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我们安安真帅!”女人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沈听安伸手扯了扯女人的衣摆,祈求着,“妈,别走。”
女人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抚开了小男孩的手,起身,“安安,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有时间就来看你。”
沈听安的手垂在了两侧,头顶的灯闪了几下,最终熄灭,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在他眼里越来越远。
“喂,这么晚为什么不回家啊?”
昏黄的光突然亮起,打在头顶上。
沈听安回头。
慕南意没来得及看清男孩的脸,声控灯再次熄灭,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她赶忙跺了跺脚,暗了一瞬的楼道再次亮堂起来。
“你不回家也别挡着我啊!”
沈听安看着身后的小女孩又气又急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慕南意看清他的脸后却是一愣。
男孩穿着一身奶白色卫衣,下着浅色牛仔裤,小脸漂亮又精致,头发被夜风扬起了几许,像是童话里走出的小王子。
最好看的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眼睛真漂亮,你叫什么?”慕南意小腿一迈走到沈听安面前。
沈听安看他一眼,没说话。
下一秒他直接仰着头和小女孩对视。
因为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小姑娘正一手挑着他的下巴,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仔细打量着他,活脱脱像个女土匪。
“我叫慕南意,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住十三楼,以后就是朋友了,记得没事就来找我玩!”
他看着女孩松了手,对他笑的灿烂。
可他不喜欢。
她好烦。
沈听安没理她,转身朝单元楼外走去。
小小的身影漫无目地走在小道上,头顶是高高悬挂的月亮,月光很浅,照在铺满碎石子的路上,反射出淡淡的银芒。
心里酸酸的。
五岁的他实在想不明白,大人到底为什么会因为吵架而气的分居。
他们之前明明是很相爱的,也是他眼里最合格的父母,会陪他读书,陪他过生日,陪他去游乐园。
这一切在不知什么时候全变了。
晚上的睡前故事被无止境的争吵代替。
玻璃碎裂的声音,板凳被掀翻在地,“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跟你真是过够了!”、“我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几乎倒背如流。
在他五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两人彻底分居,他被云暖笙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今天云暖笙来和他道别了。
她要去另一座城市,她说沈序在的城市,会让她难以抑制地悲伤。
她让他等她,不会太久,会把他接走。
他信了。
沈听安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日子,每天都期盼着云暖笙在某天的早上,亦或者温暖的午后、凉风习习的夜晚,来接他回家。
这天下午传来了敲门声。
“爷爷,我去开门!”沈听安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一定是云暖笙来接他了。
也或许是沈序向云暖笙道了歉,两人重归于好,他又能像以前那般生活。
这么猜测着,期待着,他打开了房门。
“沈爷爷,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慕南意,外婆做了香香的鲜花饼,我拿来给你们分享!”
慕南意拎着小篮子,笑靥如花。
沈听安愣在门口,顺带关了门。
慕南意:“……”
没见过上赶着送吃的还被嘭的一声关在门外的。
她没看错的话,他是那天那个小男孩吧?
就算他很漂亮,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慕南意板起脸,又敲了敲门,“喂,你给我道歉,你太……”没礼貌了。
门忽的被打开,慕南意因为太用力,朝前走了半步,脚尖正巧绊在门槛上。
慌忙之中她只来得及护住鲜花饼。
嘭的一声。
嘴唇处传来一阵刺痛,铁锈味浸染了整个口腔,牙齿也酸痛起来。
“呜呜呜……”慕南意一手扶着地上装鲜花饼的篮子,一手捂着唇,哭泣起来。
徐奶奶听见门口的动静,慌忙跑了过来,看着叠躺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她一把抱起了慕南意。
徐奶奶:“哎哟哎哟,看看这嘴磕的,奶奶看看啊,奶奶给你抹药,抹药就不疼了……”
沈听安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坐起身抹去唇边的血迹,把视线移向徐奶奶怀里抽泣的小女孩。
呵。
果然是讨厌鬼。
一碰到她就没好事。
“呜呜呜……他也磕着了,给他也抹……”慕南意捂着嘴说的口齿不清。
徐奶奶将慕南意安置在沙发上,又去查看沈听安的伤势。
“安安呐,男子汉不哭,奶奶给你抹药。”徐奶奶心疼地摸了摸沈听安的脑袋,弯腰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医药包。
“我不疼,不用抹药。”沈听安厌恶的看了眼还在抽泣的慕南意,转身朝卧室走去。
非常差劲的二次见面。
沈听安心里对慕南意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负值。
晚饭时。
沈听安刚从外面回来,开门就看见了三张生面孔,准确来说是两张,因为那个见过两面的讨厌鬼也在。
“这就是你们家安安吧,小伙子长得真标志哈哈哈!”赵泱芷看着进门的小男孩,一脸赞赏之意。
徐奶奶笑着对沈听安招手,“安安快来,这是隔壁的赵奶奶和肖爷爷。”
沈听安关了门,走到赵泱芷和肖远面前,礼貌地问好。
肖远看着不大的孩子一脸沉稳,顿觉好笑,“我们家岁岁要是能有安小子一半沉稳,就好咯!”
慕南意瞪一眼身旁的肖远,小声威胁,“肖远,你再拆我台,我就告诉外婆你有一半的私房钱都是从我零花钱里拿的。”
肖远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沉默半晌只得叹口气。
这外孙女贼精贼精的,也不是从哪学的词,还拆她台,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徐奶奶看眼灵动的小姑娘,笑着打趣,“那不行,小姑娘就得活泼些,可不能学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一派老成。”
沈听安瞥一眼徐奶奶口中活泼的小姑娘。
心中嗤笑。
活泼个屁,毛毛躁躁没眼看。
“今天岁岁丫头来送鲜花饼,热情的哟,上来就把这混小子给亲了,依我看呐,这俩直接定个娃娃亲,咱们俩家亲上加亲!”徐奶奶笑的见牙不见眼。
慕南意炸起。
她亲谁?
她亲那个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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