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芝和李瑞全都震惊了。
许芝怎么都没想到，能听见自家姐在老板面前如此嚣张狂傲地大放厥词。而李瑞没想到的却是，他在姜茉冲上去的时候就想过去拦住她了，却被顾季臣抬手制止了。
顾总竟然允许了姜茉，这么挑衅他。
而且他觉得，顾季臣现在脸色虽然沉，但是好像，并没有很生气。
李瑞有些不懂了。
顾季臣幽沉的眼神看着姜茉这妆花得惨不忍睹的脸，过了几秒，才缓缓问：“说完了？”
姜茉一哽。
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她说那些话，是抱着被顾季臣掐脖警告的准备的，没想到，他竟然只轻飘飘地问了这三个字。
“你以为我是醉了在和你胡言乱语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清醒，我现在说的，都是认真的！我，在向你宣战！向你这个垃圾人、万恶的资本家、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宣战！”
顾季臣矜傲地微一点头：“我知道。”
姜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优越面庞、精致得宛如造物主雕刻的五官，还有不需要刻意造作就能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凌然气质，顿时明白，他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算什么？一个他手下的小艺人，随便任他搓扁捏圆，他根本没有将她视为他的对手，更何谈会在意她的宣战？
估计她刚刚那些话，在他耳中，就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这狗男人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寻常人哪里会被他放在眼里。
姜茉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哑了。
她缓缓松开了顾季臣的领子。才发现，她另一只手，一直按在他的胸膛上。
他没有穿衬衣，戗驳领又很大，所以露出了很大一块胸膛，胸肌结实有力，甚至往下，可以隐约看见腹肌的阴影轮廓。
姜茉忽然想起了那个可耻的雨夜，这个男人结实的身躯，有力的腰。
她错了，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个男人不行，时间很短。但是事实告诉他，他很行，行得很，太行了。
头脑一热，仿佛那根刚刚才出现不久的名为“理智”的线，又断裂了。
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按了按，看着他，语气嘲讽，话题极度跳跃：“你在勾引我吗，顾季臣。”
李瑞瞪大眼，没想到她的下一句更炸裂：“别他妈卖弄风骚，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许芝的呼吸好像都凝住了，听见她姐继续大放厥词：“袒胸露乳的，真是不守男德。不是有程怡了，还想勾引老娘？老娘会像程怡一样眼光那么差看上你？呵，老娘混这个圈子，见过多少鲜嫩漂亮的肉体，就你这身材，脱光了站在我跟前……唔……”
许芝知道她这是酒劲儿又起来又开始犯浑了，急忙冲过来，一把将她扯开，同时捂住了她的嘴。
“顾总，您就赶紧走吧，真的。”许芝哭丧着脸，“您在这里，她情绪根本稳不下来！”
顾季臣和姜茉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许芝基本都知道。她也知道姜茉心里有个红黑榜，顾季臣绝对稳占黑榜榜首，甚至一见到他，她就忍不住七窍生烟。
更别提前几天俩人还……
姜茉火怎么不大。
姜茉继续叫嚷：“你捂我干什么？你去捂他啊！我现在这样不都是他害的，他个穿上裤子装……唔……”
许芝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姜茉再多说什么。毕竟姜茉明确表示过，不许再提那个晚上，她就当被狗咬了。要是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却没拦住，那她没法交代。
“顾总，咱们还是走吧，这都快两点了，您八点还有总公司的会议。”李瑞也说。
“走什么，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姜茉被许芝搂着腰，只能扑腾着两条腿朝顾季臣踹。
这次顾季臣没再多看她一眼，出了这小小的房间。
酒店隔音不怎么样，即便门已经关上，还是能听见里边的嚎叫。
顾季臣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仗。
“你让江力守在这里。”顾季臣说。
李瑞一愣，却也没多问，只是点头：“是。”
倒是顾季臣竟然主动解释了：“剧组那个赵利不是个好东西，以防万一。”
李瑞点头：“好。”
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呢？
以前这姜小姐是死是活，也没见您问上一句啊。
顾季臣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对这女人的关注是不是多了点儿？
在欧洲那几天，他经常会想到在电影小镇上看到的那张海报。但是想起的却不是角落里的程怡，而是最前方那个漂亮、明艳的女主角。
他甚至还花了两个小时看了那部电影，真的是垃圾极了，尤其这个女主简直就是这部电影的最大败笔，除了一张脸，毫无演技可言。
他就萌生出一个念头，想看看演技这么烂的人，到底是怎么当的演员。
然后他今天，就来了这里。
没想到，她竟然演得很好。
顾季臣搞不懂了，演技这东西，是一阵一阵的吗？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听程怡都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是完全沉浸在了，她那精妙绝伦的表演中。
他仔细看过这个剧本，了解她饰演的那位白七娘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今日这场“重逢戏”，是这个角色的重头戏，她演活了，超出他预期的好。
但是他却发现，她好像有些恍惚，整个人是一种抽离的状态，像是一个小心翼翼游走在悬崖边缘的旅行者，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他关注了她，她却对他这个老板没有丝毫表示，仿佛他就是一团空气。
他就不理解，上次在顾愉笙的生日宴上，她还对他百般撩拨，故意往他跟前凑。怎么现在，就直接忽视他了？
这欲擒故纵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心情不悦，让她喝那瓶酒，的确存在了刁难她，想要出气发泄的心思。但更多的，他竟然是想让她看到他。
而且只要她服个软，低个头，他就顺着那个台阶下去。
偏偏赵利那个狗东西出来搅局，让他愈发不爽。
偏偏这个女人还就不递台阶，真就喝了。
他让停，她就不停，非得和他作对。将那个酒瓶子平口朝下转过来的时候，她嚣张得意的模样，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张扬地刺目。
顾季臣知道这一场无声的较量，是她赢了。
这么些年，顾季臣见过那么多人，也习惯了别人的服软示弱，甚至有的时候他不需要采取什么手段，就能把有些人吓得屁滚尿流。
但是这个女人，这么拗、这么硬，不管他如何威胁警告，她都昂着脖子，绝不低头。
其实不光是他，她好像不会向任何人服软。
她有一条宁折不弯的脊梁。
所以她刚才对他的“宣战”，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不会低头是真的。
会一直往前走是真的。
会收拾程怡也是真的。
这辈子最讨厌他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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