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秋闻言,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朱慈烺此话一出,无异于已经向他坦白了自己婆娑世界行者的身份。
这位九五至尊,大明天子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倒是有些出乎辛子秋的预料。
可是朱慈烺越是开门见山,他便越是警惕,下意识地神识展开,如触角一般,扫向周遭的每一个角落,以防万一。
朱慈烺似乎看出了辛子秋的担忧,平静地说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纵使你实力不凡,最多也只是个中阶行者。朕若有意对付你,多的是办法,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让宗镜将你从监天司调来。而且这里是一处特殊之地,有浮生境规则的保护,我们的谈话很安全。别说是这皇城之中,就算是整个婆娑世界内,也没人能窥探到你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而且,朕深植于浮生境中,和你们这些行者之间已经没有利害冲突,你大可不必有什么顾忌,尽管畅所欲言便好。”
辛子秋闻言笑了笑,但心中却丝毫未敢放松警惕,反而紧绷如弓弦。
他深知自己处在龙潭虎穴之中,稍有不慎,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便会化为泡影,前功尽弃。
“陛下既然知道浮生境的试炼,也知道婆娑世界的行者,那我倒想问问陛下的身份。我听人说起过,陛下可能是传闻中已经死去多年的高阶行者陆孚,不知是不是真的。”
朱慈烺嘴角咧开,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却因为那道贯穿面目的狰狞伤疤,显得格外渗人:
“是那个闯进雍和宫的小和尚猜出来告诉你的吧。哼,那小家伙确实有些手段,他现在在哪里?”
辛子秋眨了眨眼睛: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慈烺苦笑一声:
“你也没有回答朕。这样吧,咱们一人问一个问题,公平合理,如何?”
辛子秋点点头:
“好,我来回答陛下的第一个问题。这一次浮生境的试炼,具体来了多少人我不清楚,大概二三十名中阶行者吧。至于目前剩下的……嗯……根据昨天午夜浮生境的通报,还有八名。”
朱慈烺沉思般地轻轻“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喃喃道:
“还剩八个人,就算只有一半人有你这般的战力,那也足够了。你知道他们都是哪些组织的行者么?”
辛子秋笑眯眯地说道: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不是陆孚?”
朱慈烺眉毛挑了挑:
“放心,朕不会占你们小辈的便宜。关于我的身份,你倒是说对了一部分。我虽然并不是陆孚,但是拥有他的全部样貌和记忆,甚至一部份的情感和性格,可以这么说,我是他的投影。”
对于这样的回答,辛子秋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婆娑世界的各种奇异之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种模棱两可,略带敷衍的回答却不能令他满意。
辛子秋清了清喉咙道:
“陛下可否说得再详细一点?你究竟是夺舍了陆孚,还是由他的命格重塑而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况?”
朱慈烺摇了摇头: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其他的无可奉告,并非是朕不想多说,而是你还没有得到浮生境的认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秘密。而且老实说,这些事情跟你们婆娑世界的行者毫无关系,除非……”
“除非什么?”
朱慈烺冷笑道:
“除非你有控制命格的神通。听说过么?算了,你们这些中阶行者恐怕连规则之力都没有见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辛子秋耸了耸肩:
“好吧,那我怎么才能得到浮生境的认可?”
朱慈烺撇了辛子秋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丝轻视,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个小和尚呢?灵山的虚行子是吧,他在哪里,你能不能联系到他?朕这里有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若你们能合作完成,好处是少不了的。”
辛子秋没有理会朱慈烺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虚行子现在被关在监天司的地牢之中。”
朱慈烺眉头一皱,显得微微有些意外:
“哦?以他的实力,居然会被监天司抓住?”
辛子秋笑了笑:
“该陛下回答问题了。我想知道,像陛下这样的人,在整个浮生境还有多少?我是说,还有多少人通过你这样和高阶行者融合的方式在婆娑世界之中生存?”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因为如果朱慈烺可以和陆孚融合,那么他死去的父亲也有机会和浮生境,甚至婆娑世界之中的某个人融合,尽管也许如朱慈烺所说,那不是真正的辛元礼,但至少也是个念想,是个寄托。
朱慈烺想了想说道:
“这个朕不知道,但朕肯定不是唯一的一个,具体有多少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浮生境和婆娑世界的主人才能知晓。好了,轮到朕来问问题了,既然虚行子就在地牢之中,不管是犯了什么罪过,朕都可以立刻下一道旨意将他放出来。眼下,你还能召集到多少行者?朕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协助。”
辛子秋摇了摇头:
“陛下恐怕要失望了,虚行子被人迷了心智,已经成了‘心斋’。他为了不被控制,强行封闭了自己五感,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稍稍叹了口气:
“他变成了心斋?难怪监天司的人能抓得住他,可惜,可惜。那其他人呢?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六个人,你能联系到几个?”
辛子秋感到有些出乎意料,这位大明天子自身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富有四海,同时掌控着监天司和雍和宫,有无数的异人鬼怪供他驱使,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们这些外来户帮忙的呢?
辛子秋不得不怀疑这是某种圈套,但对他来讲,倒也很可能是个机会。
他摇了摇头道:
“陛下也知道,我们这些行者来浮生境试炼,除了探索整个世界,也是要互相厮杀的,只有最后留下来的人,才能获得优胜。老实说,我们互相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联络得上呢?”
<div class="contentadv"> 朱慈烺咂了咂嘴:
“原来浮生境的试炼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倒是朕孤陋寡闻了。也难怪,陆孚不是你们这种天之骄子,更没参加过浮生境的试炼,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既然如此,朕眼下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辛子秋摆了摆手,略带揶揄地说道:
“陛下,我只是个中阶行者,可担不起你老人家的重担。监天司强者如云,雍和宫万鬼横行,你还是去找他们吧。”
朱慈烺阅人无数,哪会不知道辛子秋此时的心思,但他此时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有苦难言,因此即便明白对方此时在待价而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投其所好。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你似乎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
辛子秋不置可否:
“我对婆娑世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坊间传言,说许多本应该死去的行者都以某种形式活在婆娑世界之中,我起初还有些怀疑,现在见到陛下,方才相信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朱慈烺微微一笑:
“这些事,可不是区区中阶行者敢去惦记的。嗯……让我猜猜,你有亲人,或是过命的好友死在婆娑世界中了?你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辛子秋极力隐瞒,却还是被一语戳中秘密,心神剧震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大明天子洞察人心的本事。
果然,朱慈烺能成为一国之君,治理千万里土地,绝不只是靠着自身高阶行者强悍的实力,更深谙帝王之术,识人之法。
不过辛子秋现在的身份是萧自在,一切的因果,自然都由凌霄殿的那个胖子承担,倒也没什么顾忌,虽然被点出心事,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陛下果然目光如炬,不过,只怕我想知道的东西,陛下也没有答案。”
朱慈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也未必,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浮生境和婆娑世界的铁律。即使他们的部分记忆和实力被朕这样的人融合,那也永不再是同一个人了。而且朕奉劝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论你惦记的是亲人或者朋友,只要知道这一点,那就是记忆和躯壳被剥夺,其实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
“什么意思?”
“你没有得到浮生境的认可,朕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想要知道真相,只有去浮生境的核心自己想办法了。”
辛子秋眉心微微皱起,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问道:
“陛下所说的浮生境的认可,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才能获得它的认可?”
朱慈烺笑眯眯地说道:
“能够进入浮生境的核心,就算是得到了浮生境的认可。浮生境乃是婆娑世界四大秘地之一,它的核心也藏着无数的秘密,自然不是所有行者都有资格去了解和探索的。即便是至强者,也未必能够窥其全貌。”
辛子秋点了点头:
“如果我获得这次试炼的优胜,便有了进入浮生境核心的权利,也算是得到了认可,不知那时陛下可否据实以告?”
朱慈烺微微挪了挪身子,缓缓道:
“想要得到进入浮生境的核心,也未必只有这一种方式。这样吧,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辛子秋饶有兴趣,他知道这才是朱慈烺召见他的真正原因。
“什么交易?”
他问道。
朱慈烺用手轻轻摩挲着戴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缓缓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守在朕的身边护驾,一直到明日午夜,只要这二十个时辰之内朕没有死,便可以传授你直接前往浮生境核心的办法。”
“什么?!”
辛子秋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之意溢于言表,这是他来到朱慈烺面前以来,第一次有些失态。
这家伙居然有直接进入浮生境核心的办法?
而且,这条件似乎也太简单了些。
就算没有辛子秋的保护,以朱慈烺高阶行者之能,加上监天司和雍和宫内强者如云,在这个区区五级世界之中谁又能伤得了他?
朱慈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嘴角上扬,微微笑道:
“你没听错,朕有办法让你进入浮生境的核心,这不是你们这些试炼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么?在那里,所有你想要知道的秘密,都会得到解答,而且还有数不尽的珍宝和强大的功法神通,任君予取予求,甚至还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浮生境之主。那时,你根本不需要向朕打探消息,因为你所了解的,将远胜于朕。”
半晌见辛子秋沉默不语,朱慈烺又开口道:
“怎么?你不相信么?朕贵为天子,难道还会欺骗你不成?”
辛子秋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陛下,请问你去过浮生境的核心么?”
有这么好的办法,你自己为什么不用?
朱慈烺早猜到辛子秋会有此一问:
“这通往浮生境的秘密通道,只对行者有效,朕即便知道开启通道的方法,却也没办法亲自前往探寻。而且,知道的越多,风险越大,朕在这里偏安一隅,对其他的事情也不敢奢求。其实,在陆孚临死之前,确实曾经短暂地去过浮生境的核心,在那里停留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他的这部分记忆也被抹除得七七八八,因此朕也也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辛子秋眨了眨眼睛:
“陛下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想必是有强敌来袭,急需帮手。可你是高阶行者,怎么还需要我一个区区中阶行者的保护呢?况且监天司和雍和宫人才济济,有这么多强者在你身边,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找我这样一个外来者呢?”
朱慈烺惨笑一声道:
“有时候,最忠实的奴仆,也是最可怕的威胁……”
辛子秋恍然道:
“陛下的意思是……正是雍和宫和监天司的人要对你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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