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风雨之夕,天高独自倚在正屋门框上,又想起了那个丁字路口。他恨二妹,为什么要耍自己……,可是又不能恨二妹,要恨也只能恨自己,谁叫自己是黑五类呢?明明没有结果,却一次次抱有幻想。一次次的失败,天高不得不承认,作为男人,在婚姻上他是个失败者。
离婚,自己怎么办?只有打光棍儿。对二妹,同样也是个不幸,她若是再嫁,就是二婚头了,作为一个女人,也是她的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成份害的。
“喔……喔……”邻居的大花公鸡把天高从梦中叫醒,他赶紧起来烧了一锅猪食,猪食熟了,舀出一瓢,倒进铁罗,兑进凉水,不凉不热的,先把猪喂了,后打点了早饭,接着把换下的衣服泡在盆里——留着晚饭后洗,然后锁门上山……
收工回来落锁开门,坐下就拉风匣烧火,本是与北屋元金元银兄弟俩同上工同收工,人家回到家就洗手洗脸吃上了热饭,自己却还得生火现做饭,往往是时间仓促,熟不了饭,不熟也得吃,半生不熟也得吃……
他扮演着家外家里两个角色:家外——上山干活积极向上,埋头苦干于风雨之中,微笑着面对周围每一个人;家里——周旋于锅碗瓢盆之内,忙碌于缝补浆洗之中,独自品尝着光棍儿生活的艰辛……
天高极力向别人证明他有能力过好光棍生活,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别人也无法理解。他像台机器,从早晨睁开眼就开始不停地运转,直到夜幕降临。生活象是上足了发条的钟摆,滴滴答答地昼夜游走。
他很羡慕周围的同龄人,生活过得轻松,成份好,无压力,有劳有逸,得过且过,话随便讲,错了不算错。不像他,背着个破成份,承受着婚变的压力,还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力求少出或者不出纰漏,大脑神经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念念不忘自己是劣等公民,不敢有丝毫的麻痹。
那个时候,天高真正感悟到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是别的,是时间。因为他整天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抢得了时间,就抢得了生活,失去了时间,就失去了生活,为了生活,他每天都在争分夺秒,这已成了习惯。条件决定着人的生活方式,天高的生活方式主要是两个字——胡弄,有时实在忙了,少吃一顿无所谓,饿了凉水能充饥,生的熟的都能吃,酸甜苦辣也能吞,光棍生活一天天艰难地延续着……
一些富有同情心的婶子大妈们见天高整天形单影只地忙里忙外,便又唠唠叨叨提起了二妹:“……孩子,一块木头不能着,一个人儿不能过,快去把你媳妇叫来家吧……”婶子大妈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光棍生活就是不好过……
作为村里的焦点人物,人们见了天高自然也是三句话离不了本:“没去叫你媳妇回来吗?……”
“……丈人是娘舅,女婿是外甥,外甥给娘舅下下跪,告告饶,不算什么,你要真能这么做了,娘舅心就软了,就能将闺女送回来了……”
“……求你娘舅去,他打你你悄悄挨了,他骂你你悄悄受了,火候到了猪头烂,你软到了一定的程度,娘舅就疼起了外甥,媳妇自然就回来了……”
“也许你媳妇早就想回来了,就是没有台阶下,你如果去叫她了,她就有了台阶,兴许顺着台阶就回来了……”她们的话也在理,如果二妹真想回来,不给她铺台阶怎么行?
到底该不该去躺钱家?天高思绪纷乱,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何尝不想破镜重圆?只是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再怎么努力,也许是覆水难收。不过,再怎么说,也还是应该试试的,天高决定用仲秋节行礼的机会前去钱家投石问路……
仲秋节的前一天,天高决定去趟钱家。一路上,秋色迷人,玉米穗子干了皮了,谷穗子也黄了,秋风吹来了阵阵的苞谷的清香,因为此行吉凶未卜,他也无心欣赏乡村的田园风光,一心想着:此趟来能得出怎样的结果?
踏上了她村村西的小桥,天高的心就开始扑腾扑腾地跳了,村里人见他来了,老远就指指点点地议论了,并用那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他,天高不敢看人们一眼,低着头硬着头皮先到了大舅母家。七十多岁的大舅母是个慈祥的老人,提起二妹的事一脸的无奈:“当初结婚时,她听了一行一伙的唆弄,说你成份不好,曾经犹豫过,后来你妈不行了,你家里急着等人用,再加上她爹妈一个劲地撮弄,最终还是嫁了,可……如今倒好,你们闹成这样了,”大舅妈长长叹了口气:“闺女是我养的,可不是我生的,有些事我作不了主,还是她爹妈说了算,我也没有法子了……”
“大舅母,你没好好劝劝她吗?”
“劝了,没有用,她不听我的,从她三岁时我就抚养她,我知道她的脾气,她要是上来犟劲,磨破嘴皮子也没有用,谁也拗不过……”
“大舅母,以前是我不好,她如果这次能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地待她。”
“唉,孩子,这话和我说没有用,你最好对她自己说说……”
“她上哪儿去了?”天高一直没见着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去南屋她妈家了,你去看看吧……”
从大舅母家里出来,一拐弯就到了小舅家了,小舅母见了天高,脸上冷若冰霜:“你来干什么?你的能耐哪儿去了?不打俺闺女了?”
“小舅母,是我错了,我今儿来了,你看是不是叫她跟我回去?……”天高放下了礼物。
“跟你回去?回去干什么?回去挨揍吗?你走吧,把东西也拿走,俺们吃不起……”
“小舅母,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见她干吗?你不是把她打跑了吗?告诉你,闺女打离婚,是叫你逼的,你们的事,不关爹妈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
小舅干活回来了,进门就审问天高:“你凭什么打俺闺女,你知不知道打人犯法?”
“知道,是我不好,小舅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劝劝她跟我回去吧……”
“回不回去我说了不算,你和我根本说不着,有本事你和她说吧……”
“小舅,她在哪儿?我有话对她说……”
“我哪儿知道,你自己去找吧……”
天高知道她是有意躲起来不肯见自己,当然,小舅父母也不希望天高见到他们的闺女。
小舅开始往外撵天高了:“你走吧,不用等她了,她不会见你的,回家去准备离婚吧!”
天高仍不死心,继续求饶:“小舅,看在俺妈的份上,你就让她跟我回去吧,我保证往后对她好……”
“回不回去是她自己的事,当爹的说了不算,刚才你提到你妈了,当初若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闺女也到不了你家,如今你妈不在了,这份情面也就没有了……”
“妈的情面是没有了,舅的情面不是还在吗?你永远是我的小舅,我永远是你的外甥……”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反正我不能眼看着闺女老在火坑里熬……”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怎么是火坑呢?”
“话就得这么说,现在的社会,成份不好的人家就是火坑,都怪我们老糊涂了,当初不该逼着闺女往火坑里跳,现在真后悔死了……”
“小舅,当初二妹跟我是她自己愿意的,怎么能说是爹妈逼的呢?”
“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我们逼她,她能跟你吗?你也不想想,俺闺女跟你图什么?论财产,你没有钱,论职位,你是庄稼汉,论身份,你家是地主……”
“那她为什么跟了我?”
“问题就在这了,她当年年轻无知,犯糊涂了,现在觉悟了,想跳出火坑不行吗?”
小舅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天高不想再说什么了:“行,她想跳出火坑,那就让她跳吧。”
天高告辞了,一帮人在小舅门口等着看热闹,天高的表情对看热闹的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立即调整了心态,克制住了懊丧情绪,微笑着向人们点头致意。
这次来,天高带了四家舅的礼物,三舅与小舅街南街北对门住着,天高就近去了三舅家,天高对三舅说明了此次的来意,想看看三舅的态度:“三舅,你说我该怎么办?”
“钱栖的离婚主要是爹妈支持,这事就怪你妈一辈子瞎明白,有眼无珠,娘家这么多的侄女,就偏要看中他家的闺女了,事到如今,你叫当舅的怎么说好呢?”
“三舅,你同意离婚吗?”
“当舅的没法说,这边是我的侄女,那边是我的外甥,我能说什么呢?合得来就过,合不来就离……”
天高又去了四舅家,不知怎么搞的,四舅竟知道了财宝的事:“他两口子不是人,心眼子太坏,他家欺负你妈死了,没有了活证人,想独吞小金元宝……”
“四舅,你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不透风的墙吗?反正我知道了,将来打起离婚来,他家明知你成份不好,无论走到哪儿你也不敢提财宝的事,你是肯定要吃哑巴亏的,他家是‘刘备垂手得荆州’了,两口子良心让狗吃了,谁也没法治了……”
“四舅,你说小舅家能好意思吗?他这不是伤天理吗?”
“能,怎么不能?孩子你懂吗?这叫财宝动人心呐……”
四舅母知道天高没吃饭,拿饭给天高吃,天高吃不下,哭了,四舅父母劝他心路宽一点,可别想不开……
天高好累,浑身如同散了架,脑袋如同千金重,真想痛快地睡上一觉,然而他不能,因为离婚的序幕已经拉开,钱家正把他推上离婚的“前线”,一场艰苦的离婚“持久战”就要开始了。
天高仔细分析了钱家的意图,无非是一石二鸟,一是离婚,把闺女从火坑里救出来,还闺女政治上的一个清白——不再是小地主老婆了;二是能得一笔财,那几个小元宝就永远不用还给天高了。
天高怎么办?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坚决不吐口离婚。天高相信,政府决不能拿自己像杨白劳那样,强迫自己签字画押。自己不同意离婚,她就得长期住妈家,她愿意住,就让她住吧……
听说二妹曾找到上圈村干部,想到地里干活挣点工分,因户口早已迁出,因此队上不给她安排活。那是个大集体挣分吃饭的年代,失去了劳动就意味着没有饭吃,为了解决口粮问题,二妹不得不上山耧草到市集上卖,卖了钱买粮吃,她是铁了心要打赢这场离婚“持久战”的。
对此,天高也是舍命陪君子,爱打多久就打多久。天高以一颗平静的心面对光棍的每一天,积蓄生命力于每一刻,准备迎接这离婚大战……
克郎猪一天天瘦了,毛也疵疵了,因为没有钱买细饲料,一个人过日子的刷锅水也没有多少油水,每次喂猪都是清水涮地瓜蔓子糠,猪不爱吃,吃了也不长肉,所以天高把克郎猪推到市集上卖了,只留下两只下蛋的母鸡。本以为留下母鸡能下蛋,卖鸡蛋的钱可以用来支付油灯火盐的开销,后来母鸡也不下蛋了,因为平时米面的麸皮全叫天高掺进面里一起吃了,单指望吃饭时掉的渣渣是喂不饱两个母鸡的,想喂饱鸡就得吃成品粮,那是不合算的,所以鸡也养不起了,也卖了,这下好了,畜类全没了,家里只剩下自己是唯一喘气的生命了,自己伺候自己,轻松多了。
九冬十月末,天气渐冷,天高把一千多斤地瓜垛在炕上,周围圈上了草帘子,再揎满了豆--&网--悠地“体面”地离开了尴尬之地……
他太饿了,把腰带又紧了一扣,还是饿,咋办?到哪儿找点东西吃?有了!——对,到山西坡抠外村的地瓜吃。
天高踏着草上的白霜,举目扫描了周围,双手捂着肚子,佯装要大便的样子,弯着腰走进了地瓜地,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的古训,他有点害怕了,万一被人逮着咋办?再一想,狗急还跳墙呢,反正饿急了,逮着也不怕,不就是吃个地瓜吗?他再次“侦察”了四周,确保没有可疑的人和动静,放心了,他抠了个大地瓜,先大约摸弄了下泥,再撩起袄襟子擦了擦,边啃皮,边吃瓤,啃皮时,牙缝塞了泥,就往外吐吐,再啃,再吐……红瓤大地瓜挺甜的,可惜是生的,不能狼吞虎咽,也不能细嚼慢咽,他要快嚼快咽,争取在短时间内将这个生地瓜吃完。俗语说:饱了不好吃,饿了甜如蜜。这话不假,天高吃生地瓜确实觉得香甜可口,虽然地瓜的来路有点不太“干净”,但吃了别人的,省了自己的了,也够合算了,不过,当时他压根儿可没这样想。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只要队长安排早晨送饭上山吃,他的早饭就事先定好了——抠地瓜吃,有的时候也换换口味,改抠花生吃……
花生叶上的白霜,反射着早晨的阳光,一闪一闪的,他瞄准了一块花生地,看看周围无人,用脚照准花生墩连踹几脚,然后按老办法——佯装大便,蹲下身来,摘果、剥壳、吃粒……
估计人们快吃完饭了,他往回走了,快到地头了,他用手遮眼打起了远罩,老远看见有的户还没吃完饭,他又回来了,他要选择最佳的时候回去——等人们都吃完饭了,男人们开始抽烟了,这个时候回去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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