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掌柜以五两银子的价格,收了一根签子回来,拿到手里还没焐热,就火急火燎的寻了个木匠,让人仿制。
“这上面可有什么门道?”
木匠将签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回:“我是没瞧出什么,就是寻常木工手法。”
一听这话,乔掌柜当即松了口气去,心道可算让他找着机会了,这还不得趁这机会闹上一闹。
“那你便做,多做些个,到时自然短不了你的工钱。”
木匠有活就干并不多问,丁点不含糊的,一日之后就送了两捆木签来,乔掌柜拿来同之前花重金买来的一比,见根本分不什么差别,心中登时快意不止。
给了二两银子把人打发走,他立时就招来店里最信任的几个伙计,让他们去找些个地痞流氓的,用这些签子去对面搞事。
“掌柜的,您此举似乎有些不妥。”
伙计之中,有个生的特别瘦削的,接了签子人也不走,反而凑到乔掌柜身边提了一嘴。
“怎么?拿着我发的月银,让你做点事还到推诿了?”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乔掌柜是一刻都等不得了,恨不能马上见到对面乱起来,语气自然没得耐性。
“小的认为,那些地痞不可信,让他们去闹事,万一给对面识破,估计只消吓上一吓,三两句的就要把咱凝香阁供出来,不如就由我几个寻些外乡人,让他们兜售这木签与百姓。”
“到时候就算对面铺子的主人知道其中有问题,也是寻不到我们头上来,毕竟拿了签子的,可都是真心要去买花皂的普通百姓。”
原还有些来气,现在一听这小伙计的话,乔掌柜是眉毛舒了,胡子翘了,他赞许地瞧了眼对方,笑斥一句,“你小子倒是有点个鬼精头。”
“那行,这事就交你去安排,记住务必不能让人抓着把柄。”
长舒一气,乔掌柜坐在后堂之中,身子往高椅后背上一靠,轻巧地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短须,心道,且走着瞧吧,看你们还能得意到几时?
这边伙计得了掌柜的指示,马不停蹄地就从后门走了,直往城北奔去,专就寻了个生面孔,但瞧着又是油滑的人来。
“你确定这就一根签子能卖上一二十文?”
这人是城外进来找生活的,很有几分警觉,想着哪来了这种好事,给了银子让他卖东西,卖完了的银钱还许自个儿留着的?
见人面上还有些不相信的模样,凝香阁伙计有点急了,连忙说道:“嗐,这多的话你别瞎问,总之事情办的好,往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买卖,必还寻你,怎样?”
他越是表现得心急,对方越是犹疑,“我能信你?”
“那怎的不能信了,你想是不知吧,这签子如今在城里可是火的很,只有凭这个才能买了美人香铺的花皂的。”
怕是人再犹豫,伙计才凑过去悄悄地讲,“那花皂店里五十文一块,外头可都炒到快一百文了,你这签子这时候拿去卖了,岂不是纯赚的!”
“那有这好事你怎么自己不去,偏是寻上了我?”那人也不是傻的,琢磨两下就回过味来,“噢!想来该是这家铺子坏了你们生意,才……”
“别胡说!!”
伙计高声一喝,阻了那人再猜,作势就要抢过那把签子,“不愿就算了,恁多废话,给我给我,我寻别人去!”
“哎哎,别别,谁说我不愿了,这般好挣钱的买卖,傻子才不干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倒再要多许我一两银,这我才能把嘴给闭紧啰,你说是不?”
没想寻人办事,还能被这倒打一耙的威胁的,伙计又气又怒,可掌柜的差事不能办砸,他原还想着外头来的人眼皮子浅,自己少许些银钱出去,还能截下些的,现在看来,是一分也留不了了。
“罢了罢了,总之你这事办好就行,记得,嘴可严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着,伙计又从兜里掏了块指甲盖大的银子,往那人手里一塞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后又两日,庄可卿的铺子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只是每日晚上盘点之时,花皂的数量都是不对。
“姑娘,这花皂我数来数去,总是少了许多。”
菱香捧着册子,秀气眉头紧皱,似是想不明白为何点了四五次了,但数量怎么都是不对。
“是当日售出的数目不对,还是以签换皂的数量对不上?”
闻言,杏香、荷香几人脑中灵光一闪,立时凑到账册边上,再就一对,便即确认,“姑娘,是签数不对。”
庄可卿接过账本,粗略翻看一遍,瞧出确实这两日是收回的木签比他们原先所备还多,心下明晰。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今日且要劳烦你们忙上一忙了。”
说罢,她便合上账册,亲自取来这两日所收回的木签,摊开在荷香等人的面前。
“姑娘?”
小丫头们不明白木签中的玄机,但此时也是隐约猜出恐怕是有人在这上头做了手脚,才让她们这两日的帐对不上了。
“不必着急,你等且先帮忙找一找,这些签子里头,可有下端数字相同或是奇怪之处,若有,便就挑出来,过会我自有法子一试。”
“是,姑娘。”
闻香识美的小铺之中,烛光足是亮了半夜,待到次日朝阳升起,庄可卿却又是精神满满地出自家院门。
“可儿,遇事不必着急,若有人为难,可拿了我的帖子去镇国公府上,届时自会有人相助。”
沈凌有些不放心,说话间便往庄可卿的手上递了一封薄薄的信来。
京城水深,外处林立的各个铺子背后,又不知是站着什么样的贵人,可儿最近风头太盛,他恐是有人从中作鬼,才弄出这等事端。
而他也知可儿性子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昨日忙了半宿,就为寻出木签之中的端倪,想来今日那幕后之手要再动作,必然会被可儿捉出来,并将此事公布于众。
若是对方爱惜脸面,有些分寸便罢,但要真的仗势迫人,他恐怕仅凭可儿铺中几个小姑娘是根本应付不过来的,到时他又远在国子监中外出不得,想要相帮一二,却是根本无从下手。
庄可卿看向沐浴在清晨金色阳光下如松而立的青年,清隽面容全无平日洒脱清净,一双古泉般潼黑的眼眸中尽是隐隐担忧之色。
“阿凌放心,我自有分寸。”
接了那张薄薄的帖子,庄可卿扬起自信的笑容,“有人想坏我生意,但怎有那般容易?”
旋身一步向前,一双玉臂圈住青年的脖颈,她在青年耳边轻声笑,“不过还要多谢阿凌关心,这帖子,小女子且就收下了。”
软玉温香在怀,沈凌气息一阵恍惚。
这些日子,可儿终日忙于作坊和铺子,留在家中的时间甚少,便是他休沐之时也不曾得歇,两人已是很久没有这般亲昵过了。
双臂搂紧怀中纤腰,青年微垂了颈项,鼻端嗅闻着自家娘子发间温润的清香,一时竟是有些不能舍得。
庄可卿又哪儿没发觉自己最近这段时日是冷落了相公,但心知是归心知,铺子没走上正轨之前,她却是暂时无法脱身的,还不如早些将事情解决,也好让些暗中观望之人心有忌惮。
等一切不如正轨,自然有他们过上清净小日子的时候。
贪恋了青年身上的一丝温柔,庄可卿这才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退后一步,笑靥如花。
“好啦阿凌,铺子快开了,我得早些过去,你安心上学便好,其他无需担忧,万事我自能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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