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四章
我现在还常常买玉米面大饼子吃。尝尝鲜,也怀念那段遥远的岁月。可是,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感觉了!我们上饭店,常常因点不出菜而苦恼。但是,无论吃什么,都不觉得香。我跟儿子一提当年,儿子说,老爸啊,我听说过你们当年时兴忆苦思甜,可你也不必总用老黄历呀!
我当年就爱翻黄历。黄历翻了就过年,一过年就有许多好事情等着我。放小鞭、吃粘豆包、吃顿肉,还可能给我做件新衣服,或者是一双新布鞋。尤其是那一年,我上山割柴禾,还捡一只五颜六色的大公野鸡!母亲乐坏了,说这回可不怕了,解决了一难题啊!我不知道母亲是指什么,让母亲把野鸡炖了吃。我说,听说野鸡肉可好吃啦,我还从来没吃过呢!母亲瞅瞅我,说过年再吃吧。临过年那几天,我总提醒母亲,生怕她忘了。三十晚上,我终于吃到了野鸡肉炖松树伞蘑菇,好吃极了。看我吃得那么香,母亲急忙往外屋走。母亲再进屋时,我看见她像哭了。我问,母亲笑着说,没有没有,是烟炝的。看我怔惭着,母亲又说:灶坑倒风,往外炝烟,没事儿没事儿。我清楚地记得,那年过年我们家还丢只鸡。我们家就3只母鸡,全指它们供应油盐酱醋呢,突然丢一只,可不是小事情。可是,母亲却一反常态,没表现出心疼来,反而还不让我再叨咕丢鸡的事。说是大过年的,叨咕这事不吉利。许多年以后,母亲才揭开谜底:多亏那只野鸡了,要不是它救驾,我就交不上学费了。母亲说那只野鸡卖了两元钱,一只母鸡才能卖四、五毛钱。
我的印象里,母亲总有许多办法。只要有母亲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坎坷坷。我并不知道,母亲一个人独自扛着忧愁,尽可能让我快乐,别比别的孩子差太多。多少次,我在睡梦中被母亲的哭声惊醒。我问母亲,母亲愣愣后说,噢,我、我又睡毛愣了。有一回,母亲说遇到长毛鬼来抓她了,就吓哭了。然后母亲怕我害怕,说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就是自己吓唬自己。然而,日积月累,母亲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母亲老年后,看东西几乎趴在上边。母亲年轻时,曾是描画柜门脸儿、鞋样子的高手,我记事时,在邻居家还看到不少我母亲的杰作。因此母亲一生对美术画报一类特别钟爱。只是因为眼睛,我母亲看东西太费劲了。有时我出门回来,母亲问:请进吧,你看我这眼睛,也认不出你是谁啦,别挑我。我心里非常难过。我曾找最好的大夫给母亲看病,大夫说看晚了,只能保守治疗。大夫说眼底疾,白内障,眼血管也有问题等等……我想母亲的眼病恰恰是我给耽误了。不用说母亲一生为我操了多少心,让生活的苦难一点点侵蚀,渐渐往深层渗透,就说我已经长大后,曾看到母亲眼睛不好,说去医院看看,母亲总是拒绝,说她没事儿,眼睛迷了一下。有一回,我还对母亲说,也不加点小心,总迷眼睛!母亲用少见的眼神看看我,我以为她生气了。母亲只是说:唉,我上岁数了,眼毛快掉光了,眼睛就号迷。我居然相信了。当医生说只能保守治疗时,母亲才说,早先咱家那么困难,我咋能把钱花在眼睛上?
我们现在下饭店,常常听到这样一句话:点清淡些的菜。这时候,我就想起母亲。我们那时常年缺油水。每年每人只分到二斤豆油,如果有几块猪肉皮擦擦锅,以防下锈,就相当不错了。要是备点咸肥肉隔三隔五放菜里几块,无疑是“小康”之家。我们家当然不够小康。可是,我们家却又增添了新乐趣。我的画画作品,常常给母亲带来无限的快乐。不想,我画画也可能是导致母亲眼病加重的一个因素。生产队分的一年用的豆油,全倒炉炕里去了!我是早晨被母亲压抑的哭声惊醒的。我问,母亲不说。没几天,我家后院子里的烟叶长得又黑又大,母亲说,我把豆油当肥料给烟上了,看来没白上。实际上,这是母亲饮泣之后又一个善良的谎话啊!我晚上画画画晚了,常常也不收拾东西,倒头便睡。母亲第二天早上起来做饭以前,先得收拾完我画画的残局。分完豆油后的早上,母亲眼神不好,以为盆里装的豆油是我往常画画用过的涮笔脏水,倒进了炉灰里!
我母亲不能看电视,不识字,也不会玩牌。老人信奉耶稣教我挺支持。我母亲非常虔诚。走路,会把《圣经》书顶在头上;下雨了,会把衣服脱下来包着书;在家,会把书放在心坎儿上。可是,我母亲不识字,学不会多点儿。有时,一个字问我们十几回也记不住。我怕母亲上火,劝她慢慢学别着急。母亲说,我学啥样算啥样,不着急。可是,我听我解婶说,母亲在教堂听人家背赞美诗那么流利,自己在墙角默默流泪……
别人都说我母亲从不说谎话。我母亲一辈子就这样树立了她的人格形象。只有我知道,母亲并不总是这样。母亲临走时还对亲人说:我死了谁都不想。
生日
文/佚名
女儿的头低下了,两颊泛起微微的红晕。他?她明白了,他今天来,原来是和女儿为自己祝寿的。她感到心里甜丝丝的。
有轨电车进站了,从车里流出一股鲜艳的人流。
桥上,站着一位胖胖的老太婆,目光刚从小桥下悠悠的碧波中抬起,有些湿漉漉的。望着迎面涌来的欢欢闹闹的人流,便极力回想年轻的时候:好像有过一根黑黝黝的辫子,其他的便都都模糊了。但那个晚上她是总也不能忘记的:那便是她出嫁的第一个晚上,她没有睡觉,就一直蜷缩着,望着那个瘦高个的男人。他也没睡,不停地吸一只黑色的烟斗。母亲说,这是一个好男人,好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吗?她不明白,她不认识他。好呛人的长夜哟!如今那个男人已经作古,但她总忘不了那个夜晚,一想起来,心便酸楚得难受。
“妈!你怎么又来接我来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家。”女儿娇嗔的声音把她从往事中拽回,她忙笑着接过女儿肩上的皮革小兜:“回来了?妈是随便走走。”说着怜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女儿长得很苗条,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那眉毛、鼻子、眼睛都活脱脱地像那个男人。一见到女儿,她就情不自禁地这样想。想得多了,便也觉得无聊,便在心里长叹一声:唉!老喽!是啊!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人一老了,就都爱回想一些过去的事吗?她不知道。
每天早晨按钟点起床,给女儿烹一杯滚热的牛奶,然后把女儿的饭盒装好,再轻轻地把女儿唤起来。她最喜欢看女儿喝牛奶的姿势:两片小嘴噘噘着,只那么轻轻地一吸,那么好看,那么惹人喜欢。她真想走过去亲一下女儿那两娇艳的嘴唇,但女儿是大姑娘了,再那样,女儿会烦的,会轻轻地推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妈,你干什么呀!”一想到这些,她便很惭愧,便想流泪,直到女儿走出好远,她还倚着门框。
“妈,明天他要来看您。”他?她的心怦怦地跳了,她知道女儿指的是谁,那是一个好小伙子,长得溜光水滑的,又有文化,女儿跟上他错不了。但婆婆呢?一想起对门张老太婆和儿媳打架的事,她就心慌。女儿是不能受委屈的,那男人临走的时候是这样叮嘱过她的。
“他妈妈好吗?”她关切地问女儿。“他的妈妈去世了。”女儿的声音令她的心一阵紧缩。“那他爸爸呢?”她又怯怯地问。“她爸爸病了八年了,每天都缩在炕上,真可怜。”女儿充满了感情的声音像一只手,一下子把她的心抓到半空中去了。她恍惚地看到:女儿在端一只药碗,那碗好大,好沉啊……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望着篱笆上爬满的牵牛花,她的心里一阵欢喜。她觉得这牵牛花很像女儿,沾满了露珠幽幽地开着。“妈——”噢!女儿的声音。她有些心疼,今天是星期天,女儿应该多睡一会才是。她走进屋子,见女儿对着镜子梳头。“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女儿狡黠地笑着问。她摇摇头,望着日历上那两个普通的字码,头脑里一片空白。望着母亲困惑的样子,女儿把自己黑亮亮的披肩发朝后—甩:“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今天是您的生日。”生日?她的心一阵颤抖。她恍惚地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过过一次生日:那是在一个开满苦菜花的山野上,母亲把一个圆溜溜的鸡蛋塞给她,她没有吃,把它放在筐里,筐里装满了苦菜花她的眼睛湿润了,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吸着黑烟斗的男人,他也为她过过一次生日。那一天他喝醉了,她第一次笑了……“妈妈老了,还过什么生日,真是的。”她嗔怪地望了女儿一眼。“妈,这是他的主意。”女儿的头低下了,两颊泛起微微的红晕。他?她明白了,他今天来,原来是和女儿为自己祝寿的。她感到心里甜丝丝的。
太阳升起来了,天空蓝得透明,一只喜鹊飞到这家小院来了。母亲甜甜地笑了,女儿甜甜地笑了,牵牛花甜甜地笑了……
断奶
文/佚名
女儿似乎不想我。好似有什么失落,女儿难道真的不想我吗?
女儿已过了一周岁,该断奶了。以往听说过小孩儿断奶的种种可怜,于是,我便回了娘家。
第一夜,我就感到乳潮涌来,两只乳房涨痛得如同铁馒头一样。不敢翻身,不能人睡,原来女人断奶也是件痛苦的事情!心中的思念更甚:女儿怎么样了呢?会不会伤心啼哭?会不会闹着要妈?要是女儿在就好了,她像一台抽水机,一会儿就能把两只“铁馒头”吮吸得空空的……
如此这般,熬过了四夜,急匆匆赶回,先打个电话给丈夫,得到的回答却大出我意外:女儿似乎不想我。好似有什么失落,女儿难道真的不想我吗?
终于见到女儿了,她拼命地扑入我怀中,头枕着我肩,双手紧紧抱着我好久好久。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一下子溶进全身!当我坐下把她骑在我腿上时,她如梦方醒。两只小手直掀我的衣服,拉我的手解钮扣,“哼哩哼哩”地哭泣着。当我掀起衣服,露出贴着膏药的乳房时,她大哭起来,伤心的模样真让人不忍。真想再把乳头塞进她小嘴,让她吮吸个够。紧紧抱着女儿摇了许久。她哭着哭着睡着了。看着女儿眼边的泪痕,我痴痴地想:哪有孩子不想娘的?
几天过后,她终于不再想奶了。孩子总要断奶的,也总要长大的!我盼望着女儿真正长大,也衷心希望她长大后能体谅我作为母亲的艰辛。
父亲树
文/佚名
你微笑时,世界也在微笑。心,在等,再等。最爱你送我的紫丁香,你是我心中的白百合。
父亲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撑着我们温暖的家;儿女是树上的花儿,在父爱的辉映下幸福地开放。如果有一天父亲树枯干了,他也会用最后的温暖和光芒渲染儿女们的人生。于是,在儿女的心中,巍峨的父亲树永远长青。
第一次觉得父亲变老了,是我念大学的最后一年。那年夏天燥热异常,正赶上“动乱”期间,三个星期没接到我的家信,父亲便急得跑到锦州来看我。见我安然地躺在寝室里,他生气地说:“兵荒马乱的,不写信回家,你妈都急坏了。”听父亲用了那么严重的词儿,我忍不住笑,笑得他消了气。我说,我们不上课了,我陪您去海边看看。父亲说哪有工夫,晚上我就得回去了。其实,二十几岁的人了,应该懂得心疼父亲了,可我那时竟犯了湖涂,以为眼前的人依然健壮得可以背着我走路,竟然将自己不常用的衣物塞了满满一皮箱,要父亲带回家。父亲同我一块儿到学校食堂吃了两个黑糙的馒头,便扛着那只大皮箱去火车站了。我将父亲送至校门口,看他倾斜着身子走上公路,背微微地驼了,脚步竟也有些蹒跚。渐浓的暮色里,他负重的背影像一幅沧桑的画。泪水涌出眼眶的那一瞬,我忽然记起,父亲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婉转地向父亲说起那一年的愧意。父亲却不经意地说,那箱子倒不重,只是那晚我进错了候车室,等到半夜也没听到广播里叫检票,一打听,说是车早开走了。只好坐在箱子上等,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幸亏我揣了半口袋旱烟……那一夜,我的父亲竟是独自坐在那只大皮箱上,垂着花白的头,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叶,挨过了一个又一个钟点……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小时候喜欢骑在父亲的脖梗上。他常常驮了我,身后跟了三个姐姐和小哥哥,从东街逛到西街,一路走一路快活地唱:“爸爸是棵树,女儿是树上花儿……”树上那朵“花儿”听得高兴了,便从上到下给树浇下“水”来……的确,从小到大,在我的心目中,父亲就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而这棵树的树汁,正是被他视若花儿一样的小女儿一岁一岁吸干了。
三岁的那一年,记不清是冬是夏了,模糊的记忆里是一段干燥,混沌的日子。连续几天的高烧后,我的双腿再不能随意地跑跑跳跳了。医生说,没办法治好了,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妈哭哑了嗓子,泪也干了。父亲只是不声不响地吸烟,吸了一盒又一盒。不知吸了几天几夜,他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说,去外地治吧。那时候家里可真穷啊,穷得亲友都疏远了,连父亲的亲姐姐也不敢再借钱给他。他将家里仅有的钱一元一元,一角一角地数了带在身上,背了他可怜的女儿去四处求医问药。钱花光了,他便去挣,挣了钱,又背着我去乘汽车、坐火车……有一回,再次失望了的父亲背着我下了火车,在站台上竟遇到了姑姑。姑姑说要去北京出差,从手袋里扯出一截香肠给我。那是我们家几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的东西,小小的我禁不住伸出手去。父亲却连连推脱着说,刚刚坐了火车,孩子吃不下东西,说着竟背起我小跑着出了站台。父亲问我,你真的很想吃香肠吗?我说想吃。父亲便到小卖店买了根香肠塞到我手里,他说吃吧孩子,这根香肠都是你的。那天我们没有坐公共汽车,父亲背着我走了五站路回家。为了我手上的那截香肠,为了穷人的自尊,父亲背着我走了五站路;而为了女儿的病,他不知走了几百个、几千个“五站路”了。他是不打折扣的硬汉,是伟岸的父亲树。令我引以为荣的是,他的倔强与坚忍丝毫不走样儿地遗传给了我,使我成人之后,在独自行走道途上,无论是面对任何难事儿,都能站直身子挺了过来。而更重要的是,父亲始终站在我的身旁,用他日渐苍老的身躯庇护、支撑着我。
14年前一个灼热的夏夜,在一户寻常人家小院里一棵老樱树下,一对夫妇既喜且忧地谈论着他们的小女儿。当妈的说:“虽是重点中学,离家太远,还是别让孩子去念吧。”做父亲的说:“她只差2分就考了满分哩,不念怪可惜。只要她愿意,我天天背她去上学也行呵。”我听见他们掀了竹帘,悄悄走到我的床前,见我“睡着”,又悄悄地离开。黑暗里,我紧闭着双眼,泪珠爬了一脸……此后,在我六年的中学时光里,父亲每个周末都要乘上一个小时的电车到学校将住宿的我接回家,而后再在星期一的早晨浸着潮湿的晨雾或顶着几颗残星将我送回学校。逢着雪天,他便执意要将瘦长得几乎同他一般高的女儿背在背上,走上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大口地喘气,胡须上凝了霜,洁白洁白,我轻轻抚去那层轻霜,竟发现胡须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苦出身,8岁便没了爹娘,一个人从山东讨饭来到东北,先是在煤窑里做小工,后来便在煤矿上当工人一直到退休。父亲认不得几个字,却承望他的女儿能多读几本书,然而他没有太多的奢求,没有让女儿光宗耀祖。
我和爸爸的一天
文/佚名
蕴藏着深沉的爱的心灵才充实,才完美,才有力量。
爸爸答应过我星期日要和我快快乐乐地待上一天,我如盼年般掐指算计着日子。爸爸能腾出一天与我在一起实属不易,他是总经理,又是董事会的常务理事,除了回家睡觉,往常总也见不到他的影子,可真是个大忙人。
爸爸脱去平日的西装,摘掉手机,换上一套“乞丐服”,冲我做了个鬼脸,全然不象从前的那副绅士派头。
“爸爸,你要带我踏青吗?”
“你说呢,儿子?”爸爸摸着我的小平头,“跟爸爸走吧,爸爸会让你过上一个充实有价值的星期天。”
爸爸既没有打的,也没有领我去野外或公园,而是进了一家劳务市场。望着拥挤不堪的人群,听着粗声大气的南腔北调,我有些发畏。
爸爸很快找到了一份差使,跟着几个人出了劳务市场的大门,左转右拐,进了一家煤场,我大惑不解:“爸爸,你要买煤球?咱家是暖气楼!”
“有,儿子。爸爸让妈妈“专政”啦,爸爸的钱也让妈妈“剥夺”了,今天,咱们只得自食其力了!”
场主发给每人一把铁锹,四人一组给拖斗车装煤,每车每人五元钱。
爸爸身材魁梧,可干起活来却赶不上那个瘦子,装了还不满一车,别人刚刚舒活开筋骨,爸爸已是汗流浃背了。我的任务是不断地给爸爸递毛巾,或打来清凉的自来水供他们喝。
干活如沙场,谁也不甘落后。他们咬着牙,憋着气,一锹一锹地往两米高的车箱里甩着。我始终不明白,别人撮起煤来,仿佛挥舞着一根道具,爸爸却抽筋扒骨似的,竭尽全力地甩着那把大锹,第三辆拖斗车象蜗牛似的驶出了煤场的大门,爸爸即刻席地而坐,而那三位叔叔则用拐肘拄着锹把谈笑风生。我的脸发烧,替爸爸难为情。
经过片刻的休息,爸爸的体力有些恢复,三位叔叔加快了节奏,将爸爸那块欠缺的地方不时地补上几锹,我也很有礼貌地将凉水呈上去。这些叔叔喝水时并不象爸爸那么文明,咕咚咕咚豪爽地大口狂饮之后用袖子抹抹嘴巴。
整个上午,爸爸他们共装了六车煤。
为了节省时间,爸爸领我进了一家小吃部,要了两碗冷面,一盘炒菜,还要了三两酒。我食欲大增,端起碗大嚼起来,爸爸自斟自饮,将自己碗里的一半面条拨到我的碗里。
下午比上午多装了两车。我让阳光晒得像条泥鳅,爸爸的脸和脖子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煤尘,活象个非洲黑人。不过爸爸的精神格外好,他不停地抹着汗水,高兴地掂着手里的钞票说:“今天的收获真不少,儿子,走,走,去百货大楼!”柜台小姐像发现了新大陆,她们伸长了脖子,看看我,又望望爸爸,仿佛在观望外星人。爸爸把我平日喜爱的文具盒、玩具手枪、橡皮等一古脑儿地买下来,又给我买了袋高级夹心饼。
开始我还挺高兴的,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难忘樱桃
文/佚名
我的眼前还是那座小山,一下子就记起小山后的树丛丛,记起遍山的玛瑙是樱桃。只可惜我此次来,不是樱桃时节。
祖二娘,我老家乡下旧圃街的男女老幼都这样叫她。她那时不过十七、八岁,我也叫她祖二娘,我那时才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祖二娘是个独姑娘,老俩口的明珠,长得花一样。走到哪儿,都能引一大串惊羡的目光。祖二娘嘴甜,人缘也好,遇到什么难点的事,总有人乐意帮忙。
祖二娘是赤脚医生,屋里呆不住,经常背个药箱满田埂上逛。哪个社员手掌心的老茧绽破了皮,祖二娘就用红药水、紫药水给他上。祖二娘的红药水紫药水还成了小伙子们接近她的中介物,只要她一到田里,小伙子们便撂下锄头把大嚷脚手痛,好让祖二娘的手托着他的手,好让祖二娘的眼睛往他眼睛里面瞅,好让祖二娘的声气在他耳朵里面响。随便搭上几句话儿也好似喝上一气甜沁沁的水。
那时,我在乡下和奶奶一起过。奶奶去挣工分。祖二娘喜欢我,让我陪着她出诊,她背着我,这家去了去那家。早上还是空空手,晚上回来背满个大背篓,一家送点东西让祖二娘说拿不动。我喜欢和祖二娘一个背着药箱一个背着背篓,两个人一瘸一拐在田埂上走。一路的蟋蟀声、一路的轻风吹、一路的祖二娘脸上那一对笑得甜甜的小酒窝。
祖二娘家在杨家湾。杨家湾都姓杨,一湾的亲戚,每天大爹大妈大哥二哥三姐四妹地喊不匀。独有祖二娘家不姓杨,家住在湾边小山旁。小山背后就是遍山的樱桃,樱桃一颗一颗红得像玛瑙。
祖二娘会带我到她家玩,叫她妈焖豌豆饭给我吃。吃饭时,祖二娘把她碗里的豌豆全拣给我。晚上祖二娘带我睡,半夜会尿床的我,害得祖二娘熄灯瞎火地起床来给我换棉被。
天才亮,祖二娘就带我去山上扯樱桃吃。我够不着扯,祖二娘就两手一起扯,一只手的樱桃喂我,一只手的樱桃直往自己嘴里扔。吃一阵,歇一气,歇一气,吃一阵,吃饱了祖二娘就让我腾空开裆裤的包包装了个满。裤包满鼓鼓,祖二娘从正面背不成我,就反背着我一颠一颠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祖二娘的背很软,绵绵的,至今我还不时想到她的背。在祖二娘背上我静静地看着蓝幽幽的天,顺手还一颗一颗把樱桃往嘴里扔。祖二娘说多多的吃点,还问我甜不甜,我一边吐樱桃核一边囫囵地答,甜,甜,甜哦!
给祖二娘提亲的人多得很,一湾的小伙都好像托过媒。祖二娘说她不嫁,人一生的光阴快得很,不能白白地嫁个人。我和祖二娘说,二娘怎么不找个大哥来,人家二姐十三岁都给了人。祖二娘说,你小人人,莫管大人事,人家昆明和昭通城里好的是,找个单位上的人才好过日子,就像人家小娘穿的都是“的确凉”。我就想,乡下又没有单位上的人来,祖二娘呀莫不要找不着大哥,嫁不成人。
祖二娘最好带我在一起玩,惹得一湾的小伙子们恨不能将我变成了他自己。
……
真是快得很,我十几岁到外地工作,忽然就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一次探亲,我顺便回到乡下旧圃街。奶奶问我想到哪家看看去,我说祖二娘现在在哪里。奶奶说祖二娘还在杨家湾,招了个上门女婿,养了几个女儿,过的日子紧巴巴。我一点不信奶奶的话,买了几盒糕点就往杨家湾去。
路还是那条路,山还是那座山,湾还是那个湾。我打听了几家人才找到了祖二娘的家。一条狗见我就汪汪的叫,家门前的鸡三三两两若无其事在稻秆堆里啄食。死狗,叫什么?叫什么?喊声处从门里走出一个壮壮实实、憨憨厚厚的农妇。手里提着一把条棍,头上缠着一块花花的绿头巾,穿一件布疙瘩纽子的蓝布姊妹装,腰间系一条油腻腻的兰围腰。我问农妇祖二娘在不在。农妇好奇地看着我愣。你是?我说是太彪。太彪?农妇想了想,眼睛忽一亮,急忙丢了条把棍就叫道:哦!是太彪呀!时间长了都不好认出来了,长成大人了,快到屋里坐,屋里坐。
这农妇就是祖二娘。
祖二娘竟会是这农妇。
趁着祖二娘忙去倒茶的工夫,我环视了一下祖二娘的家。两个老人的相片框在堂屋正中,堂屋中间的木桌上摆着黑白电视机,外加几个茶杯一瓶泡酒。大石缸边放着一辆51型的“老凤凰”,车后架上牢牢地拴着一个大背篓。祖二娘对我说道,孩子他爹骑的,托点东西赶街子方便得很,我问祖二娘,大哥是谁呢?祖二娘说,外乡过来的,你不晓得他,今天下田去了,晚上才回来。说着话祖二娘就爬上楼梯,从楼上拣了几个大洋芋来放在火塘里烧。我说吃过饭了,肚子还不饿,不要忙了祖二娘。祖二娘却说,自己人不用客气的,你尝尝我烧的洋芋巴口得很。祖二娘边烧洋芋边和我说话。问我讨媳妇了没有?漂亮不漂亮?人家好不好?怎么不带到乡下来看一眼?……我一一回答了祖二娘的问话,祖二娘一边听一边剥了洋芋给我吃。我定眼看祖二娘,我很不相信眼前的祖二娘会是我小时候的祖二娘。
提起离开祖二娘家时,祖二娘好说歹说硬要塞给我一篮洋芋,我心里重重的,很是不平静。我的眼前还是那座小山,一下子就记起小山后的树丛丛,记起遍山的玛瑙是樱桃。只可惜我此次来,不是樱桃时节。
回过头,远景处,祖二娘还在隐隐约约摇手目送我远走,我大声地喊,祖二娘!进门吧,我过不久会再来。不知微微的清风有没有把我的声音送到了祖二娘耳中。
呵!祖二娘,实难忘属于我童年记忆的红樱桃。
往事
文/佚名
他怎么会责备我呢?我积极工作就是他的愿望。可我还是感到遗憾,人生有几多遗憾?我想没有比在自己职责范围内损失了的遗憾会更遗憾吧。
一
从小就记得,每年立冬后姆去祭祖,但那是去祭未见过面的祖魂,心中不曾有过一丝悲感。自从父亲、奶奶相继去世后,到了立冬的日子即会产生一种不安的思绪。前些年忙于工作没时间去看看,今年实行五天工作制,说什么也得去祭奠长眠于家乡地下的亲人。
人们常以为失去的可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但这种说法对我来讲时间越是长了,越是引起我的怀念,常和孩子讲起自己小时候与父亲的好多好多事,越是这样,越感遗憾,内心有如毛毛火似的灼着。
考取卫校的那年父亲很高兴,他为我把一切手续和准备工作办完送行时,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到校后别想家,好好学习,一定要多学知识,多学本领,以后才能为人民多作贡献,保护人民健康,挽救人民生命,要怎样地行医德,怎样地有良知,怎样地有医术等等。那些话题叫我听得不耐烦,甚至发脾气。
父亲呵,您的苦心我何尝敢忘?从小在您的教养中一切行动和思想都在道德和良心的规范下成长,在我清晰的记忆里,您帮助别人的事还少吗?奶奶懂些民间草药,你们常为别人送药去不收任何报酬,您和奶奶都这样说:药是山上长,自己挖的,不要钱。您的同事哪家孩子没吃的,就回自己家里拿点这样拿点那样送给他们吃。这些实实在在的事,从小就在我的脑海里铭刻着。
就在我实习的时候父亲病了,他在为家乡把“独木桥”改建为“隔河桥”时累病了,几次到我实习的医院就医,由于被误诊,拖延了医治时机,直到有腹水后转院到省级医院住院治疗时,病情已到了晚期。那时我刚分工,基层医务人员工作很紧张,一直脱不了身,在父亲住院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作为女儿和护师的我没有护理过一天父亲,然而,直到瞑目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责备过我半句。如今一想到此事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鼻腔发酸,喉咙发梗,心房颤痛……
是啊,他怎么会责备我呢?我积极工作就是他的愿望。可我还是感到遗憾,人生有几多遗憾?我想没有比在自己职责范围内损失了的遗憾会更遗憾吧。况且我的父亲,我十岁左右他还常把我托起来架在他的脖子上的,父亲直到他走完了人生的路程,我却还没有一点点的报答。
二十年来惟一的只是尽职尽责地工作,尽力而为地能够挽救病人的遗憾。
二
就在失去父亲的第二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刚从妇产科下班就听见外科医生叫我,说有急救手术。我马上到了手术室,看到了一位面带痛苦而祥和的不算老的老人,五天前做了阑尾手术,现发现粪便从伤口里溢出,急需第二次手术,县里来了最有名的外科医生,打开腹腔发现肠管上有切口,这是在切阑尾时的误伤。当时一股比同情还难说清的心情,搅得我坐立不安。老人的儿子远在四川医大读书。
晚期挽救无可救药,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以后对家人说,别怪医生,是她没有福气等到儿子为她治病,叫儿子好好学习,别耽误学业,别为她难过。就这样,老人依然面带痛苦而祥和地去了。
几年后这位老人在四川医大读书的儿子毕业分到医院,成了我的丈夫。如今我们所在的医院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越是这样越会想起两位多么好的不幸的老人。
丈夫常提小时候的事都少不了母亲,从他口述里我得知她老人家也是位勤劳善良忠厚的妇女,平素身体很好,长年为生产队做豆腐,起早贪黑,每年平均工分和最高劳动力一样。丈夫说他从记事时就知道母亲做豆腐,但直到他离开家时也没吃过她做的豆腐,更别说喝过一口豆浆,只听母亲说那是公家的东西,他也就从来没想过要点尝尝。
每到过春节时,丈夫就回忆他儿时的事。有一年过年,他想尝试火炮爆起水花的精彩事儿便把炮仗燃着丢在他妈擦洗萝卜的大水缸里,随着“嘭”的一声响,顿时水溅缸飞,他想一跑了之,可又觉得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心想还是挨一顿打好受吧。那时的大水缸是一家人生活的必不可少的用具。当母亲及时赶到现场问清情况时,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每讲到此时我会心不由己地说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往事悠悠,人也作古。回忆是快乐,也是悲伤,但愿天下父母疼儿女,儿女爱父母;医护疼病人,病人爱医护!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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