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在回家完成学业前,他得在侦察连接着混下去。
赵泽这两个月的心得体会非常多,侦察连的系统训练,不是他们在菜地边的戈壁滩上自己练能比的。他们现在唯一的强项,就是瞄靶,强到连李昭都甘拜下风。但是实弹射击,打过一千发子弹的和只打过几十发子弹的兵比起来,他还是更占优势,尤其在手枪靶这个科目上,赵泽只能依仗李昭。而且除了瞄靶之外,赵泽还有很多科目都处于弱势阶段。
特别是格斗。
二班长是连队格斗冠军,是赵泽仰望的存在,但他去带新兵了,不赶趟。表哥那从老郭学来的功夫,也就比赵泽好一点儿。日常两人躲在屋后练擒拿练摔跤,前倒后倒什么的,赵泽总觉得不太得劲。
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表哥对他,下手温柔,不像二班长那么利索。他脑海里回想着那天被二班长放倒的情景,始终觉得那动作太过飘逸,表哥学不来。
想要手底下有真章,还真得等二班长回来。
要不,只能去新兵连找他。
赵泽想这事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去服务社买条烟。
说干就干,第二天吃了饭就拿着津贴去买了一条红河,拎着就直接去了新兵连。
二班长一看这架势,乐了,“我哪有时间教你格斗?新兵训练你以为我躺在床上睡大觉呢?一天天的喉咙都吼干了,带着那几个耍球货看得我都心里捉急,还不能打不能骂,哄着他们写家信,还要检查有没有泄露军事机密。一个个的都是我大爷,一茬比一茬废。不行不行,等新兵下连了再训不成么?”
赵泽摇头,“那不行,等新兵下连了,我三班也得分几个,到时候我拿什么教他们?总不能教些育肥、种地的庄稼把式吧?”
“谁让你教了?”二班长道:“新兵蛋子怪事多!你不提议上大课的吗?老马都跟我说了,等新兵下连之后,统一教。你操那份闲心做个甚?”
赵泽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把烟直往二班长手里塞,“二班长……”
“撒娇也没用!”二班长凑了过来,神秘兮兮:“老实说,你这是怕你接了三班的岗,等格斗训练让你上场你怕丢脸?”
赵泽赶紧点头,是这么回事。老郭留下来的摊子,老马是铁了心地要丢给赵泽,这玩意侦察连练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把式,万一到时候真留在武侦连了,就会打个枪,还不得被新兵笑死!
二班长拿着烟,背着手,“哎呀”叹了口气,“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我每天抽一个小时教你。这样吧,新兵连晚饭是七点半开饭,你八点过来。我九点还要带新兵们看《新闻联播》,就这一个小时,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行行行,那太行了。”赵泽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一天一小时,还是私课,这好事到哪里去找?于是嘴里跟抹了蜜似的,“二班长义薄云天,大仁大义,赵泽心里既感激,又佩服。”
“少戴高帽子!”二班长道:“你做好心理准备,想当我的徒弟,可不是你那点花花肠子够耍的。”
赵泽两指并拢,指天道:“我哪敢耍花花肠子,二班长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保证认真学习,天天向上!”
“你当你读小学啊!?”二班长气笑了,抬起脚来就给了赵泽一个大脚,“滚!想当侦察连的班长,学这么点东西哪么够?滚回去问李昭,你两个关系再不好,也是一个城市来的老乡,让他列个清单,回头我帮你找找人!别一个人闭门造车,再把老郭的三班整成全连倒数,看他会不会从烈士陵园里爬起来找你算账!!”
赵泽被这一脚踹了个屁滚尿流,一边在沟渠里爬一边使劲点头,“好勒!我这就回去找李昭!”
赵泽一脑袋撞回了一班,一推门发现通铺下坐了两排。小马哥也在,坐在靠窗边的最后,手里拿着老广的笔记本在那看。老广和表哥使劲朝赵泽使眼色,李昭则坐在班长的位置上,听身后有动静,便回过头来,嘴角已是冷笑,“跑哪去了?”
赵泽这才想起来今天星期一,晚上吃完饭要开班务会。走的时候李昭和小马哥都不在,想来都去连部开连务会去了,也不知道今天传达了什么消息,看样子氛围不太对。
于是赵泽敬了个礼,“我去新兵连找二班长了。”
小马哥抬起头,看着赵泽,问道:“二班长?你找他干什么?想回炉重造啊?晚啦!”
李昭使了个眼色,“坐!”
“是!”赵泽打开了自己的马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看来刚才李昭已经传达了一遍连务会的精神,这会儿空下来了,盯着赵泽就开始批斗。
“身为副班长,主抓全班思政、内务卫生、军容风纪。你看看你的床!”
赵泽扭头看了过去,床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随身听。那玩意瞅着眼熟,像是老广的。老广在他后边扯他的衣角,不用多说,这货又栽赃陷害了。
赵泽不惯他毛病,“那邱实的!”
“那怎么在你床上?”
“我上哪知道去!我吃完饭就去买东西了。”
“请假了吗?”
“我跟老同志打了招呼。”
“赵泽!”李昭严肃地很,“谁是班长?你出个门不跟我说,你跟其他人说有用?万一紧急集合呢?我到哪去找你?连部就在隔壁,连长问我你哪去了,我又该怎么回答?”
赵泽一听,他这是要上纲上线啊,顿时就闭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抽空还得让李昭列个科目细表,轻易不能得罪。而且这个事在班里消化就行,千万别和这二百五对线。两个老兵很尴尬,赵泽跟他们说了等于白说,李昭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
六十瓦的灯泡照射了下来,班上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角落里的小马哥,一个人坐在那,捧着老广的笔记本笑得莫名其妙。
八双眼睛都看向了他。
“昨天,我去炊事班帮厨,胡班长叫我滚……我不过就偷了他们一百来个蛋,他们至于嘛?就他们这个厨艺,我用脚丫子夹着锅铲子都比他们做的好吃,要不我干脆跟连长说,我不去武侦连我也不去技侦连,我就去炊事班吧!胡班长狗眼看人低,我就是要去气气他……”小马哥一边笑一边念:“邱实,你会做菜啊?”
赵泽和表哥一起看向了老广,你丫什么时候开始写日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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