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姜茉有些恍惚，她听见远远近近的、大大小小的许多嘈杂声音，却具体无法听清到底是谁，在说什么。
但是她却清晰地听见顾季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事？”
他的声音很稳，仿佛被捅了一刀子的人不是他。
见她眼神涣散，顾季臣以为她刚刚被吓到了神经出现了问题，心里一沉，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姜茉？”
姜茉终于回神，用力拍开他的手，看向他的身后。
一柄水果刀，扎在他肩胛的位置，虽然刀刃却没有全部刺进去，却流了不少的血，将他的西装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李瑞急忙跑了进来：“顾总，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顾季臣却看着姜茉：“你也去医院，做个检查。”
姜茉觉得荒谬：“我检查什么？”
“有没有吓到。”
姜茉无语了一瞬间：“……我没有，我好得很，你赶紧去。”
顾季臣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晃了一下。
李瑞急忙扶住他，姜茉也下意识伸了下手。不过她并没有碰到他，就又缩了回来。
顾季臣自嘲地扯了下唇角。
“不用去医院，你找人来总裁办处理。”顾季臣对李瑞说。
李瑞看了一眼那把刀子，确定没有伤到要害后，点头：“好。”
他看向姜茉：“姜小姐，您扶着顾总回总裁办。角柜里有医药箱，麻烦您找一些止血的药先给顾总用一用，我这就去接医生。”
说完也没听姜茉答不答应，就急匆匆地走了。
“不用听他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顾季臣说，“不用管我。”
姜茉一噎，莫名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不是大哥你装什么呢？刚才嚷嚷着我是你的助理人连个会议记录都得我来做，现在真出事了，又不用她了？
但是姜茉偏偏又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她烦顾季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但是他态度一放低，她就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更何况，顾季臣这刀子是帮她挡的。
“赶紧走啊。”姜茉没好气，“别等一会儿医生还没来，你给自己流血流死了。”
顾季臣却还有心情开玩笑：“那样不是如了你的意吗？”
“你别瞎说啊！”姜茉立刻为自己正名，“我只说了让你从我面前消失，又没说让你死。”
“那除非我死。”他毫不犹豫。
除非他死，否则他不可能从她身边消失。
姜茉沉默了。
她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毕竟两人刚刚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吵，气氛实在算不上愉悦。
而外边走廊里的气氛，就更诡异了。披头散发的程怡被人按在地上，不断嚎叫，和疯子似的。
瞧见顾季臣和姜茉出来，她顿时尖声嚷嚷起来：“顾总，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怎么没有喜欢过我？你怎么能喜欢姜茉！”
自打被顾季臣解约后，程怡就一直郁郁寡欢。她想不通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为什么顾季臣忽然就不要她了。
直到姜茉忽然官宣了酩至酒店的代言，她终于确信，她被姜茉取代了！
姜茉从她身边将顾季臣抢走了！
这个认知让程怡几欲疯狂，毕竟她一直将姜茉视为对手，生平最大的目标，就是超越姜茉，取而代之。
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忽然被打回了原形，这让她怎么接受？
她疯了一样地联系顾季臣，然而结果是她连李瑞都联系不到了，就更别说顾季臣了。
今天早上又听说顾季臣和姜茉一起在录制一档综艺，程怡彻底疯了。
她不知道姜茉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抢走的顾季臣，她只知道自己完了。
过去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再也无法超越姜茉了。
而且离开顾氏传媒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别人连她是姜茉的“A货”这一事实，都要忘记了。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程怡带着把刀子就来了顾氏传媒大楼。
公司里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她已经解约，所以她来，也没人拦着她。她走到会议室外边，却恰好听见了里边传来的对话声。
顾季臣竟然亲口说，他喜欢姜茉。
程怡觉得天塌了。
要知道她和顾季臣在一起的时候，顾季臣从未对她说过这些甜言蜜语。就连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是靠她自己发现的，他从未表示过。
现在，程怡才知道，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什么发现，那只是她自己的脑补，是无中生有，是子虚乌有。
顾季臣不喜欢她。
且，从未喜欢过她。
就连他对自己的那些好，他竟然也说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认错人的误会吗？难道他将自己认成姜茉了？
程怡只觉得悲哀又可笑。
凭什么，凭什么一切好东西都是姜茉的？凭什么她已经跌入谷底，却还是说翻身就翻身？凭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无法接受现实的程怡彻底疯魔了，在会议室大门打开的一刹那，就握着刀子捅了进去。
她也不管出来的到底是顾季臣还是姜茉，反正她对他们都有怨气！
可是现在，不管是顾季臣还是姜茉，他们谁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这么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仿佛她就是一团空气，一条路边的狗。
“站住，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程怡声嘶力竭地大喊，“给我一个解释！”
旁边立刻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程怡呜呜呜叫个不停，更加猛力地挣扎，用力到头发丝都在抽搐。
进电梯前，姜茉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相当平静，就衬得程怡愈发狼狈。
姜茉将食指竖在了唇前，比划了一个“嘘”字。
程怡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顿时停止了挣扎。
姜茉朝程怡露出一个灿烂明艳的笑容，抬步进了电梯里。
和她面对面的顾季臣看得很清楚，她的笑容就只是笑，里边没有任何附加的情绪，没有快感，没有鄙夷，更没有嘲笑。
她只是在制止一个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的人而已。要是换做别人，她也是这个动作，这个笑容。
她并没有落井下石。
因为和程怡将她视为对手，处处针对，想方设法地刁难不一样。
她，从未将程怡放在眼里。
对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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