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吴捷与四国外交官的谈判不欢而散,毅然决定强攻上海。
历史上,从1860年起,至1863年止,太平天国名将、忠王李秀成曾三次进攻上海。当时,李秀成已经彻底打垮清军江南、江北两大营,占据了苏浙膏腴之地,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枪炮有枪炮。
李秀成以数十万太平军围攻上海地区,却终究未能成功。究其根本原因,还在于李秀成对洋人抱有幻想,不敢与洋人决裂。
李秀成试图通过苏州的传教士与洋人谈判,取得洋人支持,从而大量购买洋人的军舰、洋枪、洋炮,以此消灭湘军。
但洋人却与天京的洪秀全谈判,逼迫洪秀全同意“太平军不得推进至任何中国通商口岸或地点100华里以内的区域”。
第三次进攻上海时,李秀成准备充分,攻势凌厉。英军不得不紧急调令第十三联队赶赴上海与太平军决战。
是役,太平军俘获了洋枪队副统领法尔思德,击毙了法国舰队司令卜罗德少将。但由于湘军曾国荃围攻天京,李鸿章又率淮军支援上海,洪秀全慌忙诏令李秀成回防上海。
太平军奋战三年,终究未能攻下上海。
这样的历史教训,绝对不能发生在复兴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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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中午,四国外交官没吃午饭,匆匆离开崇明。吴捷得到消息,江南大营悍将张国梁的援军已经抵达嘉定,离上海县城只有半天的路程。
机不可失,吴捷决定立即进攻上海县城。昨天,复兴军夺占宝山县城、吴淞口,前往上海县城的道路已经畅通。
这两天,复兴会广为散播《告上海同胞书》,呼吁清军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又对洋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们不要干涉华夏内政。对于上海士绅百姓,《告上海同胞书》上深切地写道:
“复兴会以为民谋利为宗旨,纪律严明,所向披靡。我们决不扰民,我们优待读书人,我们尊重商人。我们以复兴华夏为目标,欢迎一切热爱华夏的人。
“我们已在江西建立了一个高效廉洁的新政府,也刚刚占有了两湖,得到了很多读书人的支持。黄冕、左宗棠、曾国荃、彭玉麟、杨载福、李瀚章、蒋益澧、阎敬铭等人从复兴会中看到了振兴华夏的希望,纷纷加入复兴事业。
“我们欢迎一切爱国者。上海风气早开,人才济济。复兴会在此投资兴建工厂,与很多上海士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我们已在江西建成了一片富有、平等、民主、自由的新天地,我们也欢迎上海士绅军民加入复兴会,投身复兴事业,推翻满清腐败官府,把上海建成一个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的新天地。
“……”
吃过午饭,吴捷亲率右二军战舰,前往进攻上海县城。上海县城位于黄浦江西岸,距离吴淞口不远。但上海县城北为英租界和美租界,城西为法租界,吴淞江(苏州河)横穿租界。
上海县城方圆不过数里,租界面积则数十倍于上海县城,繁华又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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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租界仅由洋人居住。经历过小刀会起义、太平军之乱后,大量难民涌入租界,造成租界华洋混居的局面。
复兴军要想进攻上海县城,只能溯黄浦江而上,不然就得绕远路。
这一次,吴捷随东征军先锋长途奔袭上海,力求轻锐,只带了四千人。除去分兵守卫崇明县、宝山县、吴松口外,可用于进攻上海县城的只有两千人。
上海县城地位特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满清被迫开放上海、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五个通商口岸。
这五个城市中,只有上海蓬勃发展起来,其余地方都或多或少地受到当地士绅的抵制。譬如广州,当地居民一直抗拒洋人进驻广州,官府也采取拖延计策。
到1856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已经结束14年了。清政府开放广州为通商口岸的承诺迟迟不肯兑现。
当年,克里米亚战争结束,英国得以集中精力对付满清。“亚罗号事件”的爆发,正为英国人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提供了绝佳的借口。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她地处华夏南北海岸线中央,又地处长江入海口。凭借着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上海很快便取代广州,成为华夏贸易中心。
洋人主持华夏海关后,华夏开始有了自己的海关资料。根据《海关贸易统计》资料,从1866年至1869年的4年中,全国进出口货物总值为289937829关平银两,而上海一地就高达190595657关平银两,占全国的66。
同期,全国海关共征收税款36973996关平银两,江海关为9649451关平银两,占全国的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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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雄厚的经贸实力,使上海成为不折不扣的华夏贸易中心、经济中心、对外开放中心。
另外,满清苏松太道主管苏州府、松江府、太仓州,又称上海道台,驻地就在上海县城。上海道台兼任江海关监督,职权非常重要。
最后,洋人在上海的租界,紧贴上海县城,彼此交织,相互影响。
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促使吴捷必须夺占上海。哪怕他只有两千复兴军,哪怕复兴军受到洋人舰队的威胁,他也必须不惜代价进攻上海。
要进攻上海,就得先通过吴淞口。
吴淞口东岸的炮台已被复兴军夺占,西岸的吴淞镇标营、宝山县城也归降了复兴军。
然而,十几艘洋人军舰却在吴淞口处游弋示威,摆出了一幅阻止复兴军进攻上海的架势。
其中一艘军舰全身披挂铁甲,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正是法国军舰“富宾号”(forbin)。与其他军舰不同,这艘战舰为铁制船壳,排水量1935吨。
法国人自恃富宾号排水量大,又有铁壳防护,试图在各国面前冒充大尾巴狼,封锁吴淞口,阻止复兴军进攻上海。
富宾号不敢进攻复兴军的铁甲舰,转而炮击跟随在铁甲舰身后的红单船。这些红单船原属清军,在前天投降了复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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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单船由木壳商船改装而成,岂是铁壳富宾号的对手?很快的,两艘红单船中炮。
富宾号使用杀伤爆破榴弹作炮弹,这种炮弹在击中目标后会产生剧烈爆炸和大火,对于木壳的红单船是灾难性的。很快的,两艘红单船燃起熊熊大火,在江中逐渐倾颓。
复兴军目前仅有两艘200吨级铁甲舰,一艘作旗舰,另一艘作开路先锋,以朱俞鸣做舰长。
吴捷不愿与洋人轻易开战,他最担心英国人。但没想到,擅启战端的竟是实力弱小的法国人。再看吴淞口的外国军舰,他们看见法舰“富宾号”开炮后,担心惹祸上身,纷纷驶离“富宾号”,试图与法国人撇清关系。
吴捷明白了,其他各国并不想与复兴军开战。
朱俞鸣正在犹豫是否开炮还击。吴捷此前有命令,不得挑衅洋人,不得与洋人轻易开战。
这时候,通信官兴奋地告诉他:“旗舰传来命令,下令还击,只针对向我军开炮的洋人军舰,不得扩大战事。”
朱俞鸣得到命令,指挥铁甲舰上的两门速射炮猛轰富宾号。
小吨位的炮艇,对阵大吨位的战舰。这种事情在早期的人民海军历史上屡见不鲜。
那是因为新中国海军基础薄弱,只能依靠小型炮艇出海作战。凭着不怕死、不服输的劲头,人民海军的小型炮艇屡立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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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复兴军铁甲舰同样以小搏大,复兴军将士同样不怕死、不服输。他们同样只能依靠小吨位的内河炮艇,对抗十倍于己的大型军舰。
对付洋人的军舰,复兴军也有杀手锏。复兴会的炼钢技术独步天下,藉此发明了可穿透铁甲的穿甲弹。
富宾号虽然使用铁制船壳,却只是使用锻铁,一种性能优于熟铁、弱于钢铁的铁材料。
复兴军铁甲舰上的穿甲弹可以轻松穿透富宾号表面的装甲。
富宾号只能依靠大口径、多数量的火炮还击。经历过克里米亚战争,英法军舰都已换装新式线膛炮,使用爆破弹作炮弹,威力较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又增强许多。
一发炮弹落在复兴军铁甲舰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使朱俞鸣的铁甲舰左右摇摆。朱俞鸣握紧军舰扶手,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再看左右的炮手,有的面露恐惧,更多的一脸幸福。
朱俞鸣抱着必死之心,指挥自己的座舰绕至富宾号的侧舷,集中炮火轰击富宾号。
很快的,又有八艘复兴军铁甲舰、两艘法国军舰参战。
复兴军铁甲舰身小灵活,落弹面小,钢铁船壳更加坚固。
法国军舰虽大,却笨重不堪,运转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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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军就像一群饿狼,猛攻法军三头大象,使得法军渐渐落了下风。
战至最后,富宾号被数枚穿甲弹击中,江水灌入船体,最终沉没。另外两艘法国军舰一艘重创,举白旗投降,另一艘试图逃跑,被复兴军追上后搁浅、投降。
复兴军也受到重创,2艘50吨级铁甲舰被击沉,1艘100吨级铁甲舰受到重创,失去动力。
朱俞鸣的200吨级铁甲舰一门速射炮被敌炮击中,数名炮手当场死亡,朱俞鸣本人也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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