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点点头，虽然父亲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他为人处事的原则，跟做人的道理，还是非常分明的。
“我知道了爸，之前我卖小红旗，赚了一些钱，所以买下了破产的染布厂，现在我就是厂长，在做服装，目前还好，我上大学之前，已经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妈的手术，还有机会，只要我几年之内，赚下五百万，我就能带她去国外做手术。”
杨帆低沉着说道，所有的话，都没有隐瞒，全盘托出，跟父亲交代了出来。
杨守国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欣慰。
五百万？
他连想都不敢想，但是儿子有这份孝心，有这份希冀，自己总不能扑灭了它的希望。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他还有梦想，还有未来，能够毅然拒绝北大清华的时候，杨守国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成长了，早已不是在吴下阿蒙了。
虽然他不知道，杨帆为什么这么自信，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小瞧他了，儿子的手段跟他的年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老练的连自己都觉得，他是个人精。
背地里干了那么多的事儿，而且还都是不声不响，杨守国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
当在医院那一天，自己绝望的望着天花板，一夜未眠的时候，儿子成为了全家最后的救命稻草，几万块，那可是天文数字，要不是这些钱，将老婆子从鬼门关抢了回来，他们这个家，也就彻底完了。
杨守国知道，儿子的脊梁，已经比自己更宽，更厚，更加的坚强了，奋斗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感觉到累，那不是他不累，而是没有人能替他扛下这份责任，杨帆考上了大学，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发现自己曾经最忽略的小儿子，已经能够用自己的肩膀，为这个家，遮风挡雨了。
杨帆毫无隐瞒，父亲也非常相信自己，这就让杨帆很欣慰。
“抽一根？”
杨守国递给了杨帆一只烟卷。
杨帆接过了烟卷，点着了，熟练的抽了起来，不过还是咳嗽了两声，因为这烟叶劲儿太大，太辣了。
“咳咳！”
杨帆呛出了眼泪，不过并没有扔掉手中的烟卷，还是抽了起来。
一个男人的成长，就是从父亲手中接过的第一支烟开始。
杨帆跟父亲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吧，我相信我的儿子，不是孬种，男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信念。人这一辈子，最不能忘掉的，就是陪你同甘共苦的人。人要是没有了感情，就不是人了。”
杨守国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喜欢你嫂子么？”
父亲的话，让杨帆一愣，满脸苦涩与挣扎，这话问得他都无言以对了。
“爸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嫂子喜欢你。如果你一事无成，可以不顾世俗的指点，或许你嫂子也可以委曲求全，但是我们杨家始终不愿意让她吃苦受罪。但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伦理之孽，终归是你一生的污点，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有的人，一定会在乎的。我们杨家，亏欠她太多了，你嫂子，也是个可怜人。爸不是不同意，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我并不赞成，但是我也不会反对，因为那是我杨家欠她的。但她应该有个更好的归宿，你也应该，有个更好的未来。”
杨守国字字珠玑，杨帆听的也很认真，虽然父亲只字未提袁也，但是却已经告诉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杨帆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没读过几年书，却满脑子智慧的父亲，他第一次感觉，在父亲面前有种浑身赤裸，无所遁形的感觉。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读得书多，至少比爸多，你能做的，也远远不是爸能体会的，吃亏是福，要懂得感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手去干吧，你已经长大了。”
杨守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肩膀之上二十多年的重担，好像都在这一刻解脱了。
杨帆重重点头，将父亲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
不管是嫂子还是袁也，父亲都不赞成，也不反对，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早已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父亲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是他这二十年的记忆力，也是上一世的回忆中，从来没有过的。
那一刻，杨帆突然间感觉肩膀之上，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了。
“你嫂子的那边，我跟你妈会跟她说的，如果不爱，也别伤害。这两天，多回来陪陪你妈，她心思重，不喜欢说话，但是她一直都在担心你一个人出去之后，吃不好睡不好。”
杨守国说完，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天台，杨帆的眼睛之中，也变得越来越明亮了，父亲并不是什么大哲学家，但是父亲给他的人生智慧，却是让杨帆受用无穷的。
虽然上一世，他也过了将近四十年，但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父子对话，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突然间醒悟，突然间长大，而杨帆，则是突然间觉得，父亲对自己的爱，是那么的深沉，这个世界，值得他温柔以待。
两天后，又是连续几天赔掉了好几万，振山服装厂的厂长办公室之中，方振山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几天，他几乎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满脸愁容，头发也是一把一把的掉。
现在厂里已经赔了相当多了，自己手里也就剩下不到十万了，可能撑不过一周了，或许更短。
这个时候，方振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杨帆究竟从哪搞来这么多钱？他这么赔下去，这一个月，已经赔了将近四十万了，连他也赔了三十多万了，这样下去，他们就得两败俱伤，全都要玩完。
最让方振山不解的是，这个杨帆被自己找人给打了之后，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选择了沉默？
这可不像年轻气盛的他呀，面对自己的唇枪舌战，他都是据理力争，可是这一次被自己找人揍了，他反而出奇的冷静，只不过这几天的市场变化，变得更加让他难以置信了，这种鱼死网破的局面，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时候方振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家伙，难道真有三头六臂么？”
方振山咬牙切齿，看着办公桌上的价格报表，眼睛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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