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跟着顾季臣到了总裁办，按照李瑞的话，找出了医药箱。
刚一转头，就看见顾季臣反手将背上的水果刀拔了出来。
他的神情太过平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连刀刃上带着的血也没有多看一眼，仿佛这样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整个人展现出来的，就是一种漠然——对生命的漠然。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阑珊，顾季臣在面对他之前的“老相好”的时候。
那次展现出来的是对别人的漠然，而这一次，是对他自己。
仿佛他对自己的生命并不在意。
姜茉觉得奇怪。他们这种资本家，不应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命吗？活得长长久久，才能享受更多。
“你想让我流血流死吗？”顾季臣的话打断了姜茉的思绪。
他看着她，唇边挂着一抹淡笑，一点儿都不介意她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竟然还在走神。
姜茉立刻拿出止血的药粉，递给他。
顾季臣没接：“我够不到后边，麻烦你了。”
说罢，顾季臣已经将衬衣脱了下来。
肩背处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起伏耸动，扯到了伤口，更多的鲜血顷刻间涌了出来，将他后背洇湿了一大片。
姜茉看得莫名一慌，抓起一大团纱布就按了上去。
顾季臣“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姜茉立刻放轻力道。
“没事。”顾季臣说，“把那个药粉洒上来就可以了。”
离得这么近，姜茉才发现顾季臣后背上有不少疤痕，只不过这些疤痕颜色已经消退、浅淡，乍一看并不明显。
最明显的一个，在他后腰处，是一个圆形的疤口。看这大小、形状，应该是枪伤。
以前拍戏的时候，姜茉也接触过枪，而且都是真枪，只不过没有子弹。那样的枪与其说是一个武器，不如说是一个工具。
别人将那种东西的威力描述得再大，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但是现在，姜茉切实感受到了这种威力。就在这个近在咫尺的伤疤上，在顾季臣这个永远都高高在上、似乎永远都不会被伤害到的男人身上。
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姜茉想。他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二世祖们不一样，那些人生来拥有一切，成天纸醉金迷，没有梦想，也没有志向，只要不创业，就不会败坏家业，可以富足一生。
顾季臣出身很高，他在顾家接受的是什么样的遭遇，姜茉并不清楚。顾家的那些隐文密辛，她也只是略知皮毛。只听人说，顾家以前，是顾伯廉说了算。而现在，是他顾季臣。
自古以来，权利的更迭永远都不会是和平的，永远都会伴随着流血。
看来是真的。
她的确并不了解他。
“在想什么？”顾季臣问。
她已经怔怔在旁边站了很久。
“在想，我运气还算不错。”姜茉说，“之前顾总说的要弄死我，也幸好只是口头警告。否则您要来真的，不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顾季臣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可以吗？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懊悔自责到不行了。
终于，李瑞带着医生进来了。
专业人士来了，姜茉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于是从总裁办退了出去。
外边一片安静，公司里的人全都在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情，刚刚那一场闹剧已经全然落幕。
一个年轻的男生从身边经过，姜茉拦住了他，问：“程怡呢？”
刚才，程怡就是被这个男生按在地上的。
祁焕一看见姜茉，立刻扬唇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她走了啊。”祁焕声音舒朗清脆。
“走了？”
“嗯啊。”
“顾季臣就这么放她走了？”
“是啊，她今天做的事情自然会有法律去审判她，用不着顾总表示什么。虽然那个女人很可恶，我很想将她碎尸万段，但既然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有警察在，当然是让警察来处理。”
姜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虽然她不认识这个男生，但是总感觉，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而且这“遵纪守法”四个字，和他本身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即便他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姜茉没再说什么，走了。
祁焕看着姜茉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啧啧嘴：“好敏锐啊……”
他进了办公室里，看着医生给顾季臣止了血、包扎好、离开后，才倚在桌子上，将姜茉刚才和自己的对话说了一遍。
“她在怀疑我。”祁焕撇嘴，很伤心的样子，“她觉得我不单纯。”
顾季臣笑了笑：“她很聪明的。”
“那万一她要是知道我们把程怡带走了处理，会怎么样？会不会影响臣哥你在她心中的形象？”
我在她心中没有形象……顾季臣默默地想。
但是这话明显是不能和手下说的，顾季臣只是道：“那就别让她知道”
“行。不过程怡那女人最后怎么处理，是死是活，臣哥您给个准信儿。”
顾季臣敛眸，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阴鸷。
即便他现在的手段比在国外的时候软了许多，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切不安稳因素的存在。尤其程怡，她的敌意是对着姜茉的。
这样的人，要是不斩草除根，会是一大祸患。
顾季臣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这是他和祁焕惯用的交流手势，在国外的时候，祁焕每次见到这个手势，就知道又有人要没命了。
他咧嘴一笑，颊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可爱又纯良：“知道了臣哥，我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
另外一头，姜茉在公司大楼里遇见了陆紫蕙。
尤其陆紫蕙胸前还戴着一个顾氏传媒的工牌，让姜茉惊讶了半天。
陆紫蕙什么时候来顾氏传媒工作了？
不过也不稀奇，她看上了顾季臣，自然会想方设法往顾季臣身边凑。就是看来这成效不怎么显著，否则早就在顾季臣身边当个秘书什么的了。
陆紫蕙一见到姜茉，满腔压着的火气就窜出来了。
“挺厉害啊你，现在挺风光得意的是不是？”陆紫蕙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这模样恨不得把姜茉给生吞了，“有了代言，还和顾总一起录综艺，陆橙依，你是不是觉得你马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还行吧，要是说起来，是比你机会大点。”姜茉道，“你看你废了这么大劲儿，顾季臣都不多看你一眼，挺可怜的。要不这样，你明天开始跟在我身边给我倒洗脚水，说不定还能得你心心念念的顾总几个眼神？”
被她这么一通阴阳怪气，陆紫蕙的脸顷刻间爆红，像是一枚熟透的番茄。
旁边有不少公司里的人，明面上看着没什么，实则全都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儿的动静呢。姜茉的声音不小，她的话自然全都落进了那些人耳中，陆紫蕙顿时觉得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可是偏偏她又无法反驳姜茉的话，毕竟她的确是为了顾季臣才来的顾氏传媒。
姜茉无意和陆紫蕙纠缠。陆紫蕙想当猴子被人围观，她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陆紫蕙气得一口气差点哽在胸腔里提不上来，缓了半天，才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你帮我联系那个和姜茉一个节目的明星，叫孙冉的，说我这里有姜茉的料，问她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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