”
此时,太子话锋一转,感慨道:“恒儿生性顽劣,浪荡不堪,又荒废学业已久,多亏先生费心,他才能迷途知返,重返正途。”
“殿下此言谬以。”
苏长歌开口,神色肃正。
他这话一说,周围仆役瞬间变了脸色。
这人好大的胆子。
太子对他礼敬有加,可他竟然不识好歹,当面说太子有错。
“孤所言有何错,还请苏状元斧正。”听到苏长歌的话,太子眼中闪过异色,不过并未动怒,而是出声询问。
这点容人气量他还是有的。
“殿下,臣以为。”
苏长歌正声说道:“赵恒只是天性豁达,不该冠以顽劣二字。”
“并且其品性不差,有可塑之资。”
“在下为人师,竭心教导学生乃是本分,赵恒能拾起学业,更多靠的是自己,在下只不过是从旁帮扶一二。”
话音落下。
太子沉吟了一二。
自己这庶子虽然声色犬马,但也确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比靖王家那纨绔儿子要好多了。
于是点了点头。
“苏状元所言极是,是孤一时失察,才冤枉了恒儿。”
太子开口认错。
一刹那,在场的仆役顿时全都惊呆了。
太子殿下居然向一名臣子认错!
这位苏夫子也太耿直了。
他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心有怨气,登基称帝后找他算账吗?
“看来这位太子的城府和心胸都不差。”
见状,苏长歌心道一句。
刚才他那么说,除了是为自己学生打抱不平以外,
还有就是试探太子的心胸和城府。
随即,苏长歌朝太子拱手行礼,歉声说道:“太子殿下,您是知道臣的,臣一向直言不讳,还望殿下莫怪。”
“如今朝堂上阿谀奉承者多。”
“秉正直言者少。”
“就需要苏状元这种直言的人,社稷才能安稳,百姓才能安康。”
太子开口,语气真挚,仿佛对刚才冒犯不以为意。
“谢殿下心胸宽广,不与臣计较。”
苏长歌同样语气真挚,但他知道,太子和自己说的都是假话,太子想示好拉拢,自己则顺势下坡,不得罪太子。
这时,太子转头朝府内喊道。
“恒儿,难得苏状元如此赏识你,还不快出来拜见。”
话音刚落。
府内走出四道人影。
一个是赵恒,另外两人容貌与他相似,应该是他兄弟,而最后一个则太小,七八岁的样子,应该也是太子的子嗣。
“学生赵恒,见过夫子。”
在父亲面前,赵恒要端正许多,而望向苏长歌的眸子满是敬意。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都听到。
赵恒万万没想到。
像自己这样的纨绔,在夫子眼里,竟然如此优秀。
甚至为了自己。
夫子居然连太子都敢出声顶撞。
这让赵恒很是感动。
“我绝不能辜负夫子的信任。”
“一定要刻苦用功,做出一番功绩来证明自己,证明夫子没看错人!”
此刻,赵恒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而这时。
接连又有几道青稚的声音响起。
“晚辈赵炆,见过苏状元。”
“晚辈赵祁,见过苏状元。”
“晚辈赵淳,见过苏状元。”
赵恒的三位兄弟依次朝苏长歌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几位殿下不必多礼。”
苏长歌开口,拱手回礼。
毕竟他们不是自己弟子,又是正式场合,作为大晋臣子需要回礼。
“几位不懂事的犬子罢了,哪里需要苏状元你回礼。”
太子摇了摇头,不过却并没有阻止,转而介绍道:“赵炆是本王嫡子,生性善良,处事仁德,被陛下命为太孙。”
“赵祁是孤的大儿。”
“赵恒是孤的三儿。”
“赵淳排在老四,也是孤最小的儿子。”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看得出来,太子比较重视嫡庶之分,其他三个都没费多少口舌。
不过也很正常,嫡庶之别流传了上千年。
除非父辈祖辈青睐庶子,为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且正妻势弱,否则无论分家,还是继承爵位都以嫡子为先。
无嫡则立长。
防的就是宠妾灭妻这种事发生。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嫡庶之间的差距和继承制度导致另一种情况发生。
夺嫡。
庶子只有干掉嫡子才能上位。
以至于不乏有心狠手辣的庶子,为了家产、爵位,残害手足兄弟。
而之所以会这样,也大多是因为庶子被轻视,家中的地位全看父亲,若是厌恶,就连府上仆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不过皇室子弟倒不用担心这些。
赵恒就算是庶子。
也不可能被小小的仆人欺负。
毕竟等到太子继位,他也能被封为皇子,只是上面一嫡一长。
皇位难求罢了。
此时,苏长歌正想着,旁边太子突然热情的拉起他手臂。
“门口岂是谈话的地方。”
“恰好,江南前些日子进贡了一批云澜锦鱼,我们不妨一边赏景逗鱼,一边长谈。”太子说完,没有给苏长歌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就朝府中走去。
门口的赵恒四人连忙跟上。
“父亲竟如此看重这人。”
太孙赵炆有些惊讶,扫了眼旁边的赵恒,心中生出几分妒意。
从小到大,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其他事,这个弟弟都比不上自己,没想到现在竟然走了狗屎运,碰到如此良师。
不过很快这就是自己的老师了。
毕竟自己既是嫡子,将来的大晋皇帝,而且其他各方面也比赵恒要强。
但凡长眼睛的都会选自己。
而赵恒这边。
“卧槽,我夫子牛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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